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陈誉凌声音含笑,“送你。”
南晚吟半个字都不信,提醒他,“lucy随时会回来。”
他觉得无趣,甩动链
子一圈圈缠在手上,收拢后塞到她手里,笑意也跟着褪去,表情正经的些。
“吊坠是中空的,背面有个暗扣,轻按就能打开,里面是一张内存卡,如果半年后我还没回京市,把这东西交给陈仲的秘书陈清,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南晚吟心头一跳,“你不回京市了?”
储物室地方小,水池和打扫卫生的工具占去一半,陈誉凌只能和她挤剩下一半,距离太近,他的注意尽数落在她脸上。
“京市传来消息,车祸的事陈仲心存芥蒂,这次出差港城他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在这里动手还更掩人耳目。”他声含嘲弄,说出的话不亚于在人心底投下重石。
说完又朝她懒笑,“这种时候跟我撇清关系你才安全。”
所以他是知道有危险想把她摘开才特意嘱咐不要让陈景骁察觉?她心底有了猜测,但还是向他求证,“陈仲打算让谁负责这件事?”
“陈景骁。”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并不是很在意。
可南晚吟觉得有些东西或者说认知被颠覆了,陈景骁展露给她的一直是温和好脾气那面,对陈誉凌算得上无限包容的好兄长,甚至在误会她们的关系后也极力在裴泽州面前帮忙周旋,这样的人转瞬就能对兄弟挥下屠刀吗?
陈誉凌说,“不要对人存在太美好的期望,人心太复杂了,血缘、感情、契约任何形式都只是表面约束,说变就变的。”
“也包括我们的合作吗?”
“这要看你信不信我了,如果你有把握我回不去,也可以把这东西交给陈仲,价码开高些,多勒索点钱,这东西能要他半条命,价开低了有你后悔。”
她佩服他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不论别的,心态值得一赌。
“我现在理解了赌徒心态。”
“比如?”
“对自己的运气寄予厚望,以及契约精神。”
陈誉凌嘴角噙了抹淡笑,冷峻眉眼跟着软化,“我现在倒庆幸还好裴泽州把你接走,不然跟着我怕是你也难回京市。”
南晚吟看他,语气认真了些,“那你会有事吗?”
他故作沉思,想了想回,“说不好,刀枪无眼。”
见她真在衡量,陈誉凌失笑,“放心吧,我说过港城他们说了不算。”
那么有信心还摆出一副托孤架势干嘛。
这话只能在心底杠一句,面上柔和真诚,“我会在京市等你的好消息。”
这大概是头一次有人光明正大送上祝福,陈誉凌很难形容此刻心情,想到一个可笑的形容词。
怦然心动。
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自己都觉得荒谬。
“在京市,遇到棘手的事可以找陈清帮忙。”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补上这句才稍稍抹平心底异样。
合作关系,有来有往,各有所求,他们之间不存在不图回报。
“好。”她回,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事会麻烦到陈清,但好意还是收下。
结束对话,两人分开,陈誉凌先一步回包厢,南晚吟继续在隔间等lucy,心头不免笼上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再回到包厢时牌局还在继续,陈誉凌已经重新上桌,lucy贴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垂眸看牌的人忽地一笑,手在她颊侧不轻不重捏了下。
南晚吟坐回裴泽州身边,他注意力不怎么在桌上,声线低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项链握在手心,明明冰凉却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烫的掌心炽热。
依赖倚靠在他肩头,眼睫微垂,“可能是在巴士上吹了太久风,有些头晕。”
裴泽州便带她起身,同桌上人说一声后率先离场。
陈景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男人高大女人娇小,肉眼可见的般配,裴泽州看着也很上心。
视线转到陈誉凌身上,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lucy调情,姿态懒洋洋的,似乎根本不关心离开的是谁。
怀不怀疑其实已经不重要,结果都已经定下,南晚吟是裴泽州的人,只要不公然和陈誉凌站到一起,他没理由把人强行扣留下来。
至于陈誉凌,是玩世不恭还是忍辱负重,真真假假也都到头了,父亲的话是时刻在心中敲响的警钟,陈家不能毁在他的一时仁慈上。
