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当然是不喜欢温鸣谦的,可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上来就送给自己衣料,总不好直接拉下脸来。又何况曹红玉忽然走了,叫她不得章程,只得含混说道:“多谢温娘子,有心了。”
刘翠依则趁势说道:“婆母昨夜睡得不好,请再歇一歇吧!姐姐到我房里来说话。”
温鸣谦随着刘翠依来到她的房中。
刘翠依把下人都支了出去,方才落泪道:“姐姐,你都知道了吧?”
“你说的是哪一件?”温鸣谦问。
刘翠依道:“姐姐,我虽无能却也不傻。早起曹红玉叫人送来的信我看了,便知道只有你帮我。你既然弄走了姓曹的,必然知道前因了,我与桑三羊的事你也是尽知的。”
温鸣谦点点头。
刘翠依又说:“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是我没脸说出口……”
这时赵妈妈从外头进来,向温鸣谦跪下说道:“都是老婆子我的错,是我鼓动我们家姑娘这么做的。周家不把她当人,若是再生不出男丁就要把她赶出门去。
这里虽然有百般的不好,可到底有两位小小姐。且我们姑娘被赶出去后,境遇只怕会更不堪。
况且桑老板是真心待她,我们姑娘这么苦,也该有个知疼知热的怜惜她才是。温娘子要怪就怪我吧!”
“赵妈妈,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刘翠依伸手去扯她起来,“说到底你也是为了我,而我终究不是别人逼着这么做的。”
“这不是争谁对谁错的时候,事已发生,悔多无益。”温鸣谦轻叹道,“翠依,我今天来不是责备你的。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叮嘱你,让你提前做好防范。”
“姐姐,你总是这样沉着。”刘翠依自愧不如,“我只听你的吩咐便是了。”
“你如今也历练了许多,至少没有在你婆婆和曹红玉的诘问下乱了分寸。”温鸣谦一笑。
刘翠依红了脸:“姐姐就别取笑我了,这种事情除非是死,否则又怎么能松口呢?”
“你心里有这个章程就好,”温鸣谦说,“那曹红玉是被我吓唬走了,可这事并没有完。她背后的人一定不会甘心,还会再掀波澜。你婆婆最是个耳根子软的,自己没有准主意,谁说什么她轻易就信了。
如今她苦于没有证人,不好发作。可没准儿再过几天,又有谁在她跟前说三道四,她又会把这笔账翻出来,你还是不能清净。”
“难怪,曹红玉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她是不可能知道那些事的,可偏偏又说的有鼻子有眼。如今要说她背后有人指使我就明白了,可是姐姐,到底背后是谁在搞鬼?”刘翠依问。
“是柳家,我惹了柳家县主不快,她想要捏我的错处,就寻到你身上来了。”温鸣谦说,“这是我没料想到的,也是我连累到了你。”
“说起来到底是我行藏有亏,才叫她抓住了把柄。”刘翠依说,“可他们家势大,咱们怎么与之抗衡呢?那柳县主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平日里都是用鼻孔看人的。她的爹娘又极其宠溺她,纵得她无法无天。”
“你也不必慌,柳家虽然势大,可是他们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也不过是想用口水把你淹死罢了。”温鸣谦说,“这种事只要你抵死不认,最终只不过是传言,这第一要紧的就是嘴要紧。这第二嘛就是让周家人离不得你,万一他们信了别人的话,也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把你扫地出门,甚至还要主动维护你的名声。”
“温娘子,这第一条我们是能做到的,可第二条也太难了,这能办得到吗?”赵妈妈不禁犯愁。
“翠依,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温鸣谦点到为止,“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想办法。”
刘翠依自然也犯难,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应道:“我一定会尽力想法子的,若是老天可怜我,能叫我想出法子来,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只管听天由命吧!”
