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瓦西里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奥尔西奇和布雷卡洛只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但是坐在对面的莫德里奇，一下子就猜到了小男朋友的心事。
这一刻，先前为了甚至已经记不起来的小事和瓦西里闹过的别扭，立刻就被莫德里奇抛到了脑后。
这一刻，莫德里奇看向瓦西里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怜惜的神色。
等到两个年轻球员走了，莫德里奇放下了刀叉，走到对面的瓦西里身旁落座。
桌布的遮掩下，克罗地亚队长默默握住了队内锋线核心的手。
“瓦西里，辛苦你了。”莫德里奇长叹了一声。
“辛苦什……？”瓦西里闻言，先是一愣，便感觉到男朋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把他的手掌握在了手心里，而且细细摩挲着。
“辛苦你了。”莫德里奇又重复了一遍。
“克罗地亚不是真正的足球强国，在我们这批人退役之后，怕是会很艰难。”
莫德里奇又顿了一下，才补上了最后一句，“瓦西里，对不起。”
对不起，我生得早了。
对不起，我们生得早了。
我愿意竭尽所能地陪着这支国家队，也陪着你，走到尽可能远的地方。
但是更远的路，只能由你一个人去走。
甚至可以想见的，你将最终不得不拖着我们深爱的国家队，走向没有我们的未来。
这就是小国巨星的痛苦，你我都无法避免。
莫德里奇的这句“对不起”，让瓦西里呼吸不由地为之一滞。
这一批破纪录地勇夺大力神杯的格子军团成员，几乎可以说是克罗地亚的黄金一代。
莫德里奇、拉基蒂奇、佩里西奇、曼朱基奇、洛夫伦……这批近乎同龄的克罗地亚球员汇聚在一起，使得格子军团在各个位置，都有一流甚至世界级的球星。
更宝贵的是，他们除了强悍的实力，还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而相比于一众年纪足以当他大哥哥的前辈们，年仅十九岁的、近乎从天而降的瓦西里，才是唯一的异类。
当然，来自异世界的瓦西里其实确凿无疑地就是从天而降。
莫德里奇在转念间又想起来，其实是他执意邀请瓦西里加入克罗地亚国家队的。
虽然瓦西里很热爱克罗地亚，也已经破纪录地在格子军团收获了大力神杯吧……但是莫德里奇总觉得，如果不是他那天下车去找了瓦西里，这个少年其实会有比克罗地亚更好的、背负得更少的国家队选择的。
一念及此，他对瓦西里的歉意甚至更深了几分。
瓦西里用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领会了莫德里奇的意思。
他面上并无痛苦或者彷徨，而是很畅快地笑了出来。
“说什么对不起呢，卢卡？”瓦西里张开手臂把莫德里奇揽进怀里，很亲昵地贴着对方蹭了蹭。
结果蹭了对方一身的龙虾汤汁。
素来很喜洁的莫德里奇，小脸一皱，露出了一点点嫌弃的神色，但是瓦西里假作未见。
“这是我愿意的，卢卡。”队友的嬉闹声中，瓦西里声音沉静。
“这是我愿意的。”他又重复了一次。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我，无论这支国家队将会面临什么……瓦西里·米尔科维奇对克罗地亚的爱，永远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其实场合不太对，但是莫德里奇耳畔听着小男朋友的豪言，忽然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过下一刻，瓦西里的嗓音，忽然恢复了些少年惯有的雀跃。
“而且，说不定没有那么糟糕呢？”
“说不定约瑟普还有米斯拉夫他们，忽然就成长起来了呢？”
“说不定以后我们克罗地亚，也照样所向披靡，横扫世界足坛——！！”
第189章 皇家马德里会思念罗纳……
国家队比赛日结束, 银河战舰队内的各国国脚从各自的国家队回归，又投入了紧张的俱乐部比赛当中。
4月9日，皇家马德里飞赴意大利都灵, 备战次日与尤文图斯的欧冠四分之一决赛。
抵达都灵后, 皇马在酒店稍作休整, 便奔赴尤文图斯竞技场, 进行赛前惯例的踩场。
甚至不等银河战舰真正踏上尤文图斯竞技场, 蹲守的媒体已经架好了长枪短炮，誓要撬开皇马球星们的嘴, 逼问出些什么。
