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更喜欢看人在清醒的时候一点点地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这样更有意思。”
  虚假的笑容已变得僵硬,虽然池镜花看上去镇定自若,但身体已经快要忍不住打颤。
  不知奚逢秋是否察觉出她的异样,但从言语间蹦出的的词语如一根大铁锤,重重敲打她的心脏,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奚逢秋偏偏如情人般温柔地安慰她。
  “所以,池姑娘,别怕,好吗?”
  他就差发毒誓说绝不伤害她,可哪有人一边静静阐述自己的变态爱好,一边又让她别害怕,她简直要被吓死了好不好!
  但原著确实提到过奚逢秋极重承诺,每次只要答应男女主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替他们办成。
  原著人设虽不可尽信,但她更怕奚逢秋脑子一热,采取强制手段使她入睡,不,昏睡!
  “好……我睡了。”
  池镜花艰难地点了点头,赶紧找个好位置侧躺下。
  奚逢秋只轻道声“好梦”便不再说话,耳边除了噼里啪啦的杂音,便只剩下她自己规律的呼吸声。
  池镜花又累又紧张,偷偷看见奚逢秋只是垂头辨不清神情,终是敌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又在她的梦里重演了一遍,池镜花以为自己是被吓醒的,可还没等她睁眼,率先知觉出背后的杀意。
  是奚逢秋。
  虽闭着眼,但能够感觉到明显有人凑近“观察”她。
  奚逢秋没有直接碰到她,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身影笼罩着少女,两道完全不同的影子在黑夜中重叠。
  猎猎寒风卷起他的衣袂,于半空飞舞交叠,风停后,缓缓落下盖住少女的襦裙一隅。
  “池姑娘,可以杀了你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流星划过寂静深空般稍纵即逝。
  不会有人回答他,又或许只是他的一次自娱自乐。
  错过睁眼的最佳时机,池镜花紧张到无法呼吸,祈祷他不要违背诺言。
  正想着,忽有散发出冰凉气息的物体正在悄然接近她的脖颈和耳垂。
  池镜花能想到的只能是那些细线,可能是想割破她的喉咙。
  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说好了不动手的,这不是在耍她吗?
  就在池镜花考虑要不大胆地推开他,不料奚逢秋竟在关键时刻停下,似乎所有的细线甚至未曾接触到她的皮肤便被收回。
  “可惜……”
  不懂他在可惜什么,但离得太近,附着在他身上的怪香钻进她的鼻腔。
  她一点也不讨厌这种香气。
  恍惚间,池镜花似乎骤然回到了儿时所生活过的家。
  破旧的院子、悉心照料的菜园、方方正正的池塘……所有熟悉的场景一一从眼前快速略过,画面最终定格在两位老人和她从小养大的小狗身上。
  那是她最珍贵的回忆。
  但为什么现在想起来了?
  万千思绪尚未理清,笼罩她身侧的阴影远去,围绕着她的香气也一并散去。
  奚逢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坐回原位,唇角噙着笑,百无聊赖地翻着花绳,等待天明。
  第4章 缠上她的手腕。
  次日拂晓,缭绕的浓雾散去,明媚的日光洒满山地,虫鸣鸟啼,风吹树动,树影在地面上婆娑。
  天明就能下山,不过池镜花一直以来只对山匪活动的周边区域熟悉,奚逢秋似已是料到这点,在河边耐心地等白鹤进完食后,稍稍侧过头,耳坠微倾,眼瞳微转,对上池镜花直白的视线。
  穿过枝叶洒下的阳光有些晃眼,奚逢秋白衣随风,墨发半披半束,唇角带着笑意,主动邀她一块行动。
  “池姑娘,要一起下山吗?”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奚逢秋会这般主动,转念一想,他大抵是想搞清她身上的疑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没有任何外伤,可一想到昨晚夜间发生的一切,仍旧心有余悸。
  不过,他很信守承诺。
  池镜花沉默几秒,“嗯。”
  奚逢秋却觉得她既害怕又接近的反应很有意思。
  白鹤振翅欲飞,在空中盘旋片刻,很快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那便是下山的路。
  只是池镜花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来从山上走到城镇只需半天时间。
  眼下虽是中午,但街上还算热闹,店铺林立,摊位聚集,仅是十分钟,就被好几个老板拉着要去店里参观。
  池镜花笑着一一婉拒,直接走到一家卖胡饼的路边摊,瞧见刚出锅的一炉胡饼,向老板要了两张。
  她这一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不行,所以与其把为数不多的银两花在别的地方,还不如买点吃的更实在。
  很快,付了钱,池镜花拿着两张胡饼,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奚逢秋。
  “给你的。”
  熙熙攘攘的街道,两人站在路边树荫下,奚逢秋盯着油纸包着的胡饼,却未伸手。
  池镜花对着他举了半天,胳膊都举酸了,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不饿吗?”
