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况裴泽州能答应陪她演这一出已经很难得,他不可能真为了她让汪越下不来台,顺势接下车将恩怨化解也是裴泽州希望看到的局面。
于公于私,她只能答应。
事情了结,汪越再没心情多待一刻,脸色冷郁离开。
裴泽州跟陈誉凌道谢,他看了半天戏早已斜靠在沙发上没半点正形,不甚在意回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他。
两人又聊两句,裴泽州才起身要送南晚吟回学校,她的包还落在之前坐的位置,而那里现在被陈誉凌霸占大半。
她的包也压在他背后,只露出些许边缘和背带。
她小声让裴泽州稍等,自己走过去拿包,偏陈誉凌没半点自觉,斜靠的身体半分不曾挪动。
南晚吟微弯下腰去扯带子,声音疏离客气,“陈总,麻烦起身。”
陈誉凌也没为难她,挪动身体让她成功把包抽走,在她起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留下一句“好手段”。
南晚吟面上分毫不见心虚,自然起身回应一句,“过誉。”
说完,片刻不留恋,转身走向裴泽州。
第21章 裴泽州不免反思自己这样一……
出rcbar时田浩已经把车开过来停在门口,看到跟在裴泽州身后的南晚吟,自诩第一心腹的他立马有了猜测,从驾驶位走下来殷勤为二人打开后排车门。
裴泽州绅士礼让她先坐进去,而后自己才跟着迈上车。腿疾令他每一步动作都僵缓,对普通人来说轻而易举的抬腿,于他是一种漫长无力的煎熬,尤其是在旁人怜悯的注视下。
他其实不需要外人可怜,从最初的难以接受到现在早已习惯。
坐好身体,手杖抵在身侧,裴泽州敛眸,视线落在那条无甚知觉的腿上。
田浩将车门关好,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在夜色中留下一道绝尘尾气。
身侧的人半天没说话,裴泽州已经猜到她此刻大概是万般可怜他的,抬眼看去,他本想提送她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却意料之外将她昏昏欲睡眼神迷离的样子收进眼底。
刚受过惊吓,眼圈都还红肿着,这会儿在他车上就这么毫不设防地打起瞌睡,是真的信任极了他。
她视汪越如洪水猛兽,就以为他是什么立身端正的君子吗。
对人这样没有防备,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总要吃亏的。
才这样想着,她就已经彻底支撑不住瞌下眼皮,头倚在靠背上,随着车身颠簸一点点偏移,直到田浩为避让行人踩下急刹,她的身体也跟着一晃顺着他肩侧跌在他曲起的腿上。
那一条因骨骼镶嵌金属而长久没有知觉的腿因她脸颊的柔软触感,似乎短暂激起一层颤栗,她没因这意外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反而在他腿上轻蹭调整好姿势睡得更熟了。
田浩从后视镜偷瞥来一眼,小声道歉,“对不起老板,我开稳点。”
裴泽州没说话,田浩便明白了,默默将车开慢了些,但求别再出什么意外把人颠醒了。
因她鸠占鹊巢,裴泽州再垂眸时入目的便成了她泪痕明显的脸,睡梦中也蹙着眉,极不安稳的样子。
脸颊压在他腿上,发丝散开,脖颈上的伤痕比刚刚更要刺目。
“找家药店。”
她这个样子显然去不成医院,伤口也不能放任不管。
田浩应了声,驱车前往最近的药店,无需裴泽州多交代,刚刚后视镜里他已经看到那抓痕。
停好车,田浩自觉下去买生理盐水和方便操作的伤口防水贴,回来后隔着车窗递给裴泽州,自己在车外等待。
南晚吟睡得熟,他轻挑开缠在她颈间的发丝,用棉签为她清理伤口消毒,冰凉触感令她忍不住瑟缩,而后更紧地依偎向他。
裴泽州动作一滞,想到更荒唐的事都做了,便是纵容她也只这一次,默了片刻还是没将她推开。
处理好伤口,贴上防水贴,他将东西收进袋子里放在她身侧,抬手降下车窗,对等在外面的田浩说,“走吧。”
车子重新启动,再停时是在京大校门外,看一眼时间临近门禁,再不进去她恐怕要被关在外面。
裴泽州的手落在她肩上轻拍,她的眉越蹙越深,清梦被打扰没脾气的人也激起三分怒,抓住他作乱的手牢牢枕在脸下。
触感温软,同他想象的一样。
裴泽州有些无奈,出声唤她,“南晚吟,醒醒。”
南晚吟在他一声声催唤中迷蒙睁眼,眸底惺忪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懵,神智慢慢回笼,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枕在他腿上,脸颊瞬间红透,慌忙起身拉开距离。
