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虽身在苍云观,但是京中的事情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便会知晓。
  沈睿宁莞尔一笑:“元衡弟弟安好。”
  萧濯面色一变,不悦道:“说好了不叫弟弟的,八年前就说好了,宁郡主怎可出尔反尔!?”
  还是孩子心性啊,一点都没变,沈睿宁掩唇轻笑,之前的担忧也消散了些许。她本以为这位弟弟会变得如同寻常道士一般,高深莫测,沉默寡言。看来这方面的担心可以缓缓了。
  一旁的林远昭也与长公主行了礼,目光落向沈睿宁时,却是微微顿了下。
  “宁郡主。”他如是唤她。
  沈睿宁秒切温婉模式,盈盈福身:“林少师。”
  客气客气,彼此彼此。
  萧濯给几人安排了住处,带着他们往苍云观里面走。
  前世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至五月,山中桃花也已落尽,留下满目浓绿,侧听鸟鸣山幽。
  青石路转,走到尽头便是几座清静雅致的院落。长公主和宁郡主是贵人,林少师也有着不俗的身份,观主不在观中,萧濯便大包大揽地为他们安排了这几处僻静的小院,各自单独居住。
  “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来观中烧香祈福,都会安排住进这种雅致的院子。你们需要什么唤一声便好,观中的道童们接待贵客已经习惯了,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道了谢,萧濯便带着他们入了各自的院子,沈睿宁住在当中的一座,林远昭和萧明月分居她的两旁。
  按理来说她的身份没有萧明月高,但是萧明月看了林远昭一眼,微笑着说自己喜欢清静,想住左侧那座院子。
  沈睿宁闻言面色微红,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有些红。
  萧明月见她这害羞模样,不由掩唇轻笑。不过看着身旁空空荡荡的沈睿宁,她又有些担忧道:“你没带人伺候,我倒是可以将雅儿遣给你先用着。”
  沈睿宁摇头,谢道:“我一个人习惯的,长公主不必担心。”
  她此次随着长公主出行,又准备在苍云观搞事情,所以不能带贴身丫鬟,即便是蓝萱她也并不放心,索性让她在家看家。
  萧明月犹豫着点头,觉得可能久居云州的沈睿宁有着自己的生活习惯,便也没有勉强。
  几人约好各自先行休整,等到午膳时再会合。
  沈睿宁目送长公主转身进院,萧濯朝她眨了眨眼,咧嘴一笑,也跟着长公主进了院子。
  沈睿宁站在原地,下意识转身看向林远昭。
  林远昭也正好望过来。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那,我先进去了,”沈睿宁垂眸轻福,掩去眼中的尴尬。
  林远昭拢在袖中的手掌紧了紧,颔首还礼:“稍后见。”
  沈睿宁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房门推开,入眼的布置简单整洁,开门正对的墙上挂着龙飞凤舞的一个硕大“道”字,床榻上放着素色的锦被,临窗的长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和几本道教经书。
  沈睿宁在卧房中稍坐了一会儿,便有道童帮她将马车上带锁的藤箱搬了过来,顺便在圆桌上摆起一支刚采的旱莲。
  旱莲刚刚打苞,浑圆可人,配上一支小小的荷叶,放在桌上倒是添了几分初夏情趣。
  沈睿宁心头一动,叫住道童,从藤箱中取出一包精致的蜜饯果子塞到他手里:“小道长受累了,听闻苍云山有处瀑布甚是好看,我第一次来,能不能劳烦小道长指个方向?”
  小道长不过十来岁,看到手里的蜜饯果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对沈睿宁顿时涌起好感,知无不言道:“有的。”
  他认真地指了方向,然后补充道:“刚刚我看隔壁的那位林施主向着瀑布的方向去了,你若快些,也许还能赶上与他同去!”
  第32章 后山里
  沈睿宁最终还是放弃了白日里去瀑布那边探查的打算。林少师在京城多年,苍云观定然不是第一次来,人家去瀑布那边欣赏景色洗涤心灵,自己跑去偷偷摸摸找路,实在是又危险又扫兴。
  好在这一日过得还算快,午膳之后,萧濯带着几人四处转了转,等到牌位刻好,便带着他们去立了往生牌。
  一般的道观只为阳间之人立长生禄位,但是苍云观不同,它可以为故去的亲人立往生牌,祈祷他们能在九泉安息,得以来世安康,
  往生殿里,沈睿宁向着自己父母的往生牌位躬身叩首。
  另一边,林远昭则默默地向着另一个牌位上了香,沈睿宁起身时越过他的背影看了过去,那牌位上面刻着“慈母琳琅之位”。
  林远昭闭着眼,在那个牌位前默然站立了许久。
  萧濯无声地移步到沈睿宁身边,朝她眨了眨眼,低声道:“宁郡主,有什么想问的?”