恩怨是非都该做个了结。
南晚吟说不舒服只是借口,陈誉凌的东西放在她这里,顶着陈景骁不时扫来的视线她怕漏出端倪,所以才想早点离开。
回到公寓还没坐下,田浩已经带着私人医生登门,这时再拒绝难免刻意,只好硬着头皮配合检查。
好在医生很懂人情,简单检查后针对身体情况询问几句,然后给出诊断,“没什么大问题,换季早晚温差大,有些受凉,清热解毒的冲剂喝两天就好。”
田浩细心记下医嘱,拿完药后又送医生回去。
当晚照顾她喝完药,裴泽州仍旧睡客房,南晚吟心绪不宁,也不急于和他早日确定关系了,一回房间便急着把项链藏进行李箱夹层,带来的衣服和日用品一件件盖上去,扣锁时又不放心地再次打开,重新将项链取出来放进手心。
指尖在挂坠背面轻按,正面的贝母瞬间弹开,一枚小巧的黑色内存卡掉落出来,她捡起来置在指腹盯着看了半天,想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贫穷限制想象,她估不出合适的价位,想到陈誉凌说这东西能要陈仲半条命,价码开低了有的后悔,她当时头脑太乱,该向他请教一下要价区间才对。
卡片重新装进项链,扣合后塞进行李箱,机械重复刚刚的动作,这一次没扣锁,箱子瘫在地上,衣服和日用品堆在上面,乱而日常。
裴泽州在港城处理完最后一天公务,回程日定在周末傍晚,当天下雨,绵延不断的雨丝斜织在天幕,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骤降,好在田浩在衣柜里购入一件驼色羊绒大衣,穿在身上抗风效果很好。
裴泽州西装外临时套上那件出游穿过的黑色大衣,出发时田浩上来帮忙拎行李,东西不多,只她随身带的一个旅行箱。
下楼后驱车前往机场,一路上阴雨绵绵,天色比平时暗的早,明黄车灯投下的光影里雨点在飞舞。
南晚吟侧头看窗外,小雨总是勾起愁绪,她现在其实没什么可愁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慌。
裴泽州在接电话,人还没回京市工作已经缠上身,她待在他身边的这几天里,除却专程空出来陪她出游那日,就没见过他有闲下来的时候。
到机场后田浩联系人来取车,天色彻底黑沉,登机时裴泽州撑伞将她圈在身侧,黑色伞面朝她倾斜,雨丝氲在他暴露在空气的手臂上,黑色大衣凝结一层水珠,湿润的风卷起发丝缠绕在他握紧伞柄的手指上,没一会儿又被吹落。
裴泽州因潮湿微痒的触感低头投来一眼,手背上留下水痕,她抬手将发丝捋在耳后,没注意到他在看,视线出神望着天边,那里一团乌云,不见月,也不见星。
他开始好奇她在看什么。
十分钟前,候机室里,南晚吟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陈誉凌:
“一路顺风。”
四个字在她脑海缠绕一路,登机前一刻,她望向天边不免在想,他现在怎样了。
第41章 国王发号施令,士兵唯命是……
落地京市,南晚吟让田浩把车开到小区,她今晚没打算跟裴泽州走。
车
子停在楼下,裴泽州下车送她,田浩去后面拿行李,亮灯的楼道下站着抹利落笔直的身影,是收到消息提前下来接她的武川。
看到他,裴泽州没什么表情,港城之前他没关心过她如何生活又是跟谁住在一起,港城之后也要给她时间适应新身份,就算有什么要划清界限的也不急于这一晚。
归根到底,他不在意武川,有没有亲缘关系也好,福利院的情谊也好,亦或是她曾为了他求到自己头上,裴泽州不是个自大的人,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在,不至于为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她要留一晚便留。
左右也只能是一晚。
京市好月,银辉洒落一地,像铺了一层碎银。
裴泽州送她到楼道,田浩先一步把行李箱交到武川手里,之后便回车上等待。
裴泽州在楼道外距离武川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手搭在南晚吟腰上微微用力收拢,垂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轻柔,漫长,迎着月光,气氛渲染的浪漫。
三步之隔,武川站在楼道阴影里,像一块冰封的石,静默看着,冷风吹起衣角,握拳的手鼓起一道道青筋。
行李箱拉杆紧握在手心,力道不断加重,他凭借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痛意才能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冲动,不要做让她不高兴的事。
男人间释放的讯息直白强烈,他懂对方想传达的是什么,他不在乎这种示威,因为裴泽州说了不算,他要怎么做,她说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