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些人最怕官差,既然马寡妇错认了,那就来个顺水推舟好了。
“别,别,别!”马寡妇连连摆手,“我知道些,可也不确切。那邵四忘恩负义的,有了钱就不要我了。和城外孙万举老婆厮混上了,更要紧的是孙家的女儿,那个小妖精,也不过十六七岁,就学着勾引男人……”
马寡妇越说越气愤,竟然忘了先前的惧怕。
“别啰嗦!我就问你这孙寡妇家在哪里?”马平安问。
“啊?”马寡妇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解释道,“孙万举还活着呢,他老婆不是寡妇。只是这孙万举是个天生的活王八,打从年轻起就放任着老婆勾引男人,挣了吃喝好跟着受用。
如今再添上他女儿,更是得意了。邵四先前勾搭着他老婆,却也不怎么常去。他们家只认钱,不像我……咳咳……”
马寡妇意识到自己失言,又连忙改口:“他们家就住在城西北的孙家庄,我曾同那淫妇吵过一回。知道他家就住在村东头儿孤零零的一户,门口种着一棵大樟树。”
马平安一听就觉着有戏,邵四如今有了钱,看不上马寡妇,却对孙家的女儿正在兴头上。
他们家住得又偏僻,便是住上些日子也不容易被发现。
就对马寡妇说:“如果邵四真在那里,你算是立了功了,回头有你的赏钱。记得不要乱说,若是邵四得知消息跑了,回头还要找你算账!”
从马寡妇家出来,马平安丢给安喜一块银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心里有数。”
安喜点头哈腰:“大爷,您放心吧!小老儿我这张嘴是最严的。”
马平安怕带的人手不够,又回了趟府。
把自己这半天探听的消息都如实报给了温鸣谦和宫诩。
先前派出去查访齐大胡子的人也回来了,说:“小的找到了齐大胡子的住处,可他早已不在那儿了。听跟前的人说,前几天他喜出望外,说他的兄弟发迹了,叫他陪着一起吃喝玩乐去。于是他就锁了门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也并没有说。但应该不是远处,因为他租赁的房子并没有退。”
“如此说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在一处了。”温鸣谦判断道,“很可能就在孙家庄。”
“小的们这就出城去,若是顺利的话能赶在城门关之前把人带回来。”马平安知道事不宜迟。
而张妈那头却迟迟还没有回信,估摸着还在找呢。
转眼间就到了掌灯时分。
宫诩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他自然担心宫长安,可又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老爷,夫人,晚饭做好了,多少吃一口吧!”云英也是一脸忧色,“四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你服侍老爷吃吧!我得去老太太跟前瞧一瞧,不然她会疑心的。”温鸣谦起身。
宫诩忙说:“我和你一起过去。”
“老爷还是别过去了,”温鸣谦立刻制止他,“都说知子莫若母,老爷但凡露出一丝一毫的心事出来,老太太都会察觉的。”
“也好,那你就一个人过去吧!”宫诩觉得温鸣谦说的有理,“桑珥,好生扶着夫人。”
这边温鸣谦过去敷衍宫老夫人,留宫诩一个人没情没绪地吃晚饭。
“夫人……老爷!”老黄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温鸣谦不在,便直奔宫诩,“有人送来了这个!”
