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池姑娘,奚公子,你们来得正好,赵某正好有话要说,这段时间多谢二位帮忙,如今悬赏令一事已经了结,赵某还要继续赶赴京师,我们就在此地分别吧。”
池镜花松开一直抓着奚逢秋的五指,绕过木桌,走到赵星澜跟前,态度诚恳道:“赵道长,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赵星澜微微低头,歉意一笑,“恕赵某愚钝,未能参透池姑娘的意思。”
见状,池镜花灵机一动,随口扯了个看上去最正常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京城,听说京城有很多好玩的,我也想去见识见识,既然赵道长也要去京师,我们又这么熟了,不如结伴而行吧。”
赵星澜神色犹豫,“可赵某去京师是要完成家师交代的任务,并非玩乐。”
关于这段剧情,池镜花没忘。
赵星澜之所以要奔赴京城,是他的师父让他去礼部尚书李大人的家中,替师父办件事。
明年立春时分,恰是李大人的妻子过世二十年,李大人计划迁坟并未她做一场盛大的法事,故事由此拉开序幕。
但她总不能冒昧插手男主的任务,只有这个借口最为妥当。
池镜花仰头挺胸,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没关系,我们不会妨碍你的,当然,你要是觉得我们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就尽管找我们。”
当然,她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的希望就是男配。
想到这,池镜花下意识望向奚逢秋。
他站在稍远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即便只能看到个侧颜,目光也未曾移开半分,只是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叫人辨不出他的心情好坏。
直到池镜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少年的表情这才有了起伏,他睫羽轻颤一下,莫名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来。
“嗯,池镜花说得对,我也觉得我们还是结伴而行比较好。”
二人盛情难却,赵星澜没辙,再说了,他也不是个会拒绝别人的主儿,也就同意了。
见状,池镜花悄悄松口气,同时悄悄望向奚逢秋。
少年逆光而立,半边身子隐于黑暗,面颊不见一丝血色,唯有唇瓣附着一点殷红,方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池镜花想起她用“时间回溯”窥见的男配记忆,清楚记得夫子唤他“世子”。
既是世子,那当属王爷血脉。
所以,就算不在京城长大,小时候也应该去过京城。
那他对京城的回忆是怎样的?
也会跟那段记忆一样吗?
对于池镜花来说,用“时间回溯”看见的那段画面绝非美好。
甚至可以说是心疼。
嗯,她还挺心疼男配的。
正当她想得出神,赵星澜忽而轻咳一声,拉回她的神识。
“池姑娘,奚公子,若是方便的话,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吧。”
池镜花明白这是赵星澜在点她催促她,只愣愣点头。
“哦……哦,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池镜花身穿过来根本没几件行李,连换洗的衣裳就只有两套。
看来得再置办两套才行。
池镜花盯着床上的包袱发愣,就在此时,一道漆黑的阴影从她身后笼罩而下,耳边响起奚逢秋略为不解的声音。
“京师……”
池镜花转过身,蓦然靠近的少年已将他逼至无路可退,香气一股脑涌入鼻腔,差点叫她失神。
少年漂亮的眉宇间飘满困惑,“为何要去京师?”
“不是说了嘛,我没去过,所以想去看看。”
池镜花深吸一口气,理所当然地答道:“你呢?去过京城吗?”
奚逢秋轻轻应声,垂下眼眸,似是想起什么,神色依旧不变。
“很小的时候去过。”
池镜花趁机打开了话匣子,“那等到了京城,你能带我四处逛逛吗?”
不知为何,他的眼底漫上一层浅笑,清冽的嗓音去一道动听的音符穿梭在她耳间。
“京师很无趣的。”
既如此,池镜花索性转变攻势,继而仰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神情坚定地说:“那我们就坐在家中晒太阳、看月亮、数星星。”
——很浪漫的。
可惜男配不开窍,她也不敢明说。
所以,这些话就
好似对牛弹琴。
闻言,奚逢秋不禁轻笑一声,“虽然我没有做过这些事,不过听上去好像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池镜花微微张口眨了下眼睛,下一刻,双手交叠,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狠狠按了下他的左肩胛。
不知他的伤口好没好,池镜花眼疾手快,按完拎着包袱就跑,只有少女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回荡。
“奚逢秋,这样是不是也很有意思啊!”
