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把贴在z腰侧的手收回,慢吞吞地往旁边一滚,像是个被猫薄荷吸引住的猫咪一样,深陷软被,发出愉快的呼声。
  z:“……”
  z坐起身,慎重地观察周围,发现原本应该是房门的那一面,装着坚固的铁栏。
  z走近观察,用手敲了敲,用力拉了一下,回头说:“这个房间里异能用不成,这东西我也没办法弄开。”
  太宰治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z贴墙查了一圈,渐渐觉得棘手起来:“墙壁里是金属,有信号屏蔽,而且硬度上也很难徒手打穿。”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
  z独自思索:“一般来说,设置机关的人应该会留后手吧,在这间房里应该有能出去的开关才对。”
  太宰治正试图用第二条被子造一个小帐篷。z:“……”
  z:“你为什么如此悠闲。”
  太宰治从软被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被关住了欸!这就是那个什么吧!不xx就无法出去的房间!”
  z:“?”
  太宰治西子捧心,扭捏道:“唉,想想还挺让人害羞的呢……黎君快点过来!我准备好了!”
  z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天花板上的扬声器中,传来了首领宰的声音:“嘛,大致上就是那样,顺便一提,这里有监控的哦。”
  z震撼不已:“还真是不xx就无法出去的房间吗?!你们太宰治究竟是什么脑回路啊!做个人不好吗!”黎的声音紧随其后:“太宰,倒也不必把监控特地放给我看……”
  铁链作响,与此同时,首领宰的声音说:“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完成我们的。”
  黎高声拒绝:“你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啊!”
  武侦宰拱火:“就是说啊,黎君快逃吧,从上面应该能打开开关的,放我们出去救你吧!”
  z身心俱疲,无语至极地摸索起铁栏,试图找到薄弱之处,徒手捏断。
  黎试图谈判:“放他们走吧,让他们回去?”
  首领驳回此项意见,理由是:“没人听墙角做起来不够刺激啊。”
  黎反讽:“那要不我们四人凑一桌麻将好了,是不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要真的考虑这种事啊!”
  过了片刻,屋顶的机关忽然打开了。
  z和武侦宰对视一眼,武侦宰摸着下巴说:“报复的机会到了。”
  z:“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的异能可以用了。”
  z抱着太宰,从开口处跳到楼上。
  卧室里,黎松手让机关恢复原状,而首领宰仰面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似乎是昏过去了。
  z:“他怎么了?”
  太宰治满意地笑着解释:“吸入式麻醉剂嘛,黎君明白了我的提示,干得漂亮!”
  黎无奈:“唉,你们趁现在快点用书离开吧,不知道能起效多久。”
  太宰治从口袋中摸出一支油性笔,眼睛闪闪发亮。
  z扶额叹息,黎一脸无语。
  太宰治谴责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没有一点童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z吐槽:“但你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童心,这好像也不怎么正常……”
  太宰治可不听,兴致勃勃地走近,凑过去撩起了首领宰的刘海,摩拳擦掌,准备大显神通。
  黎简直不知道该不该拦:“别吧,挺难洗的……”
  太宰治一边下笔如有神,一边嘴上卖惨:“黎君,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但是什么都没能做到,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留下的痕迹……”
  黎:“……”
  太宰治写完,手指灵巧地将笔转了一圈,盖好收进口袋。
  太宰治自我欣赏:“啊,多么完美的艺术品,短小精悍,意蕴悠长!”
  z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大笨蛋。
  z:“……”
  黎笑着叹气:“满意了吗,太宰大人?”
  太宰治忽然拉过黎的手,一脸郑重:“黎君,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
  黎毫不犹豫:“我不走。”
  太宰治:“——亲我一口?”
  黎:“?”z:“?”
  z匪夷所思:“太宰,我的头发好像绿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太宰治恬不知耻:“拜托,他现在昏过去了,要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玩3——”
  z:“闭嘴吧祖宗。”
  太宰治拍着胸脯推销自己:“你看,我比他外向,阳光,健康,常年出外勤,体力也更好,皮肤都比他有光泽,你要不要摸摸看?”
