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宛宁刻意与谢玦当众保持距离,被谢璃看到了好几次,他不由暗喜,阿宁果然对大哥没有丝毫情意。
  其实宛宁之所以不想当众和谢玦走得太近,除了宛爹爹的缘故,还有一个缘故,便是谢家的老令公,听说他不日也要回京了,她时常听梵玥提起这位老令公,听上去是个重规矩和地位到冷酷的长辈。
  那是自然的,这样的家世地位,豪横都是合情合理的。
  第40章 算计“她只是我的表妹,仅此而已。”……
  曾经年少,恣意潇洒的郎君,如今都成了朝中的一方栋梁,却还是时常聚在一起,聚在一起时,就能放下人前沉稳内敛的状态,松快起来。
  “宋郎,今日可能喝酒?”怡王调侃地摇着酒壶。
  宋含章扫他一眼:“少啰嗦,满上!”
  “好咧!”
  也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怡王才没个正形,不用端着亲王的架子,省的被老爹纠错。
  菱戈亲自端菜进来,放在菜就要走,被怡王一把揽过,倨傲挑眉:“坐下,喝一杯。”
  菱戈推开他一个旋身,皮笑肉不笑:“我可不想冻死,各位祖宗慢用,失陪了。”
  怡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顺着菱戈离开的视线回视过去,不由一怒:“那日可是宛宁她们自己要喝酒的,可与菱戈扯不上半点关系,你别迁怒!”
  谢玦仍是一脸冷漠,慢条斯理:“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封了这家酒楼。”
  怡王暴跳:“你好霸道!”
  宋含章生怕他们动真格的,忙是拉住了怡王,轻佻道:“哟,这样吹胡子瞪眼的,人菱戈自己还没说什么,你就护上了,还说与她再无瓜葛?”
  这一番话立即踩到了怡王的痛脚,他瞬间坐了下去,硬气道:“诶,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菱戈,我就是见不惯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越说越起劲,“那宛宁是什么身份,我们比谁都清楚吧,我们这样的身份圈子,便是父皇夸赞她父亲一二,她也是做妾都够不上的......”
  “别说了!”宋含章突然压低了声音,警告地低斥。
  怡王后知后觉,才发觉谢玦的脸色布满了寒霜,他微微一愣。
  一直没什么说话的温善则皱了回眉,严肃地开口:“琇宸,今日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们交代一句,你和宛宁究竟是何关系?”
  怡王的目光瞬间放光紧盯着谢玦,宋含章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善则一眼。
  靠近椅背,手臂搁在扶手上,定定地望着温善则,那精锐的似是看穿一切的冷静目光,让素来温和的温善则生了一股怒意。
  “从小到大,我们虽玩在一块,但你素来不同,小时候长辈们就说你架海擎天是玉堂人物,你是皓月当空,无人能出其右,就是我们都不自觉的有时会对你产生敬仰之情,别让一个宛宁毁了你。”
  怡王一个劲地点头。
  谢玦望定温善则一眼,忽然垂眸低低笑了出来,笑意直达眼底,令他的眉眼都弯了弯,可莫名让人觉得有一种令人胆颤的冷意。
  怡王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绝,在三人之中,这一刻显得他尤为单纯。
  半晌,谢玦似是笑够了,掀眼看向温善则,语声低沉轻浅:“那依你看,谁配得上我?我又该娶谁?”?三人齐齐一愣,怡王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开始在脑子里筛选勋贵之女。
  宋含章默默不语,端起酒杯慢慢品。
  温善则眉心紧皱,义正辞严:“自然是五公主!”
  谢玦眉峰微挑,不置可否。
  只听他继续道:“你与五公主也算青梅竹马,既是表兄妹亦是师兄妹,五公主优雅尊贵,论情伦理,除了她,还有谁?”
  怡王顿时头点得小鸡啄米,十二万分赞成:“小五好!”
  谢玦淡淡一笑,起身走至温善则身后,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五公主好,不若善则你娶了如何?”
  温善则背脊一僵,不知是羞还是恼,拔地而起,难得失控地瞪着谢玦:“琇宸!你明知五公主......”
  “她只是我的表妹,仅此而已。”谢玦沉下脸冷冷道,“我还有事,先回了,你们尽兴。”
  此时菱戈安排的歌姬正抱着琵琶,舞姬正拖着水袖进来,见到谢玦皆是小脸一红退避到一旁,等谢玦离开,她们才走至厅中,收拾起失落的情绪,开始为怡王三人表演,势必要拿到今日最高赏银。
  温善则的脸还紧绷着,宋含章给他倒了杯酒劝道:“琇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何必执着。”
  怡王皱眉:“那他究竟是对宛宁怎么个意思?瞧他那样,那晚回去,好像没发生什么,又好像发生了什么,你说呢?”