  沈睿宁无奈的看了这位堂弟一眼,问道:“只有一个往生牌位,这个意思是,他还有个建在的父亲?但是……好像并没有听说过。”
  赐婚之后,萧明月便将林远昭的出身和经历等信息整理成册交给了她,上面只说他出身庐州,其父是淮王的故友,因勤敏好学,他在儿时便被淮王收做义子,母亲前几年故去后他才入京参加科考,当年便连中三元。所有人都以为他前途一片大好,他却在面圣时突然吐血,晕倒在金銮殿上,自那之后,才传出他身有沉疴的消息,后来便是他主动请入尚学宫,放弃了进入翰林院的机会。
  众所周知,翰林院是大梁的人才储备之地,内阁大臣大多出自此处。林远昭放弃了翰林院却去了尚学宫,基本等于放弃了日后入阁的可能。
  他的父亲在这些信息中只有“淮王故友”四个字,姓甚名谁是生是死,居然无人知晓。
  萧濯果然摇头:“不清楚,可能关系不好吧。”
  他叹了口气:“就像我跟父皇的关系一样,他巴不将我贬为庶民,待到那时,我也乐得跟王室撇清关系。”
  沈睿宁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这个堂弟的瓜以后慢慢再吃,当下不是劝解的时候。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晚饭后沈睿宁便早早歇下,直到亥时刚过,一道黑影从窗户悄然滑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苍云山的后山处有条瀑布,白日里如同一条白练悬挂在浓绿山色之中,夜晚时便只有水声隆隆,以及月色下的点点碎光。
  沈睿宁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背着简易的皮质行囊,虽然身在难见人影的后山,她还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以保万无一失。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楼主画的地图在她当场背下后便付之一炬了,地图上的所有细节她都印在了脑海中,就比如当下站在瀑布前,两旁尽是灌木荆棘,沈睿宁抽出匕首握在手中,毫不犹豫的向着右边行去。
  披荆斩棘走过一阵后,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又在林间弯弯绕绕走了一阵,最后绕到了一处石壁之前。
  这座石壁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沈睿宁将它们拨开一大片,用手在石壁上细细摸索,果然摸到了一处缝隙。
  这缝隙十分平整,绝对不是天然形成。顺着它,沈睿宁摸出了整个石门的轮廓。
  就在这里,错不了。
  她尝试运力推了推石门,石门微微松动,也没有机关暗锁的迹象。看来楼主给的细节描述是对的,这个石门可以靠蛮力撞开。
  她退后一步,真气运于掌心,正要一掌轰出的时候,突然耳廓一动,手掌翻转向着左侧猛然轰出!
  掌风之下,一棵水杉树应声而倒,一道人影随之掠起,向着沈睿宁的方向直扑而来!
  那人身形很快,沈睿宁向一旁滑开避过对方一击,反手抽出腰间软剑,银色灵蛇吐信一般射出凌厉寒光,向着那人直刺了过去。
  那人脚下一点翻身退走,手中长剑一抖剑花当空罩下,便与灵蛇战在了一处。
  他的剑光如秋水寒霜,冰冷而又缥缈无影,沈睿宁手中灵蛇蜿蜒游走,原本可以一剑封喉的招数竟然被他以同等的速度化解开来,两人剑锋一碰各自退开,月光之下,沈睿宁拎着软剑站在山壁之前,那人则拎着长剑与她遥遥相对。
  是他。
  他一身黑衣,脸上依然带着黑铁面具,面具泛着暗色的光,阴沉如夜色中的捕食者。
  “是你?”化身成影嵬大人的林远昭也从软剑认出了她,“宵月楼,行烟?”
  他的声音很低沉,明显经过伪装。沈睿宁冷哼一声,同样用伪装出的声音回敬:“原来是影嵬大人。”
  她伪装出的声音男女莫辨,林远昭顿了下,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沈睿宁冷笑:“影嵬大人明知故问。”
  林远昭不说话了,沈睿宁只觉眼前一花,对方的身形已经从数丈之外闪到了自己的面前。
  在他掌风落下的瞬间,沈睿宁向侧面急速掠开,“轰”的一声,这一掌拍在了石门之上,碎石灰尘一下子漫天飞扬,周围的能见度随之快速降低,沈睿宁只来得及辨认了一下方向,便觉一道剑风自灰蒙蒙地黑暗中直劈下来。
  https:///yanqing/20_b/bjzf3.html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