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就是看到你哥没穿衣服的样子,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不应该早就习惯了?”
“……”
习惯什么。
习惯你不穿衣服招摇过市吗?
谢灵不知道他怎么说得这么坦然这么理直气壮的。
但抛开他的不要脸不谈,似乎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她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会觉得……这么不自在?
奇怪。
她偏过视线,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说:“本来就没什么,明明是你不穿衣服,我觉得你这样很不礼貌,影响到我的眼睛了。”
裴陆行慢慢直起身,有些懒散地靠在墙上,拖着腔调,漫不经心地回:“是啊,我洗完澡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门口,穿衣服只穿一半,就保持这个姿势等你开门,你没开门我就一直不穿。”
“……”
谢灵仍选择掩耳盗铃,“那你不就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你说得对,”裴陆行很干脆地承认,一点没觉得被羞辱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用我‘没什么好看’的身材勾引妹妹做点丧心病狂的事情。”
“……”
话题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谢灵隐隐有些崩溃。
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只好很生硬地切断对话,“我要回房间吃冰淇淋了,再见。”
然后也不再看他,转身走了。
二楼的楼梯口,裴陆行靠在墙边没动,只有目光随着那道身影一点点移动。
看着她下楼时同手同脚的样子,他慢慢垂下眼,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第二天是周末,离家两周的阮黎和裴淮川终于回家,也顺带敲定好了新的空调,下午就让人上门来安装好了。
谢灵终于不用再睡客房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玩偶群,熟悉的小夜灯,熟悉的软软的床,谢灵躺下吹着16度空调风的那刻,幸福得快要哭了。
从前习以为常的一切,只有失去才体现出它的珍贵之处。
谢灵躺在床上为失而复得伤感了三十秒。
然后就爬起来,开始拆阮姨给她带的吃的。
有上次她说喜欢的曲奇饼干,还带了别的口味,以及一些各式各样的甜品。
她每一样都尝了一下,感觉味道都很好。
很幸福的周末。
没有作业,回到自己香香软软的房间,一切如初,还有甜品吃。
谢灵没把持住吃了个九分饱。
以至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阮黎见她这么快就放下筷子,问:“今天怎么吃这么少?不喜欢吃吗?”
“没有。”
谢灵解释了句,“不饿。”
阮黎似乎还想问什么。
这时,一旁也吃好了的裴陆行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随口道:“给她买那么多零食,能饿吗?现在吃不下,到了半夜又要嚷嚷饿了。”
“……”
被戳穿的人炸了毛,“要你管。”
然后冷哼一声,故意走在裴陆行前面,先上了楼。
身后的脚步声也如影随形。
“不要我管?”
他唇角扯了一下,凉凉道:“那你晚上就别跑我房间说什么饿了要我陪你去吃夜宵。”
“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谢灵有点无语地说。
她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我感觉那么良好,又那么自信。
裴陆行没说话。
只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凌晨一点十分。
一道轻微的推门声。
裴陆行从手机游戏界面抬起头,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眼底浮现起一点隐约的笑意。
“某人不是说‘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吗?”
“……”
某人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说:“反正,你就说,你陪不陪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
他懒洋洋地回道,收起手机,从床上起来。
谢灵才注意到他连衣服都没换,大约早就笃定她会过来了。
那点不自在莫名其妙消散了。
她有点好奇,“如果我不来呢,你会一直等我吗?”
裴陆行朝她走过来,说:“你不会不来。”
“万一呢?”
“那就一直等。”
第22章 “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
谢灵看着他这样稀疏平常地说出口,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怎么。
心里像被羽毛很轻地挠了一下。
“哥,”她忽然说,“你好有耐心啊。”
他瞥她一眼,说:“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的。”
闻言,她愣了一下,心中划过一丝暖流,“裴小狗,你……”
“比如说对你,”他慢悠悠地补充,“我就特别没耐心。”
“……”
跟此人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谢灵刚涌上心头的感动荡然无存。
临安小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安静的,离西区的商业街很近,却并不紧挨着,因此四周并不会有很多行人。
穿过一段公路后,整个延和最繁华的夜色会铺满整张画布,直耸入云的高楼,熙攘的人群,造出一片热闹的灯火酒绿。
谢灵穿着条黑丝绒高定长裙,腰间收紧,勾出纤细的线条。
还配了一条挑了二十分钟才决定好的鸽血红宝石项链,与白皙的皮肤两相映衬,显出一种别样的韵味。
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四周不时投来被吸引的目光。
她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什么,没有任何不适。
裴陆行望着她舒展的体态,知道她不仅没有不适应,反而很享受。
倒没什么好意外,她从小就是掌上明珠,被众星捧月着长大,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
自然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
不知怎么。
他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阮黎跟他说,如果不是她选择了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关系。
——不会有关系。
他垂下眼,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却没什么笑意。
那样似乎也挺好。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一阵细微的手机震动,他从口袋里
摸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喊她,“谢灵,电话。”
“哦。”
她回过身,问了句,“谁打的?”
“你的——”他手插进裤兜里,懒懒散散地回,“另一位仆人。”
意义明确的内涵。
“……你好幼稚。”
谢灵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指尖和他的掌心碰了一下,他的皮肤干燥而温热,底下像烧着一团火似的。
她收回手的时候,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了昨晚推开他房间时,意外看见的那一幕。
思绪有瞬间的走神。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江听遇的声音。
“谢灵,呜呜呜呜呜。”
先是一阵呜哇乱叫。
谢灵沉默两秒,把手机拿开了一点,等到那边哭完,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谢灵,”江听遇哭腔颤颤巍巍的,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我哥不让我改名字……呜呜呜……我只是想改个名字,他都不让,这么小的要求他都不满足我呜呜呜呜……我就当没有这个哥哥了呜呜呜……”
江听遇的哭声像一个3d音响,魔音绕梁,让人耳根刺痛。
谢灵深吸一口气,看在之前此女仆伺候得还不错的份上,透支了余生全部的耐心才忍了下来,切中要害地问道:“你想改成什么?”
“沈如烟。”
江听遇说得很自然。
“……”谢灵疑心自己听错了,“沈什么?”
“如烟,沈如烟,不好听吗?”
谢灵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无法评价。
她怕她一张口,会说出一些很失礼的话。
没能姓柳,估计江听遇还挺遗憾。
好一会儿。
谢灵才说道:“少看点小说,江听遇。”
江听遇还在哼哼唧唧,好像觉得很委屈。
恰好这时,斑马线旁的绿灯亮起。
四周的车辆全部停住,斑马线上人来人往,闹市声音喧哗又嘈杂。
谢灵刚准备走。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牵住了她,带着她往前走去。
她微微一愣。
而后抬起眼,看向身旁的人。
裴陆行并没有看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穿过斑马线,短短的几步路程结束,他便松开了她的手。
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掌心的温暖也紧接着消失。
谢灵低下头,望着空空的手心,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只是那点余温随着夜风一吹便散尽,再也没有了。
而电话那头还在嚷嚷着,“可是我只是想改个名字,为什么我哥不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