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但裴泽州不放手,扣在她后脑的大掌缓慢下移,拨开发丝握紧她皮肤细嫩的后颈,指腹摩挲激起一层颤栗。
她在抖,抵在他肩上的手和与他相融的唇舌,可是现在害怕已经晚了,他说过不是慈善家,相反是个绝佳的狩猎者,所以楚楚可怜的眼泪已经不起作用了。
手上加了些力道,她退无可退,车内两道身影交织,他明明是作为弱势的一方靠在她怀里,却游刃有余掌控着她无处逃离,碾转的唇角溢出破碎声音,一个“裴”字刚念出声,剩下两个字便被他的舌搅散。
直到那颗苦涩药片在口中化尽,他的手才安抚般在她颈后轻揉,她得以借着松懈的力道直起身,眸底惊诧又不可置信。
裴泽州从她怀里坐正身体,漆黑的眸依旧侵略感十足,声音有些喑哑,“我不喜欢你叫我裴先生。”
太客气也太生疏,好像时刻在提醒他不要变成一个衣冠禽兽。
像一把道德枷锁,接吻时听在耳里不仅不会加以收敛,反会令他变本加厉,勾起些恶劣的欲望。
所以他说她从来不了解真正的他。
温柔是假象,绅士更是,他骨血里涌动的是最原始的兽性。
望着这样陌生的他,少女杏眸湿润,泪珠滚滚,我见犹怜。
侧编的发有些凌乱,她向后挪动身体,企图同他拉开距离,湿漉漉的眼睛盛满不解,“我只是很尊敬您。”
他失笑,不知该评价她太单纯还是不解风情。
“那你觉得我们刚刚是在做什么呢?”
她无言以对,泪水打湿的脸上瞬间晕红,低头逃避他的视线。
不知是药物起效还是她的存在起了作用,裴泽州觉得痛苦的情绪有所减缓,身体靠向座背,分出更多精力来引导她。
“如果你很讨厌,我可以道歉。”
耐心等待片刻,低头逃避的人声若蚊吟发出反驳,“不是的。”
他自然知道的,她的喜欢不难察觉,当心底的抗拒被打破,他开始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一步步设陷。
“我吓到你了?”
她摇头,“我不会害怕您的。”
她总能轻而易举让他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分。
裴泽州看向她,“那为什么要低头躲避我。”
她只好强撑起勇气抬头,目光怯生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您说不想再给我错觉的。”
抬起的眸气馁又垂下去,“我不懂您在想什么。”
裴泽州轻叹一声,无奈失笑,自嘲道,“你就当我在故作清高。”
到头来不愿放手的人成了他,当初多此一举的提醒现在看来尤为可笑。
“南晚吟,”他喊她名字,语气显得认真了些,“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她吃惊不已,眼睛都瞪圆许多,“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是一个幽默的人。”
她迟疑,“我觉得很不真实,您要不要再想想?田助理说您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
“我现在很清醒。”他打断,望来的目光滚烫灼人。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值得您喜欢的地方,您突然这样说我会很慌乱,喜欢会让人头脑不清,所以乍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高兴,可又害怕这种快乐是短暂的,和您在一起光是听起来就很自不量力了。”
裴泽州抬手拭去她眼睫上挂的水珠,“如果让你产生那样的落差,想必是我有所疏忽,你的担忧有道理,但至少该先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在他的手将要收回时突然将脸颊贴了上去,闭上眼睛亲昵剐蹭两下,温顺又粘人,“您的手掌很温暖,我很喜欢。”
……
雨幕里,当田浩终于沿着唯一一条水泥路气喘吁吁跑到事故现场,入目便是三辆堵在路中央的车,以及三个躲在一把伞下抽烟的男人。
从未如此狼狈过的田助理气势汹汹奔过去,骂人的话在看到陈誉凌那张脸时及时咽下,尽量放平语气问:
“原来是陈总的车出事故了,怎么样人有没有受伤?有什么不好处理的我帮您交涉,裴总的车坏在半路上,情况有点棘手,咱们能不能先让拖车司机过去?”
陈誉凌把烟一掐,“好说,都是熟人,救人要紧。”
他转身上车,吉利车主也笑笑说,“就是就是,救人要紧,快过去吧。”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走,雨幕里剩拖车司机和田浩对望。
田浩,“这就是你说死活不让道?”
