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陈仲去看另外三人,他们异口同声,“是这样,赵叔和那个人跑得快,我们之中只有武哥能勉强跟上。”
  他怀疑未消,“也就是说赵平坠崖时只有你单独在现场?”
  “是。”武川在他的注视下不见心虚,冷静回忆细节,“别墅四周有监控,您不信可以调查。”
  他自然是查看过了才会来盘问他们,否则按他多疑的性子这么巧合的事根本不会给武川解释的机会,“是有这么个人没错,只是他怎么就凭空消失了,按理说你追得那么紧应该知道他的去向。”
  武川半天没说话,在陈仲灼灼的注视下才终于说,“我其实见到赵叔最后一面了,他单手吊在崖边,那个人就站在他旁边,我想救人就只能眼睁睁放他离开。”
  “那赵平怎么还死了?”
  “他胸口中了一刀,没撑到我赶过去就脱力坠崖了。我怕您怪罪没有救下赵叔,所以撒谎说赶到时他已经坠崖。”
  陈仲沉默,没说信或不信。
  漫长的几分钟对武川而言是折磨,他没撒谎,事实确实如此,唯一的出处是他本有机会救赵平上来。
  那样难得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既可以除掉赵平,又有十足的理由推到陈誉凌身上,是他接近成功最便捷也最冒险的一条路。
  他不会甘心一直在赵平手底下做事,那样受到的钳制太多,既然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赌赢了他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输了也没关系,有裴泽州在绝不会牵连到她,自己孑然一身,最差不过是死。
  很划算,敢赌就要敢输。
  第64章 南晚吟,我有多不长记性才……
  地下室里寂静压抑的气氛随着陈清出现被打破,他走到陈仲身边,声音不大却足够武川听清。
  “人抓住了,逃跑时慌不择路,被山路上行驶的汽车撞到,当场身亡。”
  武川垂下眼眸,陈清说人抓住时他已经在想如果暴露是不是要直接拉着陈仲一起陪葬,好歹这样也算是为她在陈誉凌那里挣得一分人情。
  还好人已经死了。
  有选择的话他只想自己陪在她身边,而不是让任何一个男人有机会独占她。
  陈仲眉眼有些阴鸷,“你说会是我那个侄子做的吗。”
  陈清没直接回答,拿出用密封袋装好的匕首,“找人验过,和赵平身上的伤口吻合。另外,他的银行账户一个月前有一笔大额汇款。”
  “那就报警吧,交给警察去查,我倒想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陈清应声出去打电话,陈仲便又看向武川,“赵平跟我说过,以后他的位置是留给你的,我信他看人的眼光,也信你。”
  武川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激动,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是眼底有掩盖不住的悲痛,“赵叔没有子女,我想为他操办后事,替他送终。”
  陈仲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才彻底放下戒心,赵平跟了他这么多年,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没了赵平他身边无人可用,武川是把很好的刀,比年轻时的赵平更为锋芒毕露。
  他走近两步,抬手在武川肩上拍了拍,“代我好好送他一程吧。”
  从半山别墅离开时已经夜深,警察到场简单做了询问,因在场宾客实在太多,一个个又非富即贵,大体排除嫌疑后就让大家各自回去等消息了。
  田浩开车从山道驶出,要开往金陵府方向时南晚吟突然说要回武川那,出事时没见到他人,有些担心,想回去确认一眼,今晚就不回金陵府了。
  田浩从后视镜去看裴泽州脸色,他没说话,
  薄唇沉敛,不做表示。
  看着像是没什么意见,但田浩毕竟不是别人,对衣食父母研究的很透彻,以老板待人周到妥帖的性子,南小姐提出要回去时他一定是会有所表示的,这样不言不语倒像是在闹脾气。
  他又去看南晚吟,依旧是柔和沉静的一张脸,没有因为老板的沉默选择退步,温柔地坚持着。
  田浩左右为难,不明白明明刚接到时这两人还牵着手你侬我侬,怎么一句话就成了这样。
  他觉得南小姐实在该同那什么武川保持些距离,老板是很介意他的,之前两人闹着冷战时每次送南小姐回去都要被武川气到脸黑一路,这好不容易感情稳定了一点,又要因为他闹不愉快。
  老板也是,男女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端着不吭声,直接告诉南小姐介意她和武川走得太近又不会掉块肉,谈恋爱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生闷气折磨的只会是他这个助理!
