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是被人召唤过去的。
召唤他的人是……卡卡？？
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带了几分焦急意味地唤他“卢卡——！”，再遥遥看到卡卡向他招手的时候，莫德里奇心头闪过了一瞬间的错愕。
说实话，莫德里奇和这位只共事过一个赛季的前队友、c罗和梅西十年垄断之前的最后一位金球先生，算不上熟识。
至少，他想不出来卡卡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近乎失礼地疾声唤他。
然而，不等莫德里奇的脑筋转过来，他就在卡卡身前，看到了一个金发披肩的高挑背影。
是瓦西里。
再然后，他又在卡卡和瓦西里旁边，看见了舍瓦的侧脸。
不是，这个配置……？？？
莫德里奇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莫德里奇和本在交谈的马尔蒂尼随口道了个歉，然后随手放下了手里的香槟酒杯，步履匆忙地走向了卡卡、舍瓦和瓦西里所在的方向。
马尔蒂尼大步跟上。
走得近了，莫德里奇才发现瓦西里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正泛着可疑的红晕。
不消说，想必是不知在哪里沾上了可乐。
唉，真该打印个“可乐过敏”给瓦西里贴脑门儿上，莫德里奇有些无奈地想着。
不过，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瓦西里的酒品……啊不，可乐品不算差，喝（可乐）醉了最多抱着他啃两口，倒是不至于发酒（可乐）疯。
直到莫德里奇转头看向舍瓦。
安德烈·舍普琴科，乌克兰的核弹头，球场上的硬汉……在哭？
在哭？？？
莫德里奇险些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然而，清澈的泪水从乌克兰人黑色的眼眸中缓缓渗出，划过他已经染上了岁月痕迹，却依旧俊朗的容颜，缓缓落下。
这位流血不流泪的东欧硬汉，千真万确地正在落泪。
除了泪水，乌克兰人的面上也正泛着两坨隐隐的红晕，大概是也沾了点酒。
但这和舍瓦落泪这件惊天新闻比起来，实在是什么都不算。
不是，我就半个小时没看着你，你把舍普琴科惹哭了？？？
早在瓦西里还是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惊人之语，以至于莫德里奇恨不得把人时时刻刻拴在裤腰带上的混小子的时候，思虑深远的莫德里奇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小队友可能惹出的麻烦，并且为此做过各种预案。
但是，哪怕在莫德里奇最绝望的想象中，也不包括这样一幕。
紧跟莫德里奇而来的马尔蒂尼，面上的古怪神情也不遑多让。
现任的米兰总监，曾经的米兰队长，试探着按住了乌克兰人的肩膀，声调竟是说不出的柔和，“安德烈？发生什么了吗？”
舍普琴科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呜咽，“保罗，我没事。”
“我就是……太高兴了。”
非常罕见的，在莫德里奇和马尔蒂尼之间，卡卡先看向的是莫德里奇。
而且，巴西人的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了求助的意味。
“确实没什么……”卡卡迟疑着低语，“就是安德烈和瓦西里，聊得呃……很开心。”
开心？？
这要是“开心”，那刚刚拿了金球奖的我难道是正在哭吗？！
莫德里奇吐槽无力。
而且……这俩怎么聊的啊？？
瓦西里能流利使用的就只有西班牙语和克罗地亚语，再有中文勉强能算半个。
听说舍瓦也……
莫德里奇还在疑惑，便听瓦西里叽哩哇啦地吐出了一长串的西语。
他说的有点快，重点是说的内容有些令人难以理解，莫德里奇甚至怔了一会才完全理解了瓦西里话里的意思。
但是，卡卡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古怪。
在舍普琴科饱含着热泪的、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卡卡捏着鼻子，把瓦西里的话一字不落地翻译成了莫德里奇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现在，莫德里奇最初的疑问至少得到了解答。
虽然不知道这仨，或者说这俩是怎么聊上的，不过在卡卡、舍瓦和瓦西里的古怪组合里，卡卡起到的主要是西意翻译器的作用。
等到卡卡翻译完了，莫德里奇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刚刚瓦西里说，“乌克兰？乌克兰是东欧第一强国啊！”
“你们不是国富民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吗？”
“俄罗斯？和乌克兰比起来，俄罗斯这种小国也值得一提？”
舍普琴科听完了卡卡的翻译，用力吸了吸鼻子，刚毅的面容上又滑落了两行热泪。
“我就知道，有人相信我的国家、热爱我的国家。”
