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为、为什么这样?
敖丙睁开眼,望向咫尺间的哪吒,蓝眸晕上层水雾。
“讨厌吗?”哪吒在黑暗中紧盯着他,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敖丙忽然咬住唇,发出闷哼。
他惊讶地看向石头的方向,豁然瞧见自己的小小龙,居然抬起了头!
第51章 晾衣服
小吒儿很热情, 邀请小小龙一起去玩推磨。
这游戏非常简单,只要不停地推动磨杆,就能研磨出美味的豆浆。
小小龙害羞, 呆站在小吒儿身边, 好奇又陌生地打量对方。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却从未这般玩耍过。
小吒儿是个急性的,被日头晒得浑身发热,再待不住, 率先握住磨杆,企图磨出浆汁来解渴。
磨盘随着他的推动缓缓转了两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有种独特的律动。
小小龙不安地看了会子, 慢慢靠近小吒儿,红着脸和对方一起推。
他常年生活在海底, 凉爽惯了,头次觉得如此闷热,难受程度和小吒儿不相上下。
磨出浆水, 便是能摆脱掉这种困境的方法吗?
小小龙在好奇心和躁动的驱使下,尝试模仿小吒儿的动作。
沉重的磨盘移动,仿佛车轮碾过岁月在向前走, 带着成长后的他们去往远方,领略全然不同的美妙景色。
起初的不娴熟很快就被本能所代替, 两人的步伐从无章变为有序,交错着, 一前一后,由慢至快,推动磨盘不停旋转。
小小龙陷入混沌, 耳边能听到凉风晃动树叶,也能听见鱼儿在河中甩尾,但那些声音只是划过,进不去心里。
偌大的河边,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
哪吒、哪吒、哪吒……
敖丙紧攀住哪吒,呼出了声。
磨盘在某一刻突然停下,足量的豆浆迸发而出,淋在小吒儿和小小龙身上。
一切归于平静,唯有浆汁静谧相汇,融在一处。
无论是在此之前,亦或是从此之后,都是那样的不分彼此。
* * *
次日,姜子牙早起出屋抻筋骨,难得见两个后生都醒了,十分体勤地在河边洗衣裳。
“不错不错,有道是素衣无尘,心亦无垢,净一襟尘埃,便已胜过万千虚妄。”姜子牙面带微笑。
敖丙和哪吒对视一眼,脸和耳根顿时烫如火烧,被夸得更没脸了。
“欸,这怎么还晾着两套?”姜子牙走近些才发现小木屋旁的晾衣杆上,正挂着他俩昨日的衣裳。
眼下洗的,似乎还没穿过。
敖丙深底着头,用双臂挡住脸,恨不得钻进水里。
原本洗一套是够的。
昨夜他们换过衣裳才睡,谁知清早醒来,回想起那般光景,两人都心驰神往,就默契地又磨了次豆浆。
这下可好,想消灭痕迹,居然被姜伯伯逮个正着!
“咳,这衣服放得久了,怕落灰……正好有空,就顺手洗了……师叔啊,您有要洗的衣服没?来来来,我帮您!”哪吒大声嗓子,脸红得像煮过的螃蟹。
姜子牙摆手,谢绝师侄的好意:“难得今天清闲,我去村子里转转。”
“哦。”哪吒蹲回敖丙身边。
“我、我们也去!”敖丙忽然站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姜子牙笑着答应:“哈哈,好啊。”
哪吒:!!
【干嘛要跟去?】
哪吒用眼神寻问敖丙。
他喜欢和敖丙独处,姜师叔不在,岂非正好?
【出去走走嘛。】
敖丙用眼神回答,害羞地将真实想法藏了起来。
他、他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万一等姜伯伯回来,他们把衣服晾得到处都是怎么办?
姜伯伯那么聪明,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儿的!
事到如今,敖丙才逐渐意识到来福小册子里的那些功法,和之前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原来快乐也会露出近似于痛苦的表情。
冷不丁想起哪吒那时的模样,敖丙“啊”了一声,羞恼地拍拍自己的脸,抱着衣服跑过去晾。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那样的哪吒,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昨夜的事。
虽未经过正经教诲,可敖丙就是觉得,那是种很私密的行为。
还是……藏着点好。
“好嘛好嘛,”哪吒三两下拧干衣裳,跟在敖丙身后,“去就去呗。”
“你想留下吗?”敖丙回头,小声寻问哪吒的意见。
“嘿嘿,我听你的。”哪吒把自己衣服随便一搭,接过敖丙的那件,仔细抻平,“怎么着都成!”
