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卢思云咬碎后槽牙,侧身让路。
上首,姜九昭也是第一回见这个未婚妻,不似传言中那般粗陋不堪。明眸皓齿,身形婀娜,一张脸明艳得如冬日骄阳一般。特别是脸上带着一股自信的笑,让人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祝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孩子快过来。”
祁元意看了看她身后,那位姑姑果真不见了身影,嘴边含笑。
姜樾之你这个胆小鬼,为何不敢见你家中人,他们没了你,可是过得更好了。
姜樾之从缝隙中看到了一切,心满意足地离开。接下来的事,相信笙若能做好。她的辅助,只能帮到这了。
“大娘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去给夫人祝个寿。”白姑姑道。
“不了,这般幸福的时刻,还是莫要有我参与了罢。”说完她转身离开。
白姑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息,又看了看院中的那位女郎,当真有几分大娘子的样子。
姜樾之避人耳目离开了姜府,正午时分暖阳正烈,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热。她闭了闭眼,街口有一道身影,似乎已经等候了她很久。
姜樾之朝他奔去,柳时暮伸出手接住她:“都结束了?”
“嗯,吃了定心那么多好吃的,总得报个恩还给笙若吧。”
柳时暮将她揽在怀里,语气酸酸:“明明是我给你送的。”
“谁让你偷偷摸摸的。”
“不可,你也得给我个什么。”
姜樾之想了想:“南星晒的柿子干?”
“不够。”
“竹沥烤的鱼?”
“明明是我烤的。”
“表兄砍柴的活?”
“你——”
姜樾之忍俊不禁,在他怀里大笑。
柳时暮扶住她的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上面说的我都要,那先付我点利息。”
第75章 威胁“要我离开,不如先杀了我。”……
姜樾之坐着一辆小车回到韶光苑,小院还如往常一样,干净简朴。夕阳下只有院中对立着的两个身影,瞧着有些破坏了这幅美好画卷。
“这是怎么回事?”姜樾之扶着车辕下来,见到不远处是扶风有些惊奇。
下午还有时间,柳时暮带着她在城中采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地拎着跳下:“这些日子你不在,我也有些私事要办。便托扶风带些吃食照顾这俩小丫头。”
“扶风可和南星不对付。”姜樾之急匆匆走去。
南星见到姜樾之,脸上气愤的表情瞬间转换为惊喜:“娘子,你回来了!”
“瞧瞧,瞧瞧这是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还同人在家门口吵起来了?”
南星闻言有些委屈:“我没有同他吵,是他笨手笨脚的,赶都赶不走。”
扶风一袭广袖青莲纹长袍,端着一副陌上人如玉,清雅端正之姿。却单单不像是个会干活的。
“他说洗碗,却砸光了我的碗。说要翻土,差点将那棵桂花树砍倒。还说要给我们修篱笆,结果变成一堆破木头,改日该连同他一起丢到灶台里烧个干净。”
扶风依旧嬉皮笑脸:“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谁还没个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你信我。”
“不信不信,你走你走,如今我娘子也回来了,用不着你了。”南星下了逐客令。
柳时暮顺手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他:“南星姑娘息怒,他就是个蠢材,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不过看在他为了你们送了几天东西的份上,就留他用个晚膳。”
柳时暮开口求情,南星面露犹豫:“好,就一个晚膳的功夫,其余时间我可不想看到他了。”
二人连忙应着,将东西往屋里拿。
“你今儿回去了?”扶风压低声音道,“在寄浮生我好似见着你了。”
柳时暮面色一凝,随即释然:“没有,我只是回家了一趟,出来得匆忙,连小梨花都未来得及安置。”
“是啊,你这个不称职的老父亲,还得靠我,每天丢个一块两块肉过去。”
柳时暮:“多谢。”
“还有,你当真不回去了?就让那人一直这么顶替你不成。”
柳时暮一直不敢问,那人究竟顶着他的脸都做了什么。
“他与我很像么?”
“几乎是一模一样,前几天连我都没认出来。还同宋溪一块奚落你,这么快就放弃了自己所谓的自傲,还不是乖乖从了公主。”
扶风话毕才觉说错了话,怎么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随即立马道:“那人可比你自命不凡多了,九公主对他可谓是盛宠。出了三个月的狎资,只让他服侍。”
柳时暮咬着牙,有些不忍再听,他可是用自己的脸做这种事情!
