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很努力。
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莫德里奇歪在床上, 看着瓦西里认真学习的模样, 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振奋起来。
不管零零后的孩子连句“hello”都不会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小孩儿现在晓得上进，就是好样的！
事情要从三个星期前，皇马对阵大巴黎的欧冠八分之一决赛首回合说起。
赛后，或者说比赛中，两队年龄相仿的超新星瓦西里和姆巴佩一见如故。
两员小将本待在比赛结束后展开一番和谐友善的交流，只可惜语言废瓦西里不要说法语了，连英语都不会说，结果险些和姆巴佩大眼瞪小眼。
最终, 多亏了莫德里奇充满想象力的翻译, 瓦西里和姆巴佩才得以完成友好交流, 并且在临分别之前依依不舍地交换了电话号码，再约定巴黎再见。
在异世界第一次交到年龄相仿且势均力敌的好友，似乎很大程度上激励了瓦西里。
至少, 加盟皇马以来的第一次，莫德里奇发现小孩儿，在足球以外的地方支棱了起来。
在瓦西里的主动要求下, 同样震惊于新主顾一个英语单词都不会说的利米奇，火速为他聘请了英文教师，并且开始了每天两小时的英语教学。
虽然学习成果……也差不多就是abandon的程度吧？
但是无论如何，这至少是个不错的开始。
莫德里奇还沉浸在欣慰的情绪里，却见瓦西里手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瓦西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下了单词书，快速朝着手机屏幕瞥了一眼，然后就忍不住地欢呼出声，“是基利安的消息——！”
“卢卡卢卡！基利安来找我玩了！！”
莫德里奇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基利安”叫的是姆巴佩。
对哦，上次交手过后，年龄相近的姆巴佩和瓦西里一见如故，在交换了手机号之后经常在翻译软件的帮助下互相发发短信，还联网打过几次游戏。
游戏方面莫德里奇不太擅长，但是二十四孝好队长还是很为自家小孩儿交到了同龄朋友而感到高兴的。
问题是……找瓦西里玩？
老成持重的克罗地亚队长，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欧冠淘汰赛在即，巴黎新星深夜造访对手下榻的酒店，如果消息流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两队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瓦西里难得交到朋友……
不等莫德里奇纠结完毕，便见刚刚还假模假样学着英语的小孩儿，已经闪电般地蹿到了他身前，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绿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卢卡~~基利安说他会好好乔装打扮的，我也会的！”
“卢卡？卢卡卢卡卢卡那我去了啊卢卡！！”
瓦西里口头上还在征求莫德里奇的意见，实际已经动作飞快地开始换衣服。
瓦西里随便在身上罩了件没什么特色的连帽卫衣，再把连帽衫的帽子往头上一拉，遮住了一头标志性的金色长发。
再然后，瓦西里熟练地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了哥足以遮住他大半张脸的墨镜，往头上一戴——！
皇马的超级新人登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个看不清面目的瘦弱青少年。
作为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瓦西里的乔装手段……是不是未免太娴熟了些？
有淡淡的疑惑在莫德里奇心头升起，可不等他梳理清楚思路，已经收拾好自己的瓦西里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房间——跟只兴奋到拼命摇尾巴的大型犬似的。
莫德里奇还能再说什么呢？
作为两个人之中更出名的那个，莫德里奇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没有立刻跟上，以免闹出瓦西里和姆巴佩没被媒体或者球迷认出，反倒是自己乔装不当走漏了消息的乌龙。
然而，目睹了瓦西里独自离开，近来几乎恨不得把小孩儿拴在裤腰带上的莫德里奇，越想越觉得不放心。
莫德里奇整个人没个正型地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又在怀里胡乱抱着个枕头，把脸贴在皱巴巴的枕头上，然后就呆呆地盯着对面的白墙发呆。
