第40章
沉浸在自己亲眼见到了钢铁侠还要到了签名的兴奋无法自拔的内德可能没办法注意到这一点，但一向敏锐的史蒂夫和梳理好情绪的维吉尔却在他露出那个有些心不在焉的微笑时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默不作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好时机，而后目光相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般继续说说笑笑，只不过话题都偏向轻松诙谐的趣事。
彼得虽然有些低落，但他本身也不是个容易多愁善感的性格，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活力，手舞足蹈地比划为自己的小伙伴维吉尔比划起他不在时托尼carry全场的样子。
一行人顺利地完成了中午的扫购计划，维吉尔花钱如流水的姿势惊呆了三个贫穷的小伙伴。
至于走的到底是九头蛇的账还是托尼刚刚给他转的五百万——嘘，这会是一个秘密。
但惊吓显然不止如此，至少继承了托尼良好的审美品位的维吉尔态度温和但不容拒绝地把自己的三个朋友们拖进服装店，给他们一人选了一套衣服，当然，衣架子史蒂夫除外。
被半强迫着换上深蓝色运动风连帽卫衣的彼得有些局促地站在维吉尔面前，维吉尔绕着他转了个圈，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低头，彼得。”他轻声说。
彼得乖巧地低下头，感受着维吉尔的指尖在发丝之间穿过，他们实在靠得太近，彼得甚至能闻到维吉尔身上自带的、如同冬日初雪般凛冽而清新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然后维吉尔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领着他到了试衣镜前，他伸手摘掉彼得的眼镜。
“看看这个镜子里的男孩，他可真帅气，你觉得呢，彼得？笑一笑？”
彼得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彼得·帕克也有些茫然地回望他。
被人打理了一番的棕色卷发有些叛逆的翘起一两缕，却不减活力，明明只是换了身衣服摘了个眼镜，彼得却觉得自己都陌生了起来。
就好像那个一向内向胆怯的彼得·帕克，在某些时候也能显得光彩照人、引人注意。
他看向维吉尔，这个昨天刚认识的新朋友就站在他身后，他们身形相仿，头也靠的很近，维吉尔面上泛着浅浅的笑，好像心情很好。
彼得觉得他们似乎靠的太近，又因为这样状似亲密的姿势而窃喜，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一分。
要知道维吉尔给内德选衣服的时候可没跟他靠的这么近，也没给他整理发型。
两个人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相视而笑。
维吉尔把又换回了自己原本衣服的彼得推到一边和内德站在了一起，让他们就在这个商场里随便逛两圈，他还要给在场身材最好的史蒂夫精心选几套衣服。
一直很垂涎史蒂夫大胸肌的内德依依不舍地拉着还沉浸在刚刚的接触中的彼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然后两个男孩站在离服装区不远的模型区望着在光下闪闪发光的马克战甲发出了惊呼。
维吉尔看着笑容温和但难免透露出茫然的美国队长，想到了暗中监视他的九头蛇特工。
他知道什么样的场景是斯特拉克想要的。
——和谐融洽的、最好是亲密无间的，毕竟这样的场景打破起来才让人觉得痛苦，不是吗？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medley」确实可以是最锋利的武器，但维吉尔·莱曼不是，所以他注定不会如九头蛇的愿。
想到这里，维吉尔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手指从面前展示的西装上划下，眉梢带上一丝冷意。
他把面前这件西服取下递给史蒂夫，面带鼓励地目送着用有些怀念的目光看着这套西装的史蒂夫走进了试衣间。
换好西装的史蒂夫站在试衣镜前，端详着难得穿上除了军装之外的正装的自己。
不得不说史蒂夫确实是个行走的衣架子，这套黑色西装更显得他宽肩窄臀，也中和了平日里他身上过分温和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更像过往的美国队长，严肃而沉稳，让人安心。
他伸手去触碰镜中的自己，似乎透过现在的他窥见那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和那个穿着美队制服的自己。
但史蒂夫更多想到的却是自己的那位为他打造了振金盾牌的旧友、伟大的科学家霍华德·斯塔克，他们在战火中相识，曾一起开着战机在九头蛇的上空盘旋，要是没有斯塔克的展览会，或许他根本不会有进入军队、成为美国队长的机会。
霍华德对他来说不仅是朋友，还是他成为美国队长的另类引路人。
但他却永远地错过了他们——无论是霍华德，还是巴基。
他欠霍华德很多句道谢——无论是为他打造振金盾牌，还是在他坠落冰海后几十年如一日的搜寻，这都是他必须承认、也铭刻在心的恩情。