  两人都不说话,田浩心一横只能紧着提要求的来,车子一改方向,身后立马盯上来一道冷凝,如芒在背,他只能假装忙着看导航。
  车子在小区楼下停稳,南晚吟侧头去看裴泽州,男人唇线紧抿,漆黑眼眸冷垂着,很明显的不悦。
  “我和他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他如果出事我没法做到冷眼旁观的,但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完全不同,武川是亲情是责任。”
  “而裴泽州,你是我的爱人。”
  他因为这段话脸上冰雪消融,冷眸望向她时被炽热的温度点燃,而她还在继续说,“如果出事的人是你,我大概会在听到消息时就难以保持冷静,所以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拿生命去冒险,我真的承受不住。”
  他的回应很直白热烈,几乎没有迟疑地低头吻住她,力道很重,透着刻意。南晚吟吃痛皱眉,分开时唇畔多了一道难以忽视的咬痕。
  裴泽州的手抚在她颊侧,拇指轻轻拂去渗出的血丝,“他看向你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冒犯,就算是亲人也该学聪明点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何况他并不是。”
  他低头轻柔地吻了吻红痣一样的伤口,“明天我来接你。”
  “好。”她温顺地回应,舌尖舔了舔伤口,有些埋怨,“可是真的很疼。”
  裴泽州的眼眸几乎是同时暗沉下来,强忍着想留下她的冲动和一些难以言喻地欲望,“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
  她脸色一羞,推门逃下车,跑到楼道口才停住脚步回身和他挥手再见。
  ……
  武川回来时接近凌晨,开门看到客厅里亮灯下意识警惕扫视,一双冷锐黑眸在看到坐在沙发的南晚吟时才松懈软化。
  他关好门,走到她身边屈膝蹲下,眼底有浓重的疲乏,可看到她还是很高兴。
  “回来怎么不跟我说?”
  南晚吟静静垂眸看他,面色极为冷淡,过了很久才突然扬手给他一巴掌。
  武川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很快又执拗地转回来迎向她冷冷的注视,她唇上的伤痕太明显,比起她的生气,他更在意那里经历过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想到罪魁祸首,他心底的愤怒几乎遏制不住。
  他知道这是裴泽州宣示主权的手段,可他怎么敢用伤害她的方式来向自己示威!
  南晚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愤怒到极致后只觉得失望到无力,好像一切质问都已经于事无补,她只问一句,“武川,你知道有些路一旦走岔这辈子都回不了头吗?”
  他强迫自己压下那些足以烧毁理智的怒火,认真望着她说,“我可以承担。”
  南晚吟只觉得命运真是可怕,他还是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在福利院所有人都是不看好他的,连她自己都是。后来重逢,她以为可以带他一路向上攀爬,彼此作伴互为后盾,可现在呢,她的急功近利葬送了他。
  如果不是她那样强烈地想要成为人上人,他何以错到这个地步。
  她笑得悲凉,灯光照在脸上都看不见血色,唯独唇畔那一点红痕鲜艳夺目。
  “武川,可是我承担不起。”
  “福利院我就还不起你,现在更还不起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事,我这辈子都要活在谴责里?”
  眼眶滚下泪来,一滴滴都砸在他手背上,炙热滚烫,她是真的害怕,亏欠的感受实在太折磨,那种寝食难安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武川在她的泪水里深埋下头,他不后悔,也不觉得有错,只是怨恨自己让她这样伤心,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她的害怕和自责压得他无从辩驳,他不想让她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明明是他在咎由自取,有任何报应都是活该,与她无关。
  南晚吟想了很久才艰难下定决心,“你跟在我身边只会一错再错,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就分开吧,过各自的生活,像以前那样互不打扰。”
  武川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他可以接受一切,哪怕让他现在去死去赔罪都行,唯独不能是她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以前可以是因为没有过希望,可是现在,窥探过那些美好后怎么会甘心从她的世界退出。
  所以他绝不可能接受互不打扰,他就是要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身边,他们是不可分割的,无论她的身边有几个男人,他都会在角落缝隙找到位置扎根。
  武川仰头看她,如看一轮明亮月光,皎白圣洁,他是被普度的众生,离了她便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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