为了不知道要不要追出去管管小破孩子，莫德里奇纠结得满脸褶子挤在了一起都不自知。
结果，还不等越莫德里奇纠结出个结果来，房间的门已经再次打开了。
这一次，进门的是把连帽衫拉过头顶的、狗狗祟祟的瓦西里，以及同样把连帽衫拉过头顶的，也同样狗狗祟祟的姆巴佩。
再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操他的！带人回来之前好歹给我发个短信知会一声啊？！
眼见来了外人，本来还歪在床上的莫德里奇，把被自己抱得皱巴巴的枕头胡乱一抛，便赶忙起身迎接，却在激动之下穿反了两只拖鞋，结果左脚绊了右脚，险些儿跌倒在床前。
本因为夜间打扰而有些局促的姆巴佩，抢上前一步，扶住了踉跄的莫德里奇。
“莫德里奇先生，又见面了。”神龟嘴角上扬，巧克力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抱歉打扰了，我和瓦西里聊一会就走。”
谁想得到，这位法国小将出口的，竟然是西班牙语呢？！
虽然带了法国口音，虽然有些磕巴，意思却表达得清晰无误！
姆巴佩开口的瞬间，莫德里奇的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三个星期没见，你已经能飚两句西语了？！
这未免过分语言天才了吧？？
基利安·姆巴佩！请问你是翻译笔成精吗？！
喂喂喂！你的abandon被比下去了啊喂！！
莫德里奇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只落后了姆巴佩一步冲过来的瓦西里，却见自家小孩儿正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新结交的小伙伴，满脸的与有荣焉。
反穿着拖鞋的莫德里奇叹了口气，迅速摆出职业化的完美微笑，与姆巴佩简单地拥抱了一下，“不打扰的，欢迎欢迎。”
“瓦西里没什么同龄朋友，我很高兴你们能相处愉快。”
“事实上，我还很庆幸瓦西里把你带回房了，而没有选择去酒吧或者餐厅一类更容易吸引人注意的地方聊天。”
莫德里奇说的是西语，语速也有点快了，姆巴佩侧耳听着，可硬是把一张巧克力色的脸皱成了块鬼脸饼干，都没听懂。
于是，是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挺身上前，把莫德里奇的话翻译成了法语。
得，莫德里奇闹明白了，姆巴佩深夜访友，连翻译都自备了。
很好，这个晚上看来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莫德里奇想了一会，终于还算放心地重新坐回了床上。
只不过，莫德里奇这一回在床沿上坐得笔直，连脊背僵硬了都不敢放松。
莫德里奇一面保持着有些刻意的坐姿，以免看着对面的沙发上，两个年龄相仿，也同样天资卓绝的小将，凑在一起聊天。
距离有些远了，瓦西里和姆巴佩通过翻译交流的时候，用的也是寻常音量，莫德里奇听不清他们在聊些什么。
但是看瓦西里手舞足蹈的样子，聊的八成还是足球相关，至多再有些是他们在打的游戏。
那个什么……《使命召唤》？
原谅莫德里奇吧，他对《实况足球》以外的游戏，实在是不怎么热衷也不怎么擅长。
但是，考虑到姆巴佩手舞足蹈的模样也与瓦西里相仿，再考虑到姆巴佩表现出的靠谱程度，莫德里奇倒不是很担心小破孩子跟朋友聊到兴起，泄露了皇马的战术。
于是，莫德里奇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继续静静地看着皇马和巴黎的两员明日之星交流。
能够在赛前见到新结交的朋友，瓦西里明细非常兴奋。
从莫德里奇的角度看过去，瓦西里一双剔透的绿色眸子，已经弯成了两弯月牙。
莫德里奇盯着神采飞扬的瓦西里发了一会愣，接着在恍然间意识到，这样的笑容，他其实是经常能从瓦西里身上见到的。
换句话说，以往瓦西里流露出这样快乐的模样，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着他的，而且是在训练或者比赛中，他们共同创造了一粒美妙进球之后。
似乎是聊到了激动之处，瓦西里紧紧握住了姆巴佩的手。
姆巴佩笑得整个人都蜷缩一颗咖啡色的虾米，又抬起没有被瓦西里攥住的那只手，用力拍着朋友的后背。
莫德里奇又看了一会，然后抬起手，默默按了按不知怎地好像有点发酸发胀的心脏。
莫德里奇低头，瞥了一眼腕间的手表。
时间好像……有点迟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莫德里奇清了清嗓子，下了逐客令。
“那个……已经九点了。”
“明天还有比赛，你们是不是都早点休息比较好？”
两个少年面上过分快乐的笑容，齐齐消失了。
姆巴佩抬头望向莫德里奇，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显然是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腼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