至于巴基，他最亲密的搭档，咆哮中队的巴恩斯中士，无论何时都始终在他身侧的巴恩斯中士，在那个冰天雪地的火车轨道上跌落山谷，寒风凛冽，雪花飘落，他的心与巴基一同坠落，那只没抓住的手是他永远的遗憾，直至现在。
他也没能鼓起勇气拨打那个属于佩姬的号码，对于这个勇敢坚毅的女军官，史蒂夫很难说清楚自己对她怀着怎样的情感，或许是由一次失约而产生的亏欠，又或许是其他的情感，它们如同丝线，与过往的回忆一同将他紧紧缠绕，让他难以挣脱。
但霍华德的儿子、那位著名的钢铁侠先生似乎对他的观感不怎么好，思及托尼临走前那个恶狠狠的眼神，史蒂夫突然开始陷入另外一种忧虑之中。
本来托尼就因为嫌弃他是个过时的老冰棍还疑似和他老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看他横竖不顺眼，这下他似乎还背上了拐走与斯塔克关系匪浅的小朋友的罪名，让托尼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不过想到那位确实让人喜爱的小朋友，史蒂夫大概也只能对托尼的冷嘲热讽一笑而过了。
他走出试衣间，优越的外表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她们火热的目光让史蒂夫感觉如芒在背。
维吉尔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地从衣架上重新取下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让他再换了一件衣服。
不一会儿，看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美国队长，再看看被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维吉尔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他的目光在衣架上巡视，最后取下一件浅灰绿色的衬衫和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递给史蒂夫。
这时的史蒂夫被周围女性打量的目光烫得有些不自然，硬着头皮接过他手中的几个衣架。
“……真的还要换吗？”美国队长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问，蓝色的眼睛诚恳地望着他，“是之前那几套不够好吗？”
哪里是不好，分明是好过头了。
维吉尔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他杀伤力极强的视线。
“都很不错，但是罗杰斯先生，再试最后一件，好吗？”
维吉尔没摆出双手合十祈祷的姿势，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史蒂夫，其中的请求肉眼可见。
史蒂夫最后还是动摇了，无奈地走进试衣间。
维吉尔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是他大意了，虽然在九头蛇就了解过美国队长的基本资料，但他没想到著名的american ass居然比传说中的……更翘。
对不起，维吉尔默默在心里道歉，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史蒂夫先生，然后他转头就吩咐侍应生把史蒂夫穿过的几件衣服全部包起来。
不知道这一点的史蒂夫乖乖听话地换完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黑色的皮夹克十分衬他，配上他身上自带的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的气场，整个人看上去冷峻而帅气。
但当他冲着维吉尔笑起来的时候，这种无形中的隔阂感又转眼消弭无踪，就像是天边高悬的孤星突然跌落人间。
维吉尔看着史蒂夫把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的老干部行径无奈地笑了笑，试着伸手去解他的第一颗扣子。
史蒂夫也顺从地弯下身，极具绅士风度地让维吉尔对他的衬衫上下其手，低眉敛目的样子像只温顺的金毛犬。
“欢迎回来，”维吉尔笑道，“这个时代也欢迎你的归来，无论何时。”
他低着头，但史蒂夫能想象出他的神情——温和的、包容的，还有些无奈的、怜惜，替他无奈着时间的无情与残忍，怜惜着这位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英雄。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比他人更通透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喜与悲、又或是其中忙碌的人们的隐痛与过往，但却始终温和地包容着他们的一切。
史蒂夫·罗杰斯并不是需要他人怜悯的弱者，但他知道这意味着维吉尔对他的关心与爱，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