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忽觉烦躁,面无表情地移过了目光:“姑娘家理应矜持,喜欢这种话,日后莫要再对旁的男人说。”
  没有了眼神的压迫,宛宁稍稍松口一口气,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连忙点头,怕他侧着脸没看见,又轻轻应了声。
  **
  谢璃担心宛宁,但是也为了宛宁的声誉,陪着姜至坐了一刻钟,等雨势小了,才准备离开。
  回去只说姜至和宛宁是在两处失踪的。
  出洞口时,谢璃忽然问:“在野,你喜欢了阿宁吗?”
  姜至身形微顿,侧目看过去,谢璃只是打着伞看着前方,神色温和。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姜至勾唇反问。
  谢璃微笑转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有一回吃酥山吗?你抢着要吃两个,我便让给了你,”而后他微微正色,“在野,这一回我不会让了。”
  姜至触及他眼底的认真,惊觉他对宛宁是动了真心而非一时的喜欢。
  他扯了下嘴角,低低
  笑了两声,逐渐朗声笑了两声,意气风发,走在前面的梵玥听到她的笑声回头,就听到他快意道:
  “少禹,你自不必让。”他眼底是志在必得的骄傲。
  当谢璃尚在惊怔时,忽然他问谢璃:“宛宁会跳舞吗?”
  他似乎随口一问,谢璃一脸疑惑:“许是不会,没听她提过。”
  姜至唇角的弧度愈发大,很好,他一定会让宛宁先在他面前跳。
  **
  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闭了,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近,立即握紧了兵器警觉了起来,待定睛一瞧,便看到了车上悬挂的“定”字令牌,再一瞧另一边是“谢”字令牌,顿时凛然挺直大声道:“开城门!”
  宛宁被这一声震得清醒,再去看谢玦,他神色淡淡,也对,这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雨停了,宛宁推开车窗的一角,就看到城门口两列士兵皆是躬身作揖,只等马车进城,她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到了府门,谢玦已经率先下了车,站在车下等她。
  霍仲正要上前扶宛宁一把,毕竟这种事也不好主子来做,谁知季平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手,他正疑惑,就听到谢玦淡淡道:“下来。”
  这是要扶她的意思?宛宁不确定,慢吞吞挪到车门口,看了眼站在他身侧的季平和霍仲,季平一贯的微笑耐心,但是霍仲似是惊诧又不耐烦的样子像是在说“别墨迹,赶紧下来”。
  “那,那有劳表哥了……”宛宁扯起嘴角露出很勉强的笑,伸出手来。
  谁知谢玦径自揽过她的腰肢,她惊惶之际谢玦已经抱起她将她放在了肩舆上。
  这里是国公府,谢玦自不会抱她进去,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
  她坐在肩舆上,目视前方,肩舆一颠一颠的,余光看着身侧的谢玦,真是如坐针毡啊……
  她勉强扯出笑意:“表哥有事且去忙,不必送我。”
  谢玦道:“我今晚无事。”
  “……”
  终于到了春山可望居,宛宁第一次恨这国公府太过气派!
  府医和石通已经站在了厅中等候,流霞听到她家小姐受伤了,正着急,见宛宁回来,就要冲上去,冲到一半愣生生站住了脚,往旁边挪了挪,再挪了挪,跟着石通等行了礼。
  “哦,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用的草药很细致啊……”府医解开了宛宁包扎的衣料有些赞叹,正要展开说说这细致之处,就听到谢玦冰冷的声音。
  “无谓的话不必多说,伤得如何?”
  府医浑身一凛,忙道:“回公爷,并无大碍,只需处理伤口再重新上药就是。”
  说着他就开始着手。
  谢玦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睨了眼被裁下来的姜至的衣料,端起矮几上的茶杯。
  因她伤在脚踝处,需脱了鞋袜医治,故而季平等人站的远了些,近前的只有府医,流霞和谢玦。
  但是谢玦坐在这,宛宁悄悄看他一眼,他倒是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宛宁心头紧张,痛得连喊都不敢喊,想抓住流霞的手,谁知流霞碍于谢玦的气场站的离她有一臂远。
  偏巧这时府医开始给她上药,碰到伤口时,她痛得抿紧了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结果没忍住:“唔,痛痛痛……”她的手胡乱想抓什么。
  府医哑然,会有一点刺痛实属自然……他抬头正想让宛宁忍一会,蓦地撞上了谢玦寒霜警告的目光,他背脊一僵,话也说不出口了,下手只能再轻慢一点。
  谢玦抬手覆住了矮几上的茶杯,轻轻摩挲,过会将手搁在了矮几上。
  突然拇指和无名指一紧,低头看去,宛宁的小手紧紧攥着......