“而且我还听坊中几位姐姐说,有几次受邀去公主府参席。啧啧啧,那小子的花样,连她们都没见过,连九公主这等混迹风月场的老手都节节败退。”
“好了。”柳时暮打断了他,“倒也不必说得这般详细。”
扶风见他脸红了一块,不由得揶揄道:“那你呢,我可是听龟公们说了,那价值三万多两的初夜。床铺上平平整整,你不会是个光拿银子不干活的人吧?”
柳时暮黑了脸,他明明知道理由,却还要这样嘲讽他,分明是故意为之。
“看来我是说不过你。”一个回头大喊一声,“南星姑娘!”
扶风连捂住他的嘴,手上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惹得南星又是一阵白眼。
“你怎么这么怕她?”柳时暮斜眼睨他,“有句话你怎么对我说的来着?”
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扶风咽了咽唾沫:“这丫头记恨我,一个小丫头又不是我的客人,凭什么每次见到我都没好脸色。凭什么对你对宋溪都笑脸相迎的,就因为我不小心丢了她一块糕点?我不服。”
柳时暮嘲笑一声,推搡着他去院子:“别闲着,你也去洗洗刷刷,眼里没活谁会待见你。”
院中姜樾之正抱着小梨花温柔地抚摸着它的额头:“你早该把它带来了,它与我十分有缘。”
柳时暮走近从她怀里接过小梨花,只可惜这猫儿似乎还在记恨他消失不见这个
仇。朝他亮了亮爪子又窝回姜樾之怀里。
“你啊你,还是个记仇的猫。”柳时暮无奈一笑。
“我抱着吧。”姜樾之被逗笑。
院外传来一声轻咳,陆檀正满脸青黑地看着相濡以沫的二人。
“陆将军,您也来了。”
“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他抬步跨入院中,每一步都用力得在地上留下一个坑,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非常不悦。
“我有些事要单独同枝枝说,外人可以回避一下么?”陆檀直视着姜樾之,这个外人是谁不言而喻。
柳时暮唇角一勾:“那我先去打水,陆将军慢慢说,不急。”
死狐狸又来这套,陆檀发出一声轻哧。如真正的兄长一般坐在姜樾之对面:“有些事情是不是该做个了结了?”
“表兄指的是?”姜樾之装傻充愣。
“你如今这般是想要如何,当真想要嫁给他?”
“我现在的处境能嫁给谁?他不可以,难道表兄就可以么?我一辈子循规蹈矩,如履薄冰,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前路如何。只想在有限的日子里做一些有限的我喜欢的事情。表兄这也不允许?”
陆檀深知自己面对姜樾之时,任何强硬的话语作为都无济于事:“我只担心你越陷越深,就像……姑姑一样。”
姜樾之抿着唇,陛下心悦阿娘,可她却不爱权力爱上一位低贱的琴师。
老定国公用两代驻守边疆的代价换得女儿不入皇宫的结局,却也不允许女儿自甘堕落,连夜与靖国公三子交换庚帖。
此举又伤害了多少人,成后阿娘再也没有给父亲去一封家书。可她写给兄长的那一封封报平安的家书,老国公何尝不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年站在谁的立场上好像都没错,与现在的情景如何相似?
“已经……来不及了。”姜樾之看着陆檀的眼睛,格外认真。
泉水叮咚作响,无论外边发生多少事,山中的景色总是会万物更替,周而复始。
“有时候啊,当一眼泉水也不错呢。”柳时暮望着泉中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语。
直到陆檀的影子也出现在此:“水桶也不拿,是想用手捧着回去么?”
柳时暮不动身形:“谁都知道打水是假,被陆将军赶出去才是真。”
“呵,枝枝不在,你倒是不装了。”
柳时暮敛了眼:“既然将军与枝枝已经说完,我就先回去了。这晚膳还没着落呢。”
他一动,一把刀便架在他脖颈上,还未出鞘就能看见那纹路里夹杂着成年累月干涸的血迹。这是把沾染战场上无数性命的利器,而对面这人眼中的杀气也不似作假。
“我不同你废话,离开枝枝。”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