疼死他这个变态算了。
反正他又不懂爱。
第38章 想要伸手摸一下。
太阳刚下山,天还没黑,温柔的暮色笼罩万物。
他们搭乘马车到达码头时,白日热闹的码头冷冷清清,只有三两搜货船零零散散地停靠着。
但他们要去京师,必得先渡江。
三人问了一圈,本打算乘坐官船离开金德镇,结果官船大清早就开走了,听人说,现在每天官船就一趟,要坐的话得明天再过来。
赵星澜决定跟这里唯一的商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一同渡江。
站在江边码头的池镜花微微低头叹气。
江风徐徐,少女耳侧的乌发被风吹起又垂下,弯曲的贴着面颊。
不知想到什么,池镜花稍微偏头,看见白鹤正站在码头边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江里游动的鱼,时不时地探翅膀去捞鱼。
无可厚非,白鹤本就喜水,见到江湖尤为欢乐。
池镜花不由得笑了笑,忽然顿感一道炽热目光,循着源头望去,发现奚逢秋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也不说话,面上盈着淡淡笑意。
他似乎有事没事就喜欢观察她。
不过池镜花完全不能理解奚逢秋的意思。
她轻轻抿唇移开目光,看见赵星澜跟商队的领头人说了些,而后抱拳行礼,转身笑着走到他们跟前。
“池姑娘,奚公子,谈妥了,不过他们因为是货船,所以要价有点贵,是官船的好几倍。”
说着,赵星澜取出一锭银子,露出略带歉意的笑。
“这里是完成袁夫人悬赏令所得的一半奖金,实在是不好意思,差点忘记交给二位。”
赵星澜望着二人,举着手臂蓦然停在半空,一时不知该交与谁,只能尴尬地笑。
“没关系,给池镜花吧。”
少年清润的声音如一条细蛇钻入她的耳蜗。
池镜花尽管十分诧异,但还是接下赵星澜的银子,道了声“多谢”。
在经过他身旁时,池镜花特意顿珠脚步,几斤贴着他的耳尖,深吸一口气,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吐纳气息。
“奚逢秋,这些钱我们一起花吧。”
说罢,不等他做出反应,池镜花跟在男主身后迅速向商队交了坐船的钱,转过身来,走到最大的一搜货船跟前,她看见奚逢秋已站在甲板上,朝她伸出了右手。
他的五指骨节分明,埋在皮下的紫青血管清晰可见,若是调动全声感官,仿佛能够听见滚烫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却看不见映在皮肤的颜色。
见她神色微愣,奚逢秋以为是他多事,微微歪了歪脑袋,双眸漫上一层疑色。
“不需要帮忙吗?”
池镜花回过神不停点头,“不是,需要需要。”
话音落地,她立马抓住他冰凉的指尖,借助他的力气,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轻松登上货船,稳稳落地。
一侧面颊紧贴着他的心口,不需要极强的专注力,池镜花已能听见他微弱的心跳声,掺杂着簌簌风声,逐渐盖过所有。
池镜花稍稍抬头,四目相对之时,清风拂过睫羽,她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在对方的蓝色瞳孔中捕捉到自己一举一动,不禁张了张口。
“谢谢你。”
听到“谢”字,奚逢秋蓦然弯起双眸,少女扬起的发丝莫名缠住他的。
“不怕我突然松手吗?”
又来!
池镜花咬了咬牙,假装恶狠狠地回怼:“那我就拼命全力把你一块拖下去。”
反正是不可能跟他分开的!
池镜花分明已尽力摆出一副威胁凶狠表情,可奚逢秋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真是有病!
眼见男主也上了船,货船即将启航,池镜花急忙推开他,追着赵星澜的身影而去。
“我还有点事情,等下找你。”
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少女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他垂下眼眸,长睫轻颤,心中已被某种思绪填满——池镜花会不会又在骗他?
货船已经启航,起初并不平稳,直到池镜花跟着赵星澜一块进了狭小昏暗的舱室,才逐渐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