“虽然这不是真的，但还是谢谢你的信任。”
好吧，确实值得……开心？
莫德里奇觉得，如果有谁发自内心地相信克罗地亚是世界有数的强国，执欧盟牛耳，美国也得仰其鼻息，他也会很开心的。
马尔蒂尼同样愣了一会，然后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舍普琴科面上的热泪，又把哭到不能自己的舍普琴科揽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舍普琴科挣脱了马尔蒂尼的怀抱，继续用泛着水光的眸子注视着这个似乎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他心坎儿里的少年，“瓦西里，好兄弟，要是我早知道你这么支持我们……我早该认识你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以后你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来找我！”
嚯！
半个小时没看住，长辈儿了啊你？！
莫德里奇无奈扶额。
泛着可乐气息的瓦西里和泛着酒气的舍普琴科正在相见恨晚，被迫充当了好一段时间翻译器的卡卡终于抽出时间，低头望向莫德里奇，满脸无奈地双手一摊，“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初次见面，但是瓦西里可真是个……唔，富有想象力的孩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小插曲，皇马队长拉莫斯同样结束了交际，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
相比于莫德里奇，拉莫斯和卡卡共事的时间要长得多，他的性格也更放得开得多。
弄清楚了瓦西里又闹了什么笑话之后，拉莫斯哈哈大笑着，把一条手臂横在了卡卡脖颈上，“里奇，你别听他瞎说！”
“瓦西里就是这样，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们都习惯了！”
“就说他那个打响指的庆祝动作吧，他模仿的是灭霸你们敢信吗？”
“他非要说灭霸是超级英雄，差点没把我家孩子给忽悠傻了啊哈哈哈！”
拉莫斯说的分明是实话，周遭也很快就充满了一片欢声笑语。
莫德里奇听着，却不知怎地有点不高兴了。
第163章 “不用卢卡问，我把什……
盛大的晚宴结束之后, 夜已经很深了。
主力队员包括教练都出席了颁奖典礼的情况下，皇马全队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莫德里奇一家没有急着回马德里，而是直接在巴黎的半岛酒店下榻。
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劳累, 新科金球先生和他的男朋友, 终于得以肆意温存。
好消息是, 瓦西里醉可乐并不会像醉酒那样持续很长的时间, 等到入住酒店, 他的醉意已经散去了大半。
他好像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半醉的状态下都跟舍普琴科和卡卡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完成“惹哭核弹头”的伟大成就的了。
可他好像也不记得自己在颁发金球奖之时还惦记着“等到我们回家, 我发誓我要好好抱你”, 结果气得莫德里奇脑袋疼。
现在的瓦西里,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懒洋洋的状态，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持续一整个晚上的颁奖典礼和宴会之后，已经被抽干了全部的精力。
瓦西里一进房间就随手把西服外套一甩，然后没个正形地趴在床上，仰着小脑袋望向正在慢条斯理地脱外套、解领带的莫德里奇。
以及被郑重放在书桌上的金球奖。
“真好啊……我的男朋友是金球先生了呢！”瓦西里看了一会就开始小小声地嘟囔，而且嘟囔着嘟囔着，还自己笑了出来。
“我的金球先生。”他又说。
至于和莫德里奇的奖杯并排放在桌上的、属于他自己的普斯卡什奖，瓦西里连提都没提。
“虽然我自己还是觉得这个金球奖长得有点奇怪吧, 但是我知道你们是喜欢的。”
“这是你们这里足球世界的最高荣誉, 现在归卢卡了, 真好啊！”瓦西里越想越开心，笑得也越来越欢快。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看着喜欢的人得偿所愿更好的事吗？
他的男朋友全部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报偿, 也终于走到了足球世界的巅峰，他比自己从前三次领到金貘奖的时候都要高兴。
莫德里奇敏锐地注意到，瓦西里说的是“你们这里”。
无法自控地, 莫德里奇又想起了瓦西里刚刚讲过的、把堂堂核弹头感动得泪眼汪汪的“乌克兰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