  黎以求助的眼神看向z。
  z思考了一下。
  z注视着黎,真诚开口:“我比较结实,摸起来手感可能差一点,你想试试吗?”
  黎:“……”
  黎深深叹气:“你们是商量好要整我吗?”
  黎伸手揉了揉太宰治蓬松的卷发,眼中有道不尽的温和:“回去吧,太宰,z。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属于我的太宰,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好吧。黎君,”太宰治偏头,轻声耳语,“你身上的吻痕真的很漂亮。”
  话音刚落,太宰治火烧屁股似的即刻弹起,抄出「书」来,一把拽住z,发动异能。
  光芒散尽,人影消失,黎还愣着。
  而首领却已经睁开眼睛。
  他神色清明,好像……一直都很清醒。
  “我去洗脸。”太宰淡淡地说,没有任何问责。
  “抱歉,太宰。”黎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颇有些难为情。
  太宰来到洗手间,他没有第一时间清洗,而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字。
  「大笨蛋」吗。
  或许真的是。
  他明知道黎君对他如何,却依然为此不安。
  他不知道……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相信。
  太宰治,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了。
  那两个人的到来,让他原本就不太坚定的内心更加动摇。
  太宰治近乎痛恨地想,为什么要拉住我啊?
  对,都是黎君的错,这是他自找的。
  黎君,你会恨我吗?
  黑手党的首领是组织的大脑与核心。但此时,太宰治的脑海中一片混沌。
  他木然地开始清洗脸颊,却不慎摔碎了一个玻璃瓶。尖锐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有不明显的血液缓缓渗出。
  ——他竟已心乱至此。
  “太宰?”
  黎闻声而至。
  此时的黎君已经穿戴整齐,白色的衬衣扎进裤子里,显露出劲瘦的腰身。
  而瘦削的首领茫然地站在洗手台前,右眼被绷带遮盖,稍稍抬起的左手上,有浅浅的血痕。
  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这里,像是被母亲抛弃。
  “想什么呢,这么不小心?”
  黎君牵过他沾满罪孽的手,低头舔吮那微不足道的伤痕。
  温热的。活着的。
  太宰治说不出话。
  他又一次被黎君的温柔谋杀。
  “你别动了,我来帮你洗。”
  黎君这么说着,撩开他的头发,一点点将笔渍清洗干净。
  “好了。”
  擦净水渍,黎勾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然后笑着给了他的恋人一个吻。
  太宰治忽然抱紧他的腰,埋头在他的肩膀上,任性地支使他:“黎君,我想听你唱歌。”
  “怎么突然……”
  “就是想听。”
  “那也别在这里傻站吧,我们去客厅?”
  “嗯。”但是脚步纹丝不动。
  “行……我抱您走。真是资本家看了都要羞愧……”
  话虽如此,黎君抱他的时候,还是很轻柔。
  就好像他是最珍贵的宝物。
  已经是下午了。
  午后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躲入室内,披在两个年轻人肩上。
  黎君把太宰治拢在怀里,清了清嗓子,随后放声。
  占领天空的城市,劫掠游云盘踞地面的电缆,绞杀树根无尽之夜下无尽之雪中我同你一起于腐尸旁仰望黑色的太阳扬鞭驱策的伪神,俯视苍生相互残杀的奴隶,麻木不仁无尽之火下无尽之痛中我同你一起于忘川畔掬起枉死的魂灵朋友,你还在听着我吗我的喉咙日渐沙哑然而唱吧唱啊唱那溃烂的白鸽流血的枯藤寂灭的江河然后,我以魂归故所朋友,你还留在原地吗我的翅羽已经生锈然而飞吧飞啊飞往苦难的大地陨落的星辰流浪的旧歌然后,我以魂归故所仁义与热爱死在时光洪流狂风怒号吊唁故旧
  “抱歉,”黎君在他耳边笑着,“我只会这个,是我原世界的曲子,在下层很流行的。”
  “嗯……是一首挺愤世嫉俗的歌,据说是作曲人的朋友死后创作的。”
  “然后,作曲人也在战乱中牺牲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说:“黎君,我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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