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赵砚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是个损失。”
  程霓忍不住笑起来,说:“你现在这样,我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赵砚舟低声问:“哪不习惯?”
  她又摇摇头,不说了,问:“你是不是要上去了。”
  赵砚舟抬手看了下腕表,道:“送你到门口坐车,我再上去。”
  两人又往门口走,程霓道:“你们医院还挺特别的。”
  他道:“哪里特别。”
  程霓:“就这一簇簇的蓝花楹呗,一般很少看到医院会种这些花啊什么的,还挺适合饭后来走走的。”
  赵砚舟有些好奇她的脑回路,笑道:“一般人倒是不愿意来医院散步,除非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人。”
  这话要是放在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大概有那么一点撩拨她的意思,但程霓知道他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她故意看向他,问:“是吗,那你觉得这医院对我来说有什么特别的人吗?”
  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但也没解释什么。
  赵砚舟抬手拦了辆车,看着她坐进车里,车子开上车道,这才转身往回走,不知是不是她刚才提了蓝花楹的缘故,慢慢走回住院部的路上,他抬头留意了眼头顶那片蓝紫色的小花。
  人当真这样奇怪,原本不注意的东西,因为留意的人注意了,自己竟也变得格外留意起来。
  他站了片刻,竟动了一点想去找她的念头。
  她总是这般防不胜防,原本都没想着今天会见到她,她又突然乘其不意的出现了。赵砚舟站在路灯下,慢慢抽完一支烟,这才乘坐电梯上楼,回到值班室。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她明天是不是还要飞早班机。
  程霓是到家后才看到这条信息的,给他拨了电话过去,那边一接通,她就笑着问:“怎么,赵医生要送我吗?”
  他道:“看下时间合不合适。”
  程霓说:“明天倒是不用早起,九点半到机场就行,你们医院几点换班?”
  赵砚舟说:“八点。”
  程霓笑了下,好整以暇道:“我觉得时间还挺合适的,赵医生,你看呢。”
  他嗯了一声,笑道:“这么看,是挺合适的。”
  第37章 “还能接受。”
  第二天早上,赵砚舟八点就过来了,原本以为她应该还得磨蹭一会儿,不会那么快出门。没想到她连妆都化好了,穿戴整齐地等着他,两人也就下楼吃早饭。
  程霓住的小区楼下就开了几家早餐店,只不过她一般很少到店里吃早饭,太早醒来,有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
  要了两份花生乳冲蛋液,又要了一碟饺子,两根油条。
  蛋花鲜嫩,入口甜味适中,早上醒来喝上这么一碗,还挺舒服的。
  程霓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蛋花,看了眼赵砚舟:“喝得惯吗?”
  男人一般很少喜欢嗜甜的,他也是如此,只点点头,淡声道:“还能接受。”
  不管他怎么掩饰,程霓还是看出他脸上的那一点勉强来,但这点勉强又愉悦了她,她没忍住笑了笑。她胃口不大,就喝完一份花生乳,剩下的都由赵砚舟解决了。
  吃完早饭,程霓回去又换了身制服下来,天气变热,她换了身夏季的制服,z航的夏季制服是淡蓝色的,腰间一圈黑色腰带,走在路上挺亮眼的,她自己倒不怎么喜欢这套制服。但齐潇潇说她穿这套制服,会压住一点她身上的那种艳丽,显得看上去更宜家一点。
  她坐进副驾驶里,赵砚舟看了看她,将车子开出了小区。
  平常二十分钟的车程,她有时候赶时间,总觉得车程太长。这会又觉得这车程太短,感觉没坐多久就到了机场,她解开安全带,又不怎么愿意下去了,磨蹭了一会,问他等会是直接回去么?