拖车司机,“刚才他俩不这样啊!”
……
从琴格马场回城后,裴泽州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南晚吟从陈誉凌身边接走,像是对主权的一种宣示。
她这趟出差唯一的公务就是港城峰会,现在峰会结束,陈誉凌整日忙着寻欢作乐,她这助理没什么作用,裴泽州要接人,陈誉凌就干脆大方给她放假。
与陈誉凌的清闲不同,裴泽州在港城业务繁忙,南晚吟回酒店收拾行李都是田浩陪同的。
东西不多,总共也就一个小箱子,让田浩在车里等着,她独自上楼。
套房里陈誉凌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困顿样,棉质睡袍裹在身上,额前碎发凌乱,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的潦草。
他正站在岛台喝水,听见有人进来撩起眼皮看去一眼,一见是她,话还没说先打了个喷嚏。
淋两个小时雨,铁打的人也得感冒,鼻塞喉疼脑袋还晕,陈誉凌很难对始作俑者有好脸色,皮笑肉不笑问一
句,“满意了?”
对上他一张臭脸,南晚吟笑得温温柔柔,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在一天之内不仅拿下了裴泽州,还一下子拥有了25万存款,对陈誉凌怎么看都顺眼。
“托老板的福,我觉得自己幸运很多。”
她没急着收拾东西,去卧室找出一包感冒灵颗粒,重新烧一壶热水冲泡好端给他。
陈誉凌冷笑接过,“还算有点良心。”
他皱眉喝干净,放下杯子又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京市尽可能帮闻悦在综艺上翻红。”
陈誉凌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其实你跟了裴泽州想要什么一句话就能得到,没必要费那么多心思在工作上。”
“很早以前在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我听从了,您在京市大概永远都不会遇到一个叫南晚吟的人。”
她没有强调自己有什么志向,只是平静向他剖析,“把未来寄托在男人一时的怜爱上,这在我看来很愚蠢,我花费那么多功夫去接近裴泽州,如果只是为了和他谈情说爱,这在您看来也是一场血本无归的投资。”
她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如果我只是作为依附裴泽州的存在,对您又有什么作用?所以不论是您的期待还是我的野心,都不会让我甘于做一只供人赏玩的金丝雀。
成为裴泽州的爱人不是结束,我还会有更大的价值。”
陈誉凌觉得口干,感冒让他浑身不舒服,昏沉的大脑莫名抓住她那句“您在京市大概永远都不会遇到一个叫南晚吟的人”,机械地循环重复,一遍又一遍。
陈誉凌感到奇怪,在她那段无异于表忠心的宣言里,他不在意她给出的价值,只对这一句触电般心跳紊乱。
想不明白的事他归结给生病,人一生病就容易想得多,能不能遇到她都不会改变他的人生。
要确认的事有了结果,陈誉凌对她没了多余的关心,拢紧睡袍回卧室补觉。
南晚吟的东西都整齐归置在行李箱,需要收拾的不多,花十分钟检查确认没有遗漏后拎上行李箱和裴泽州的外套下楼。
田浩远远下车迎上来帮她拎东西,金牌助理在人情世故上的敏锐度旁人望尘莫及,作为第一个发现南晚吟和裴泽州关系发生转变的目击者,田浩难以形容当他一身狼狈急匆匆带着拖车司机赶回来,却看到车里那两道尤为亲密的身影时心底的震惊和凌乱。
无数猜测从心底闪过,他不敢问也不敢上前打扰,身位一名懂事的助理,唯有默默返回拖车给老板留下更多独处时间。
挨了一路骂的拖车司机终于挺起腰板拿眼瞪他,“你这也不急啊!”
田浩无从解释,他走时明明十万火急,谁知道怎么一回来就变天了。
箱子被接过后南晚吟礼貌道谢,“谢谢田助理,你不用那么客气,待我还像以前一样就好。”
那自然是不行的,田浩自从被安排到裴泽州身边工作,日常都是围着公司打转,偶有私下里听同行说经常帮上司处理私生活都羡慕的不行,这下好不容易让他逮到机会,非得表现一番才好让这金牌助理的头衔更名副其实。
“南小姐您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就行。”
田浩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又把行李箱送进后备箱,随后才上车。
“老板开完会还有个饭局,今天会回来的比较晚,嘱咐您可以早点休息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