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陆檀一路小跑而来,但在她三步之遥处停下,羞赧地挠挠头:“三年不见,枝枝越发好看了。”
  姜樾之一笑:“陆世子也是越发英武了。”
  陆檀笑得一脸不值钱:“多日未曾沐浴,不便近身,待我沐浴梳洗过后,再去靖国公府拜访。”
  姜樾之:“世子处理要务要紧,靖国公府随时欢迎世子殿下亲临。”
  “好,到时候我带上悦仙坊的糕点去看你。”
  姜樾之礼貌疏离地福了福身:“多谢陆世子,时候不早世子请回,您的马车挡住了我的去路。”
  陆檀恍然反应过来,今日他刚刚入城,掀起车帘向外看时,见到她身边侍女的脸,急忙叫人拦住对方的马车。只是思念太盛,忘记了礼仪规矩。
  “好,那我先回府整顿。”
  姜樾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不过还不敢立刻回马车上,直到对方乘车离开,她才悠悠转身上车。
  掀开车帘,里头空无一人,这人什么时候走的居然悄无声息。应当没被陆檀瞧见吧。
  “娘子……”南星有些后怕,“陆世子回来了,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这陆檀说来也奇怪,他为梁王伴读,却和太子关系要好。自小在皇宫,出了名的泼皮胡闹,偏偏就喜欢捉弄姜樾之。
  今日在她杯中放只蚂蚱,明日偷走她的手帕,或是在她被夫子抽考时在一旁捣乱。连累她被夫子罚抄,还自诩正义不让旁人接近她。
  以至于在皇宫时,几乎没人敢与她说话。直到他被送去军营,姜樾之主动与人交好,靖国公府大娘子的声誉才渐渐好转。
  “好歹在战场上历练了几年,应当成长不少,不会和之前那般胡作非为了罢。”虽然这话说着连她自个都心虚。
  “柳小郎君呢?方才还在车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姜樾之理理发髻:“别管他,我们回府。”
  街角处,柳时暮目视着马车离去,眉心微蹙。晚风吹拂过他的耳畔,回荡着那一句又一句亲昵的小字。
  “之之?”柳时暮张口呢喃着。
  ——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黄杨木窗柩上嵌着琉璃,略开了半扇,夜里的风由此吹进,博山炉上的袅袅细烟被吹散,遮挡了室内一片旖旎。
  翠绿软烟罗纱帐挂在架子床沿,男女衣物夹杂凌乱堆叠在地上,从床边散到门处。
  丁香织锦薄被被人掀开一角,祁晔边套上中衣边起身。肩上悄然攀上一只手,随即牢牢勾住他的脖颈,曼妙的身躯贴上,美人嗓音喑哑,带着浓浓的媚意:“殿下这就要走了么?”
  祁晔笑意温柔,伸手勾住对方的腰,遂一使力,美人便被他圈在怀中。
  楚千瓷脸上春色还未散去,尽管方才经历那样一场情事,与他彻底坦诚。可直面他时,面上还是难掩娇羞。
  祁晔亲亲她的眼角,调笑道:“怎么,舍不得孤?”
  楚千瓷缩在他的怀中,羞得不能见人:“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祁晔最是受用这一套,手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陪她再温存片刻。
  “千瓷,如今你完全是孤的人了,孤一定不会负你。等孤寻个良机,必风风光光迎你入东宫。”
  楚千瓷叮咛一声:“嗯,我都听殿下的。”
  可如今的她,再也不会相信男人在床榻上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祁晔眼角余光瞥见床榻上那抹落红,心中浮现一股庆幸:“还好孤回来了,记得幼时你在栖临殿日夜相伴,孤便下定决心,日后定会护你一生,好在你安然无恙,否则孤一定会悔恨终生。”
  “栖临殿……”楚千瓷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神情一变。
  “孤幼时丧母,你也早早没了母亲,你我同病相怜相互温暖。那时候,你还不愿告诉你的名字。”
  楚千瓷抱着他的腰更紧了些:“殿下还提这些陈年旧事作甚?”
  祁晔亲昵地将她微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好了,再陪你下去,该误了早朝。今儿陆檀归来,朝中势必会引起一片哗然。”
  楚千瓷在满庭芳学到很多,其中一件便是见好就收。
  让男子知道自己的柔情,偶尔用些小脾气勾得对方无可奈何。适时懂进退,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心巧嘴乖的人,才会越发离不开自己。
  “好,我替殿下更衣。”
  太子服饰繁冗复杂,楚千瓷伺候得格外仔细,她将银丝绣蟒靴拿来,小心翼翼服侍他穿好。
  祁晔穿戴整齐,楚千瓷环抱住他的腰:“殿下,记得您今日的话,千万不要负我。”
  “好。”祁晔觉着今日的楚千瓷格外黏人,难道是因为自己成了她第一个男人,从而产生了依赖感?