  “不是。”
  奚逢秋视线
  一晃,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弯着眼睛,露出个怪异的笑容。
  “我觉得,你的似乎更好些。”
  连尝都没尝过,怎么还分上好坏了?
  难道因为是她拿过来的所以不太放心,怕她下毒?
  池镜花感到一阵无语,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快要冷掉的另一个推到他跟前。
  “这样可以吗?”
  他轻“嗯”一声,慢腾腾地接过胡饼。
  为表明自己根本没有下毒,池镜花立马咬了一口,又朝奚逢秋看去。
  奚逢秋瞧着池镜花手中胡饼上的缺口,莫名流露出一股可惜可叹的神情。
  “可惜……”
  池镜花起初不理解,但在看见奚逢秋手里的胡饼后焕然大悟。
  他是在可惜她没有下毒!
  更为准确的说,他不是怕中毒,而是期盼她能够下毒,更期待她中自己的毒,所以他才故意要求调换两张胡饼,是他想要看着她中毒痛苦的样子。
  很好。
  非常符合他的脑回路。
  池镜花暗骂了一句“有病”,嚼了嚼口中的胡饼艰难地吞入腹中,又偷偷看了一眼奚逢秋,发现他低头咬了一口胡饼,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她不愿深究,现在,她要去悬赏司接任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接近男主维持原著剧情。
  其实,这段剧情本该奚逢秋来走,但现在很明显,依靠奚逢秋走剧情不太现实。
  这是一个叫做金德的镇子,也是原著中故事的伊始,好在自踏入这里开始,系统给她提供了张新手村地图,不过并不详尽,只标注了几处重点建筑,其中就有悬赏司。
  足尖点地,裙摆轻舞,空气中飘来淡淡花香。
  池镜花穿梭在街上,一路朝地图标注的地点走去,而奚逢秋,仿佛已默认会跟着她一般。
  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没过多久,奚逢秋意识到什么,他偏着头看向身侧的姑娘,苍白的面容漾起一个温暖和煦的笑。
  “这是去悬赏司的路。”
  池镜花不假思索地快速答道:“我知道。”
  悬赏司是几十年前朝廷设立的,原本只有官府会定期发布悬赏令,后有民间的委托者借悬赏司发布悬赏令,因为案件的特殊性和危险性,现在已变成江湖中人的谋生手段之一。
  池镜花需要悬赏令的奖金,更需要接近男主。
  奚逢秋眼睫低垂,目光悠悠地落回到胡饼上,唇角弯起,低声重复一遍她说过的话。
  “嗯,你知道……”
  闻言,池镜花猛地转头过,猝然明白他竟是在试探自己对这里究竟了解到何种程度,以此打探她身上的谜团。
  太聪明了,男配太聪明了。
  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他的陷阱。
  池镜花紧紧咬了咬下嘴唇,接下来,在没到悬赏司之前,不管他说什么,都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
  奚逢秋完全不在意也不生气,事实上,他也没指望池镜花能给他透露出什么有用信息。
  不多时,远离喧嚣的街区,在一隐秘的角落,有座破败的房屋,但确实是朝廷所管辖的悬赏司,里面有位管事的官吏。
  官吏是名身材瘦弱、其貌不扬的青年人,戴着一顶偏大的官帽,一见到奚逢秋,便是一副熟络的模样,笑着从古旧的躺椅上站起招呼他。
  这也难怪,原著中就曾提过奚逢秋在没遇到男女主之前,就是靠接悬赏令为生。
  “奚公子,又来接悬赏令吗?我看看,除了黑妖的悬赏令,还有什么适合的。”
  “不是我。”
  奚逢秋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说着耳饰轻晃,已偏头看向身侧的池镜花,含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对吗?池姑娘。”
  小吏用手扶了扶官帽,这才注意到他的身旁跟着位样貌出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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