  他说他等会还得去他母亲那里一趟,她轻嗯一声,推开车门下去了。她下去后,赵砚舟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让她下去了,应该做点什么的,但她人已经施施然进入机场入口,他也就收回了目光。
  赵砚舟开车去了趟梁施月那儿,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陪梁施月简单吃了顿午饭,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晚上还得上夜班,他下午倒也没什么别的安排,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看书的时候,有些走神儿,总会想起早上送她去机场,她下车时看自己的眼神,欲语还羞的。
  想得多了,这医学论著也就看不进去,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心不在焉的时候,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得上是一个克制持重的人,却不想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态,大概书是看不进去了,也就回房间去补了会儿觉,毕竟晚上还排了三台手术。
  六点的时候,他到医院和同事交了班,就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这台手术倒也不复杂,还是腰椎骨折,一台手术下来,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连续做了三台,赵砚舟从手术室出来,回到值班室。
  刚走出电梯,骨科区的护士站传来几声尖叫声,他快步走了过去,接着就见曹医生捂着手臂,从医生办公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个中年男人拿
  着把菜刀在空中胡乱挥舞,边上的护士被逼退到墙角。
  赵砚舟面色一变,曹医生受到惊吓体力不支,经过他身边时,险些摔倒。赵砚舟扶了他一把,那拿刀的中年男人顷刻间就迎了上来,只听裂帛声响,他的右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
  那人见砍错了人,还不甘心,还要再上来,赵砚舟忍着痛意,拾起护士站台上的花瓶掷了过去。花瓶碎裂,地上都是水,那人脚底一滑摔倒在地。赵砚舟见状立刻上去,一脚踹掉他手中的刀子,制住了他,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那人被制服,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咒骂些什么,直到保安人员从楼下上来,将人带走。
  曹医生的伤口比较严重,似乎伤到了血管,除了手臂,后背也有伤口,被送到手术室急救,赵砚舟的伤口只需简单处理一下就行。
  因为这道伤口,赵砚舟倒是得到了几天的休假,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至少短期内,他不能上手术台。
  赵砚舟受伤这事儿,只有梁施月清楚。毕竟母子两都是医生,哪家医院有个风吹草动的,不出半个小时,其他几家医院都会传开。
  梁施月知道这事,是在事情发生的三个小时后,梁施月就得到了消息,给他打来一通电话,问什么情况。
  赵砚舟轻描淡写,说他伤口不怎么严重。梁施月不大放心,当他是蒙她来着,第二天还是开车来了一趟,亲眼确认过伤口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不免问赵砚舟:“这事,你爸知道了没?”
  赵砚舟不以为意:“一点小伤,没必要告诉他。”
  梁施月叹口气,说:“以前你要学医,你爷爷奶奶和你爸就不愿意,要是知道出了这事儿,大概又得念叨一番。”
  赵砚舟道:“都是陈年旧事,你还没习惯?”
  梁施月笑了,拍了他的大腿一下:“晚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做点吃的,我看你这几天估计也不能做饭,不然我让秋姐过来照顾你几天。”
  赵砚舟不太在意道:“一点小伤口,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自己能看着办。”
  “什么一点小伤口,都缝了二十针了,对外科医生来说,手又多重要,你也不是不清楚,还好没——”梁施月不免情绪激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爸你爷爷奶奶该怎么办?”
  赵砚舟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梁施月。梁施月也觉得难为情,背着儿子擦了擦眼睛,待情绪平复下来,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生人在家里,我就让秋姐中午过来给你做一顿饭就走,就这么说了。”
  女人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年纪都极易掉眼泪的。他心神一晃,忽然想起,他好像还没看过某人掉眼泪,也不知道她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但他又觉得她并不是会掉眼泪的人,她骨子里有一种韧性。
  他缓了下语气,安抚道:“听你的安排。”
  梁施月给赵砚舟做了顿晚饭后,也就走了。
  隔天,赵砚舟给程霓去了个电话,只是跟她说这几天有点忙,就不过去了。
  她在电话里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赵砚舟似乎听出了那一点点隐隐的失落。
  挂了电话没几秒,手机又响起,是曾桢打来的,一开口就问她知不知道赵砚舟受伤的事。又说她今天产检,听小护士聊天提起前天骨科区有病人拿刀砍医生的事来,砍了两个医生,还说其中一个医生被送到了手术室。
  她也就顺嘴了问了句,哪个医生,人说伤势严重那个是曹医生,轻的那个是赵医生,曾桢也就问那个赵医生是不是叫赵砚舟,人小护士点头说是啊,又问她怎么认识赵医生的。
  曾桢打来电话,也就为了说这事儿,说完后也就挂了。程霓在沙发上又坐了会儿,想了想,最后还是换了身衣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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