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稍等片刻,便见一位年轻人从府中快步走来,他在门口先像装扮成名医模样的晏融拱手施礼道:“在下吴秀,先生可是为家母的沉疴而来?”
  晏融呵呵微笑,捋了捋早上刚贴上的山羊须:“正是。”
  吴秀言语恭敬:“先生如何称呼?”
  晏融:“在下姓晏。”
  “原来是晏大夫,”吴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脸上却笑意不减,“晏大夫远道而来,先随我进去休息吧。”
  晏融也没客气,踱着步子跟着吴秀便进了府邸大门。后面的几位目不斜视鱼贯而入,吴家管家在旁边看着,默默摇头。
  怕不是又来了几个骗子,也不知道明天城外又会多几具尸体。
  吴秀亲自为几人安排好住宿,贴心地询问诸位有没有吃过午饭。
  晏融也不客气,拍了拍肚子说没有,确实饿得慌。
  沈睿宁跟在他后面忍不住想捂脸,刚想出言挽回点面子,站在他旁边的林远昭却轻轻拉了她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
  酒足饭饱,一直默默在旁作陪的吴秀再次审视着众人,对晏融道:“敢问先生,为家母看病的是哪位。”
  晏融放下手中酒杯,瞪大了眼睛:“公子何出此言?当然是区区本人在下我了!”
  吴秀微微一笑:“先生如果擅医,且能治疑难杂症,却为何连你两位师弟都医治不好?”
  他抬了抬手:“你这两位师弟,虽然一位俊逸挺拔,一位清秀俊俏,但是都面色略显苍白,唇色浅淡,想来身体都不太好吧?”
  晏融做出惊讶的模样,然后哈哈一笑,拱手道:“吴秀公子果然慧眼如炬,看来能让在下进来吴府,也是看出在下确实有医术在身了!”
  吴秀笑容依然浅淡:“先生指尖有薄茧,应该是经常为人施针,身上的药香混杂,却不让人烦躁,应该是自己炼制药丸时沾染了味道,不似一些骗子,随便拿些草药在身上胡乱抹一抹就算了事。”
  吴秀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回忆起那些骗子有些恼怒而已。
  晏融露出崇拜的神情:“吴公子厉害,实在是厉害啊!”
  吴秀笑了下,嘱咐几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给母亲看病即可。
  他临走前还专门嘱咐道:“诸位就在这个小院里休息便好,戌时以后,建议诸位不要出房走动,家中夜巡严格,万一将几位当做贼人误伤了,那就不好了。”
  晏融笑着应下,他送着吴秀离开,在他身后慢慢关上了房门。
  这一夜,月黑风高,戌时之后外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依然只有秋虫已经略显绵软的鸣叫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虫儿的鸣叫声突然止住,院中芭蕉叶却猛然一阵乱响,有人在远处轻笑,那笑声十分诡异,似乎是年轻的女子喜极而泣,又似乎是将老的红颜悲到了极致,反而发出抓心的笑声。
  沈睿宁和林远昭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掠到窗前。
  林远昭抬手轻轻推开窗,从缝隙向外看去。
  院子里,有一袭白衣染血,在黑暗中飞上芭蕉叶顶,又飞上杨柳枝头。
  “果然有古怪。”沈睿宁轻声道。
  林远昭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白衣染血的身影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猛然转身向着他们这边飞扑了过来。
  沈睿宁迅速关上窗户,“嘭”的一声,一只利爪般的五指穿透窗户,出现在两人面前。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竹笛声,笛声细碎如诉,那利爪原本还在搅动试探,听到笛声居然安静了下来。
  林远昭迅速抬手捏住这只利爪的脉门,与此同时,晏融从他房中飞掠而出,指间银针向着那人百会穴刺了下去!
  第57章 噬心
  一阵风来, 芭蕉斜影。
  白衣染血的人影静止下来,保持着伸手探窗的姿势,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林远昭没敢松手, 沈睿宁已经掠出房间,蓝萱等人也从房里冲了出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怪出来搞事情。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那人突然仰头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一尖锐的声音仿佛钢针扎入众人脑海,沈睿宁只觉有人把手伸入自己脑浆中使劲儿绞了几下。
  提起的真气和力道被搅得尽数卸去。
  沈睿宁心头一凛, 便听到林远昭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退开!”
