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对面二人不动如山,是当真不怕,还是自以为拿捏住他的把柄了?
  姜樾之深吸一口气,拍案而起:“祁晔!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被她忽如其来的气势吓住,祁晔一时愣在原地。
  “先帝如此看重你,自小栽培你。你以为我为何最后宁死都不投靠祁衡,宁愿失去自由也要保你登基。不过是因为你是陛下看重的继承人,可你登基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可笑的事?”
  “朕……”
  “屡拒忠言,执意修殿,限制陆檀,收回兵权。你敢说,凉州出事,不是由你一手造成的吗!若陆檀及带兵归去,怎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姜樾之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言辞不带一点客气,犹如御史台那群口诛笔伐,直言弹劾的大夫们。
  “为君者,不仁不义,只会连累百姓。你做出了错误的决断,身为大昌皇帝,却要多少人替你担责。”
  “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你就该对着先皇牌匾,朗声陈词,继续你的愚政。”
  “你——放肆。”祁晔嘴嗫嚅了好几下,只吐出这两个字。
  姜樾之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说了,如今团结江都,为前线捐赠物资,收揽难民,安抚民心为要则。否则大昌一乱,就算我阿舅守着边疆,那狄戎也会趁火打劫。到时候可不是你固执着,就能解救江山于水火之中的。”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菜肴:“一口饭能让穷人卖儿卖女,在你眼里却轻易可抛,你如今是皇帝。是整个大昌百姓的君主,合该好好想想。”
  姜樾之拉着柳时暮离开,到门口时,犹豫着留下一句:“我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你困不住我。我已经放下,你也该放下了,我不属于你。”
  祁晔红着眼抬头,只见那一片衣角消失在视野里。
  他苦笑着:“父皇,父皇,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彼时孝渊帝缠绵病榻,他好似就回答过这个问题。
  “父皇,所以爱一人,便要得到她,是么?”
  “若这错了呢?”
  原来在那么早,您就已经知道,儿臣做错了。
  —
  陈松黎也不知姜樾之同他说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一日起,祁晔说话柔和了些。不再夹枪带棒,也会冷静分析利弊,偶尔与商会里那些老家伙们也能商量个有来有回。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祁晔的身份,对外都说他是朝廷派下的钦差,专门处理此事。
  姜樾之自那日后,便没出现在祁晔面前,他也没派人寻麻烦。
  各人有各人要做的事,他们不是一路人,或许也不会再见了。
  祁晔在江都呆了三个月,已经定下了如何减赋的政策,若有主动捐赠物资的,按照比例减免赋税。
  有能收留难民的,论功嘉奖。更是以江都为中心,在各州节度使调兵支援,总算在开春,得了几张捷报,战事稳定了下来。
  姜樾之站在船头,听着下人向她通禀的事情,望着湛蓝的海面,心异常的平静。
  “陛下,他也有在学着做一个好皇帝。”她对着天地,对着广袤无垠的海,诉说着心里话。
  “是啊,您的枝枝,也有在好好生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姜樾之讶然转身。还未看清容貌,便被那人用大氅裹住:
  “海上风大,你怎么还敢这样吹风,不顾我就罢了,连你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姜樾之挣扎着露出眼睛,歪着头道:“你怎么跟着我上船了?”
  柳时暮点点她的鼻尖:“你啊你,竟然敢背着我偷偷出海,可知婚期就在一月后。你这个新娘子跑了,我总得去抓回来。”
  姜樾之嬉笑着往他怀里钻:“这趟出海总归也不过二十日,我定能赶在婚期前回来。”
  “你是不是觉着我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才一直没和我商议,自己偷跑出来。好在,我有眼线,否则真悔青了肠子。”
  姜樾之仰着脑袋撒娇:“没有,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柳时暮庄严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嫌我粘人,想抛夫另寻,寻个样貌更好的郎君。”
  “怎会,我怎是这种人?”
  柳时暮瘪了嘴:“我瞧你像得很。”
  姜樾之锤了他心口一拳。
  柳时暮越发委屈:“你还打我,可见已经对我生厌,想要学陈女君在家中豢养男宠。其实这也不打紧,只要我还是正室,我也能跟兄弟们好好相处……”也不知是因为海上的风,还是真的想到那个场景,眼下隐隐泛红。
  姜樾之抬头啄了一口他的唇,打断他这些虎狼之词:“怎得如此小心眼,被你拿住个把柄还没完没了了是罢?”
  柳时暮轻笑,将她抱得更紧。
  海上的风将二人的头发吹得飞扬狼狈,只有那两双眼睛,坚毅明亮,从始至终,一直未曾变过。
  “只要你。”姜樾之道。
  柳时暮轻抚她的眼睫:“真好,里面从始至终,只有我。”
  “柳时暮。”
  “嗯。”
  “苍天在上,碧海见证,我姜樾之,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心不可移,意不可挪。”
  柳时暮捧着她的脸,低头深吻:“碧海为证,我会带你见到,四时风光,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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