“明天的比赛, 你们觉得自己能赢吗？”这是比较温和的。
“在尤文图斯竞技场, 老妇人是战无不胜的！”这是比较有信心的，也比较废话的。
“罗纳尔多赛前发言，说他仍然爱皇马，但对老东家不会手软的，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也还算常规问题。
“瓦西里，听说罗纳尔多指点了你很多。面对自己的师父，你是否会脚软呢？”这就有点尖锐了。
“瓦西里，你现在是皇马队内的头号进攻手, 你是否认为自己已经取代了罗纳尔多呢？”这简直称得上恶意了。
……
瓦西里终于停下了脚步。
少年随手接过了一个距离最近的话筒, 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克里斯蒂亚诺帮助了我很多，我也很尊敬他。皇马球迷至今还在怀念克里斯蒂亚诺，我也是。我远谈不上取代他, 我也不想取代任何人。”
“事实上，我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皇马队内头号进攻手’，卡里姆, 加雷斯，vini，阿森西奥……皇马还有很多的中前场球员，我们都很重要。”
“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至于明天的比赛……我们当然要拿下！”
“尤文图斯战无不胜？巧了，皇家马德里也是！”
瓦西里自认为已经满足了媒体，抬步想走。
可是下一刻，更多的话筒被送到了他嘴边，甚至有记者伸手拦住了瓦西里的去路，让他走不脱。
真是的，意大利媒体怎么也这么难缠？少年面上，露出了一点点为难的神色。
多亏了齐达内大步走过来，挥开了几乎要塞进瓦西里嘴里的话筒，“好了好了，有什么问题麻烦等到我们的赛前发布会再问。”
“至于现在，无可奉告——！”
趁着主帅应付媒体的工夫，瓦西里小身子一扭，使出在赛场上摆脱防守球员的本事，快步逃走了。
瓦西里和队友们一起，逃难似的，步入了尤文图斯竞技场。
明天，他们将在这里，与老妇人一决雌雄。
相较于西班牙首都马德里，都灵无疑是个小城市。
相较于伯纳乌，仅能容纳四万人的尤文图斯竞技场，也有点不够看。
可是，尤文图斯竞技场绿盈盈的草皮，也和他们曾踏足过的每一座球场，别无二致。
可以想见，明天的尤文看台上，也会和他他们曾踏足过的每一座球场一样，坐满了热情的球迷。
皇马球员就是怀着一种略有些复杂的心情，踏上了这一座其实曾经造访过的，也即将再次正式造访的球场。
他们走得很慢，也走得很细致。
拉莫斯在两处的后场逡巡了很久，发现了一处细小的凹陷之后，立刻举手呼叫球场管理人员，要求立刻填平。
库尔图瓦则用力摇晃两边的门框，还吊在上面做了几个引体向上。
好像测试得少上一些，球门就有可能在明天的比赛里塌掉，把他砸在下面一样。
踩场结束之后，库尔图瓦仍然在这座球场上，准确地说，是在尤文图斯竞技场的球门前，停留了格外久的时间。
比利时人轮番站在两侧的球门前，拍着门柱，嘀嘀咕咕地用母语说些什么。
齐达内特意去听过了，才知道库尔图瓦是在跟门将最好的搭档——两边的球门“打商量”，希望它们明天争气点，发挥出色，帮他把尤文的射门拒之门外。
真是的，尤文的球门，真会保佑皇马的门将吗？皇马主帅心头泛起了一种无力之感。
瓦西里也还留在球场上。
但他显然不是在祈祷。
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的队友们，忍不住回头看瓦西里，又问他在看什么。
“我想要好好看看这座球场。”瓦西里说。
“我想要知道，这座球场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克里斯蒂亚诺连皇马都放弃了。”
其实，瓦西里或许是皇马全队最应该为了罗纳尔多的离开而感到庆幸的一个。
正是罗纳尔多出人意料的出走，给了瓦西里此时披着的这件七号球衣，以及皇马锋线第一人的地位。
但是，其实只跟葡萄牙人相处了短短半个赛季，却受到他良多指点和恩惠的瓦西里，就是经常忍不住地思索，罗纳尔多为什么要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从皇马离开呢？
他明明已经是皇马的国王了呀？
瓦西里甚至会去想，如果罗纳尔多没有走，皇马这个赛季，会发挥得更好吗？
球队遭遇过的许多问题，是不是其实都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