  众人也来不及多想,各自后撤数丈,然后便看到林远昭破窗而出,手中白绸缠绕住那人手臂以防他挣脱,然后抬指去点他的哑穴。
  百会穴的银针突然飞射而出,那人反手运掌, 向着林远昭心口处拍去。
  林远昭不得不回身避开,那人运掌如云, 紧贴林远昭身形掌掌拍落, 激得院中风起叶摇,仿佛带动了周遭的所有气息。
  林远昭原本不想伤他,但是眼见着无法快速控制对方, 只得抬手一抓。
  一根树枝应声入手,向着那人身上数处要穴直戳下去。
  “且慢!”一道人影飞掠而来,握住了林远昭手中的树枝。
  林远昭本就是想引出对方, 如今看到对方的面容, 只是轻轻挑了下眉,便放下了手中的树枝。
  “吴秀公子, ”晏融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这是何意啊?”
  吴秀面露歉意,神情复杂道:“这便是家母。”
  众人愣了一下,不由看向那个白衣染血的人。
  那人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根本看不清面容,她的身形十分瘦削,被宽大的白色衣袍罩着,完全看不出男女。
  “是。”吴秀长叹一声,“家母病重,夜晚就会失心疯发作,她会伤害自己能见到的活物,这身血就是刚刚拍死了院中养的狸奴沾染上的。”
  他向众人抱拳:“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
  众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沈睿宁上前一步,道:“吴秀公子,恕我直言,你这是在试探我们吧?”
  吴秀抬眼看向这位扮做男装的“师弟”,不动声色道:“何出此言呢?”
  沈睿宁冷哼了一声:“你让我们戌时之后不要出门,我们照做了。但是令堂出现后却主动攻击我们,这难道不是试探?”
  吴秀盯着沈睿宁,脸色阴沉下来:“我母亲失心疯,行动无状,冲撞了各位,在下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他一挥袖子:“诸位若是有什么损失,在下赔偿了便是,吴府不安全,为了避免诸位再受冲撞,可以即刻离去!”
  这就生气了?沈睿宁看着吴秀这副模样有些无语,她也生气,不过这些都是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如今的场面倒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吴秀对他们虽然和善,但是以他的细腻心思,定然不会让这些无故上门自诩名医的人直接给他母亲看病。之前他说戌时起不要出门,他们就觉得大概有什么异样,于是制定计划分了工,若是出现异常便将对方困到园子里,然后伺机控制住。
  只是众人没想到,被他们控制住的这位,居然便是他们要医治的对象。
  林远昭挡在了沈睿宁的身前,语气缓和道:“吴秀公子,令堂见到你便安静了下来,你若有心让令堂不疯,想来也有办法。如今的情况,我家师弟应该并没有说错。不过我也能理解公子的用意,所以此时也不必深究,还是为令堂治病最要紧。”
  “有办法……”吴秀听到此处,不由摇头苦笑,“我没有办法。你现在看到家母安静了下来,是因为她已经疯过了。她每夜都要这么疯一次才算完事,不见血就难以停下来……”
  众人听到此处,不由看向吴秀的母亲,她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透过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到她的眼眸,她的眸光十分空洞,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沈睿宁看向蓝萱,蓝萱向她微微点了下头。
  沈睿宁会意,开口道:“吴秀公子,我们为令堂治病没有问题,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们实情。”
  “令堂到底是中毒,还是生病,亦或是,中了蛊。”
  吴秀听到最后一个字,蓦然抬头看向沈睿宁。
  沈睿宁继续道:“吴秀公子寻医已久,想来也有大夫看出过这是中了蛊的症状,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人解开这个蛊,不仅是因为寻常大夫不通蛊术,也是因为寻常的鹤拓蛊师难以解除这个蛊吧?”
  吴秀没有应话,而是慢慢的环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是能尝试医治你母亲的人,”沈睿宁微微一笑,“不过呢,我们确实有所图,若是能治好你的母亲,我们不要银钱报酬,只要三味药材,还有和你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对于这样的要求,吴秀眯了眯眼,没有马上同意。
  晏融笑了下,推波助澜道:“实不相瞒,我那小药童便是鹤拓人,而且是会蛊术的鹤拓人。刚刚她的竹笛声你应该也听到了,那时你母亲的动作停滞了片刻,说明对她确实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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