“说起来你如今身体怎么样?没有因为这件事动了胎气吧?”温鸣谦问她。
刘翠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孩子皮实得很呢!虽然这么闹腾,却还是吃得下,睡得着。”
其实刘翠依早在和桑三羊有了情之后就已经从心底里彻底想明白,与其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活上几天。
以前她顾忌太多了,这也怕,那也怕。
可又怎样呢?厄运不会因为自己害怕就不落到头上,反而越是畏畏缩缩,人们欺负她就越厉害。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决心与桑三羊私会的前一天,因为心绪不宁,很晚都没有睡觉。
那时已经入秋,她枯坐在灯下,如同泥塑木雕。
而这时有一只飞蛾从窗缝里爬了进来,它不顾一切地扑向烛火,一次又一次,哪怕身体被烧焦,却也不曾有一丝的迟疑。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残破的尸体方才跌落到下来。
人人都说飞蛾扑火太莽撞,太痴傻。
可刘翠依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飞俄果决又壮烈。
不扑火又能怎样呢?反正它也熬不过这个深秋。
与其在日复一日的寒冷中耗损生命,还不如拼死扑火,倒也酣畅!
一直以来她都像是被层层的茧房束缚住,狭窄、气闷,眼前一片茫然。
在娘家,父母一再告诫她要贤良淑德,小心谨慎。
她不敢畅快地笑,不敢快步走,不敢与人对视。
她活得唯唯诺诺,生怕犯一丁点儿错。
到了婆家之后,过的更是暗无天日。
罪孽不是她造的,可全部要她承担。
她怎么样都不对,怎么做都是错。
终于有一天她挣破了茧,艰难地爬了出来。
然而周遭依旧阴冷,凄风苦雨,让她艰于呼吸。
所以她要扑火,只为在这不得自由的一生中能有属于自己的热烈暖意。
第188章 重打鼓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温鸣谦颇欣慰,“一定要养好身体。”
“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刘翠依小心地问道,“又或者你不觉得我的行径可耻吗?”
刘翠依可以不介意世人的评论与眼光,可对温鸣谦却不一样,她不但是自己的好友,更给了自己太多恩惠。
又何况温鸣谦本是一个洁身自好又正直的人。
“你怕我会因此看轻于你?”温鸣谦看着她,笑了笑问。
刘翠依点头,她自然是怕的。
“我心疼你的艰难,却无权干涉你的取舍。若只因我曾帮过你,便可以此来约束你的行径,我是不屑的。
翠依,我不敢说我会与你终生如初,但若我们有朝一日大为相左,你切不可为了屈就我而违背自己的本心。
我帮你不想你能回报什么,只望你能自己立得住,就算会有求于人,但终是靠自己活在这世上,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鸣谦声音轻柔,却像细雨甘霖一样洒在刘翠依的心田上,那里开出一朵花来,摇曳馨香,永开不败。
寿山郡王府,郡王妃江氏沉着脸不说话。
管家在一旁垂首站着,小心瞧着主子的脸色,说道:“实在是小的们疏忽了,没料到那曹红玉居然会离京。”
“也不全怪你们,就连我也没料到。”江氏喘了一口长气说,“那曹红玉赶热灶火似地贴上来,我只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曹红玉一门心思想要嫁入周家,这的确是事实,江氏对她的真心毫不怀疑。
谁想因迟迟听不到动静才派管家去瞧,竟发觉曹红玉母女两个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京城,不知到哪里去了。
管家道:“还是小的疏忽了,低估了那姓温的手段。”
他们虽然不知道曹红玉跑去了哪里,却知道她和温鸣谦见过面,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天清早曹红玉就走了。
“这姓温的的确有些手段,我原本以为她不过善逢迎会笼络人,可他竟然能帮姓曹的离开,不被咱们找到,可就不仅仅只有表面功夫了。”江氏道。
“主子,她一个弃妇,光靠自己又能有多大本事?”管家猜测道,“就算他能花钱买动一两个人,可也不能让咱们找不到一点线索呀。该不会是长公主……”
江氏听了立刻摇头:“绝不可能,长公主就算是对她赏识也绝不会帮他做这样的事,这一点我是有把握的。”
“那还会是谁有这样的手段呢?”管家继续揣测,“莫非……莫非是长留王?”
江氏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凛,道:“难道真像有人传说的她在边境的时候就和王爷……”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主子。”管家说道,“能从咱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离京城,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而且小的问过了,那夜温鸣谦带着的人一个个都虎背熊腰,边塞口音,极有可能就是王爷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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