  楚千瓷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东方已经破晓,一缕朝霞从那扇窗户中露了出来。
  “栖临殿……”她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面上居然产生了一点哀愁,“姜樾之,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第26章 沉沦心动“瞧他那副醋极了的模样。”……
  盛夏天里,天气阴晴不定,一连几日午时天雷滚滚,傍晚时分晚霞绚丽。
  这几日姜樾之都未曾出门,按照舞谱上的图自己在家练习。也许是配乐不对,她这几日练下来,觉着自己毫无长进。
  今日难得多云,层层白云敛了大半暑气,几日的雨又带来几分清凉。山间草木瞧着都格外葱郁。
  趁着今日天好,姜樾之传人备好马车,打算去照霞阁寻瑶珈指导。
  不过到了后,门房告知今日瑶珈娘子不在,也不在青芜坊,让她不必费心寻找了。
  原本瑶珈不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那小厮后面半句让姜樾之感到奇怪,于是问道:“瑶珈娘子去了何处?”
  小厮道:“今日惠安公主设宴,青芜坊头六司那些个大红大紫的名妓小倌都去了。惠安公主是坊主的常客,这个面子不可能不给她。”
  “惠安公主……”姜樾之心下一动,“你可知设宴在了何处?”
  小厮狐疑地看向她:“据说是在公主私有山庄,好像
  是叫浮羽山庄。”
  姜樾之听过此地,极好的一处避暑山庄。
  小厮见她这幅神情,劝道:“娘子还是莫要接近,惠安公主喜乐,这场宴会绝非是普通的饮酒作诗……您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免得污了您的名声。”
  姜樾之道了声谢,带着两名侍女离开了。
  马车上,南星和竹沥皆不知这车该开往何处,相互推辞下,南星还是勉为其难开口:“娘子,这就回府了么?”
  姜樾之点头:“回府吧。”
  竹沥也听南星提起过,那位柳小郎君与娘子有些交情,娘子为他破例再三。今日这等盛会,柳小郎君怕是推拒不得。
  “娘子,惠安公主无度,她办的宴会多半荒淫。没给咱们下帖子是对的,靖国公府蹚不得这浑水。”竹沥分析利弊劝道。
  姜樾之只牵了牵唇角:“我省得的,公主殿下未曾给我们下帖子,就算我想去,也没个由头。”
  竹沥与南星互看一眼,完了,娘子这分明就是想去,只是苦于自个没收到帖子。
  还好还好,惠安公主还是懂人情世故的,没真给自家娘子这个机会。
  两个小丫头还没庆幸多久,马车停在府门前,意外就来了。
  五公主身边的织音见到马车便迎了上来,二人瞬间警惕拦在车前。
  织音被吓了一跳,笑盈盈道:“两位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和防贼似的。”
  南星:“五公主有何吩咐?”
  姜樾之听到声音,掀开帘子一角:“五公主来了?”
  织音笑了笑:“今日惠安公主给五公主下帖子,五公主胆怯,想邀姜大娘子陪同。”
  “不可!”竹沥和南星异口同声拒绝。
  可坐在去往浮羽山庄的路上时,二人皆认命了。
  “方才让你传的信,可去办了?”
  南星点头:“都按照娘子的吩咐去通传了,可陆小将军真的会来吗?”
  竹沥笑得隐晦:“旁人不敢说,陆小将军一定会来的。”她附在南星耳边道,“我叫人传话时添油加醋了些。”
  两辆马车很快抵达山庄前,遂一下车,一股清凉之感扑面而来,不愧是盛京数一数二的避暑山庄。
  祁元意来寻姜樾之,有些怯怯地挽住她的胳膊:“樾之,谢谢你今日陪我来,姑母从未单独给我下过帖子,听闻九妹也在,我一人实在……”
  “无事。”姜樾之安抚道,“惠安公主应是念您刚与夫家和离,有同病相怜之感,才想要格外照顾您一些。”
  惠安公主驸马早逝,也是早早的自立门户逍遥快活去了。虽她的名声不佳,但姜樾之见过这位传奇的公主,为人还是通情达理的。
  马车交给山庄的小厮,祁元意出示了帖子便有人将两位带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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