“对不起裴先生!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她惊慌失措,生怕会惹他厌烦。
“没事,”裴泽州尽量忽视她脸颊因他衣服褶皱留下的痕迹,“袋子里有清洁药品,回去后注意不要感染。”
南晚吟才注意到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眼底瞬间氤氲起雾气,慌乱低头生怕被他看见,声音闷闷带着鼻音,“裴先生,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呢。”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算不上对你好。”他说。
她难得出口反驳,“不是的,才不是微不足道,我会永远记住的。”
南晚吟鼓起勇气抬头,“没有人会比您对我更好了。”
他不过顺手而为,沁雪小时候调皮,跑出去疯玩经常受伤,怕母亲责骂便总是遮掩伤口不让人发现,只唯独在他面前会撒娇喊疼,他会熟练处理伤口就是那时养成的。
她和沁雪也是同样的年纪,却对这么一点小事再三感激,甚至将他视若救世主,不难想象她曾经的日子有多艰难。
她说完那些才觉得有些难为情,挪开视线去拿包和他放置在身边的药品,下车时才敢再看他,“那我先回去了裴先生,今天谢谢您。”
尽管极力隐藏,她眸中含羞带怯的情意还是被他看得分明,裴泽州不免反思自己这样一味纵容是否会令她越陷越深。
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校门,他收回视线没有立即让田浩启动车子,车窗缓缓升起,裴泽州敛眉沉思以后该以何种态度待她才能及时止损,总不好一直让她心存念想枉付深情。
校门内,南晚吟隐在暗处没急着走,静看车窗后映出男人朦胧身影,她刚刚似乎找到了那把直通他心门的钥匙。
唇角微弯,南晚吟开始对他那条患疾的腿感兴趣了。
裴泽州,你的过往隐藏着什么呢?
回到寝室时间已经很晚,以往这个点李念
微和徐玲早已睡下,怕吵醒她们,南晚吟开门时放轻动作,放大的门缝后灯光明亮,在宿舍的两人都还没睡,对坐在一起焦心等待。
徐玲正没好气说话,一句“怎么还没回来”在看到她推门时卡在喉间,生生又咽了回去,冷哼一声起身要上床。
李念微关心问道,“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南晚吟关好门,对她笑笑才走到徐玲床前。
“徐玲,今天的事谢谢你。”
徐玲正踩着脚踏往上爬,冷不防听她一声谢脚底差点打滑,僵着不肯回头,“用不着,我可不是为你,换成谁我都会帮的。”
撂下这话,她爬床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刷”地拉上床帘,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严实。
该死的南晚吟,谢什么谢搞得尴尬死了!
“明天离校你东西还没来及收拾,需要我帮忙吗?”李念微问。
南晚吟看一眼她们已经打包好的东西,因还要再住一晚,只留着床铺没动。
“谢谢,我的东西没有多少,明天再收拾也来得及,时间不早你先睡吧。”
“明天让我家人顺便送你一趟吧。”东西再少四年下来也不是一个人能带走的,李念微这回倒不是客气,真有意要送她一程。
南晚吟婉拒她的好意,“明天我哥哥会来帮忙搬东西,就不麻烦你了。”
李念微惊讶不已,“你有哥哥?”
“福利院的哥哥,前段时间恰好遇上。”她没细说两人关系,含糊应对过去。
“那还挺好的,你一个人在京市,有个哥哥也能互相照应。”
她能平安回来李念微也放下心,叮嘱早点休息后也上床睡觉。
到此时南晚吟才彻底松懈,疲惫感瞬间涌上来,草草洗漱上床睡去。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早,徐玲爸妈最先到,东西分几趟拿到车上,临走时只和李念微打了招呼。
李念微家人到时,南晚吟刚好收到送货电话,是汪越做补偿的那辆车,已经送到学校问她停哪。
南晚吟出去接了一趟,安顿好再回来时李念微已经离开,寝室空下大半,乍看不免觉得伤怀。
书桌上不出意料留下一张便签纸,她走过去拿起来看,字迹娟秀祝她前途似锦,署名李念微。
寥寥几个字南晚吟看了半天,脑海里一幕幕画面闪过,四年室友,倘若开始的体面一些,或者她没有从福利院养出那等敏感性子,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有转圜余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