  房内其他人:“......”
  宛宁“唔”一声,眉心紧皱一下,谢玦的手指就越来越充血……
  府医开始缠纱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衣服都汗湿了,如获大赦:“好了。”
  宛宁抽噎着缓过神来,就听到石通平静的声音。
  “府医,看看公爷的手。”
  宛宁疑惑看去,他何时伤了手?
  低头看到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手指,露出的指节红得紫涨……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倏地松开了手,僵硬地看向谢玦:“表哥......”
  谢玦倒是脸色从容,制止了府医上前。
  “表哥,疼吗?”宛宁小心翼翼问着,矮几上的小手要近不近,声音软软糯糯。
  有一瞬,谢玦脑中闪过荒唐的念头,掣回手,顺手拿起茶杯:“上回打你时,倒是挺能忍。”
  宛宁一听,生怕他以为她是假装,存心抓疼他,连忙道:“上回我心中不服,不愿露怯,今日......”
  谢玦淡淡打断她:“看来还是记仇了。”
  宛宁脸色瞬间正义:“绝无此事!”
  看着她凛然的模样,谢玦笑了一声,起身撩了下衣摆,大有要走的意思,宛宁先是被那不知含义的笑晃了眼,又是一慌,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臂:“表哥,你信我,我绝没有记恨你。”
  谢玦垂眸看着她绕在他手臂上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红,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拂开她的手,一字不言地离开,霍仲和季平随后。
  宛宁愣愣地坐在罗汉床上,泄了气:“完了完了,他会不会记恨了,时常来罚我打我?”
  石通抽了抽嘴角:“咱们公爷可不是任性之人,绝不会随意罚您。”
  宛宁一脸惊奇:“你怎么还在这?”
  石通道:“今晚小的不必随侍在侧,看表小姐可有吩咐?”
  宛宁有些泄气地摇头,石通见她如此,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说的话,含笑躬身道:“表小姐早些休息,小的告退。”
  等人一走,宛宁就无力地躺倒在罗汉床上,今晚的谢玦行动看上去好像有些顺着她,但说的话又让人胆战心惊的。
  她思绪如絮,理不出头绪,正巧这时梵玥也连夜赶回了,一叠声地追问她和姜至都做了些什么,她就更没有心思细想了。
  **
  自从那晚谢玦离开后,这几日都不曾回府,听说是皇上在南屿山感染了风寒,祭祀之礼,一切都交给了谢玦主持。
  而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就要监国,很是依赖亦师亦兄的谢玦,常有公函送去南屿山,导致谢玦忙得抽不开身。
  梵玥下学回来,凑到宛宁身边吃点心,看了眼她的脚:“明日你该去慧明雅集了吧。”
  宛宁点头。
  梵玥咬着荷花酥忽然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低语:“听说六公主和在野的好事就要近了。”
  “嗯?”宛宁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置信。
  梵玥本是很开心的,但见宛宁此时这样,担忧起来:“你不高兴吗?”
  宛宁摇摇头:“只是觉得很意外。”
  明明之前姜至好像很不喜欢六公主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莫不是因为那张花笺吧?宛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梵玥更加担心,难得正经道:“宁宁,在野是一等侯府的大公子,虽然目前还未有官职在身,也不受父亲宠爱,但他是姜老夫人和太妃心尖尖上的人,他是注定要尚公主的,你......”
  她欲言又止,不希望宛宁将心思放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宛宁却紧张地看着她:“那你呢,你的婚事也是皇室安排好的吗?”
  梵玥愣了一瞬,扯了下嘴角笑了一声,眼底却是落寞:“或许吧,但是,我不会认命的,若是将来皇上要让我嫁给不爱的人,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他们不得安生!”
  她振作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宛宁被逗笑了。
  两人都将姜至的婚事抛之脑后,翌日携手往慧明雅集去,甫一进入就听到六公主欢快的笑声。
  就见六公主手里扬着一枚香囊欢快跑过来,对着后面道:“在野哥哥若是想要,就来拿。”
  梵玥咋舌,低语道:“赐婚的旨意还没下呢,就这样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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