“……你真好。”敖丙轻声道。
“那是!”哪吒得意仰头。
敖丙忍笑,绕过去帮忙抻哪吒的衣服:“你自己的怎么不弄平一点?”
哪吒挠头低笑,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敖丙会来帮他。
他的敖丙,一直都是这样好。
* * *
用过早饭,三人一起溜达着来到陈家村。
这里的屯守是吴老二,离渭水河畔也最近。
三人的心情很是悠哉,姜子牙打算巡完七个村后,就去镇上看看。
他们如今在西岐稳定下来,该寻个谋生的法子才是。
姜子牙的盘缠不多,在朝歌做生意屡屡失败,当官被九尾狐和申公豹各种刁难,也没拿到过月例。
娶妻花掉一些,合离又送掉一些,外加舍出去帮衬流民们的,如今愈发捉襟见肘。
与他相比,敖丙和哪吒手头倒是宽裕很多。
敖丙的云涛锤能召唤出东海的海浪,卷携而来的海底珍珠成色不错,可换许多银两。
至于哪吒,他的百宝囊里有太乙真人赠的家私,亦是足够他阔绰地生活数十载。
两人曾安慰过姜子牙,请他不必为钱财的事烦忧,可姜子牙总归是过意不去。
他身为长辈,合该庇护他们才对,怎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七十多岁,正是拼搏的年纪!
姜子牙决定不硬.着头皮搞买卖了,就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摆摊算卦!
此事靠谱,没有不成的道理。
他要努力,将日子好好地过起来!
这一路上三人都在商量卦摊事宜,未料刚一进村,就见不少人都用布巾围着口鼻,眉头紧锁,行色匆匆。
有位本地人是认识姜子牙的,对他印象也不错,往常见了,定是要站住聊上两句,可这次居然直接走过,甚至还瞪他们一眼。
好像是在生气。
“嘿?那汉子,你站住!”哪吒哪里肯受这个,立刻叫住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瞪人?”
陈耕田是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性子直来直往,说话也不会拐弯:“你们这些朝歌来的,可把村里霍霍惨了!”
哪吒冒火,闪身到陈耕田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拎到半空:“你敢胡扯?”
陈耕田个高体壮,足有一百八十多斤,哪里尝过被拎起来的滋味,两脚在空中乱晃,够不到地,顿时惊慌起来。
他听朝歌的流民说过哪吒的本事,却只当是在胡吹,从未真信。
眼下亲自感受到力量的悬殊,又苦挣不脱,这才知道害怕。
“欸,有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下。”姜子牙连连摆手。
哪吒手一松,将人甩丢在地:“村里到底发生什么了?速速招来!”
“咳,咳咳……那帮流民身上有病,自己互相传不算,还感染我们,现在村里过半的人都病倒了,就剩我们几个体壮的还能撑。”
“不只是我们村,凡事收留了流民的村子全都遭殃,没一个逃过去的。”
“前两天还好一点,喝过药勉强能控制得住,可昨天夜里,那病突然就发开了,来得那叫一个凶!”
“我家老娘婆娘现在全躺在炕上,上吐下泻,还发高烧,眼看着就要不中了!”
“你说,这可不是你们这帮人祸害的!”
敖丙蹙眉,认真回忆前世西岐在这个阶段是否爆发过棘手的疾病。
没有印象。
此病如此凶猛,照这个传染速度发展,估摸着很快就会传得更远,搞不好会让整个西岐陷入险境。
真奇怪,剧情发展怎么和前世不一样?
难道因为他的介入,无形之中改变了什么?
陈耕田一打开话匣子,肚子里的苦水都憋不住地往外倒,越说越委屈,提到家人的病,还用手抹了抹泪。
姜子牙面沉似水,哪吒亦担忧起村民们的境况,不再计较陈耕田方才的无礼。
几人正说着,忽见远处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瞧模样都是陈家村里的本地户,手持耕耙、锄头等农具,群情激奋地往这边赶。
“太欺负人了!这是要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啊!”
“耕田那么本分的一个人都能被打,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次就算说破大天也不好使,你们这些外乡人,通通给老子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