  宋含章轻松道:“我一概不知。”这当真是将自己置身事外最完满的答案了,怡王气结瞪他一眼。
  “是不是好兄弟!”
  “就因是好兄弟,此事,我们不好牵扯太多,免得伤了彼此间的感情。”宋含章清醒,有意提醒他二人。
  怡王唬道:“什么狗屁,正因为是好兄弟,我还是他表弟,即便他不娶小五,我也不能看着他娶宛宁吧,玩玩就算了,将来收个外室也就算了,明媒正娶可不行。”
  “哼。”突然一声嘲讽的冷哼传来,怡王回头,就看到菱戈端着酒壶进来,他脸色一沉,菱戈面无表情将酒壶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出去了。
  宋含章眼看着怡王脸色变青,幽幽叹息:“你倒是清醒,可也不好过啊。”
  怡王瞪他:“听说你家阿笙明日要办一场赏菊宴?还邀请了梵玥和宛宁?”
  宋含章警惕了起来:“你想作甚?你知道我家阿笙的脾气,别毁了她的赏菊宴。”
  “知道你家阿笙是个小哭包,又娇气又任性,发起脾气来连我也不放过,我哪敢惹她,不怕你的岳父大人中书令找机会参我一本吗?”
  宋含章不大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看着他。
  怡王的眼珠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圈。
  **
  只有参加宴会时,梵玥才会早早起来梳妆打扮,还要拉着宛宁一起,并排坐着,对着一面足以照进十余人的梳妆镜一同上妆,这一回梵玥倒是有些认真了起来:“今日的宴会,我们要守规矩些,切不可惹出什么是非来。”
  宛宁有些诧异,梵玥在京城当是能横着走也没人敢惹她的,今日居然还谨慎了起来:“是因为东道主是宋夫人的缘故?”
  梵玥道:“她只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阿笙这个人,虽然已然成亲是别人家的夫人了,但性子其实与我一般任性,今日她花费了心思办的赏菊宴,若是有人毁了,她定要狠狠记那人的仇的,我可不想她记我的仇,还有一个缘故......”
  宛宁从镜中看她,见她叹了一口气,闷闷道:“我祖父不日就要回京了......”大概察觉到祖父离京三月回京,她这样的态度不敬,忙是强笑了几声,“你没见过我祖父,万一今日我们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丢了脸面,那可不是哥哥罚我们抄写这么简单了。”
  宛宁的心咯噔,对那传闻中的谢老令公又怕了几分。
  大概巳时初刻时,梵玥携着宛宁出门坐上了马车,赏菊宴办在梅园中,定国公府的马车到了时,园门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谢家的马车停不进去,梵玥只能拉着宛宁下车走进去。
  进了园子,再走过几处小花园,小池子,才进到中心园子,正是秋阳高照,照进园子里,各色品种的菊花,颜色各不相同,熠熠生辉。
  宛宁“呀”了一声,梵玥奇怪:“怎么了?”
  “怎么都是些年轻夫人和小姐?”宛宁放眼看去,找不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女子。
  梵玥偷笑:“我说过的,阿笙任性,她是中书令的独女,中书令什么都依着她,天性自在,最不会在长辈跟前阿谀奉承,也最不喜应酬长辈们,自来她设下的宴会,从不邀请长辈,那些贵女也最是爱赴她的宴。”
  宛宁奇道:“这可是长安,满地勋贵,她这样不会得罪人吗?”
  “得罪人是有的,只不过,谁又敢当面和她生气呢,一来廖家自开国便是宰辅,她的父亲和今上又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如今有了宋家这么一个硬气的婆家,更是没人敢说她。”梵玥叹气,“说来,她比我还潇洒呢,既没有祖父管束,也没有哥哥压在上头,她若是不喜一个人,连半点面子都不会给。”
  说话间,廖阑笙已经从人群中看了过来,眼睛顿时一亮:“梵玥,宛小姐。”
  她摇摇招手,手里正捧着一株不可多得的珍品绿牡丹,那可是菊花中稀有的品种,她盈盈而笑,周围围满了妍丽的贵女,当真如花中仙子一般招摇。
  宛宁忽然就有点羡慕她了。
  “宋夫人。”宛宁正要行礼,廖阑笙扶住了她。
  “和梵玥一样叫我阿笙就好了。”
  来了京城这么久,廖阑笙还是第一次主动与她亲近的贵女,大概也是因为谢家的缘故,不过她还是收下了这份好意:“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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