他手上拿着一只盒子,两只手抖得像筛糠。
宫诩顾不得多问,一把拿过那盒子来,刚一打开,就受惊似地丢了出去。
好在云英手疾眼快接住了,但也吃了一大惊。
那盒子里装着一节手指头,血淋淋的。
“这盒子里还有封信呢!”云英捂着胸口,将盒子里的信拿出来。
信纸虽然被血浸湿了,但上面的字却很清楚:若要你家少爷平安,速备三万两银票,于明日掌灯时出城,至白虎桥乘船往东,自有安排。只可一人前往,不得使诈。
附书童断指一根,如不从言,且等收尸。
“这……这信是谁送来的?”宫诩此时惊魂方定。
“送信的是个傻子,就是常在这一带转悠的花子狗儿,”老黄直叹气,“他说有人给了他一块酥饼,让他把这盒子送过来。老奴也问那人什么长相,什么年纪,高矮胖瘦,他却通通都说不明白。”
“看来这指头是四少爷的书童鹤鸣的,”云英说,“今日是他跟着四少爷出的门。”
温鸣谦原本就推测这些人会假装成绑票勒索,如今果然开口要钱了。
温鸣谦在宫老夫人那边,伺候着老太太吃完了晚饭才出来。
回到这边就知道有人送来了勒索信,扬言要三万两赎金。
很明显对方不但要钱还要命,目的是让宫家人财两失。
“如今这情形实在是太凶险了。”宫诩说,“实在不行我还是去找宋祥吧!当面告诉他,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他全家抵命!”
第108章 装顺从
昏暗的地窖里一灯如豆。
宫长安被关在一个木头笼子里,勉强能站直身子,如果躺下来的话倒还算宽绰。
笼子很结实,所用的木头比他的手臂还粗。笼子门也用很粗的铁链缠绕了好几道,再用大锁头锁上。
不远处稍大的笼子里躺着半死不活的书童鹤鸣,他的一根手指被切掉了,当时就疼得昏了过去。
如今也只是用破布简单包扎着,勉强止住了血。
宫长安老老实实缩在笼子的一角,看着那边的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酱肉和大饼。
这两个人应该是父子,且都是哑巴,他们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用手来比划。
虽然这里不见天光,但宫长安估摸着此时已经天黑了。
他的肚子有点儿饿,但那两个人并没有给他吃的。
他将脸埋进膝盖,再一次回想今天的经历。
早晨他听说冯家的马车来接他,便带了书童出门,走到门外一见,果然是冯家的车夫。
因此再不怀疑,径自上了车。
一开始他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车子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似乎隐隐约约闻到了什么香味,但似有若无的。
等他感到眼皮越来越重,看向一旁的鹤鸣时,发觉他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可这时已经晚了,他浑身无力,想要叫喊都发不出声音,紧接着便昏睡过去了。
想来车里一定是放了迷香。
等他再有意识,感觉到马车还在走。
他小心翼翼地将眼睛欠了一条缝,看到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有个四五十岁上下,一看就是做粗活儿的。
再听听车外,只偶尔有鸟鸣声,听不见车马喧嚣与人声叫卖,显然已经不在城里了。
他的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堵住,看来对方够小心的。
宫长安暗暗用劲儿,发现捆自己的绳子不是特别紧,大约也是因为自己是小孩子的缘故,没把自己当回事。
这绳索用之前跟那些边军学的解锁法应该可以解开。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从绳子里脱出来,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但如果再有更大的动作,必然会被摁住的。
宫长安知道,想要逃跑怕是做不到,因为除了车里的这个人,外头还有赶车的,他们必定是一伙儿。
但这一定是在路上,倘若有其他的行人或车马经过,自己倒可以试一试呼救。
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护身符取了下来,他知道家里一定会到处找他,那就要尽可能留下些线索。
果然又走出去了一段路,听到对面有车马走了过来。
宫长安听着车马走近了,猛地坐起身,扯掉嘴上的布,大喊救命。
而车里的人则迅速扑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死死摁住。
但宫长安也已经把护身符丢出了窗外,所幸并没有被发觉。
接着他只觉得后颈一痛,再次失去知觉。
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地窖里了。
看守他们的两个人并没有之前的车夫,看来这伙儿人是有分工的。
“你们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宫长安装作害怕的样子,拖着哭腔问。
但那两个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四少爷,咱们……咱们只是遇上歹人了。”鹤鸣哭得比宫长安还厉害,“这可怎么办呢?”
这两个人中年轻的那个人走过来,用木棒在鹤鸣的笼子外使劲儿敲了敲,样子很凶恶,鹤鸣立刻吓得住了嘴。
之后年长的过来拍了拍年轻的肩膀,朝他做了几下手势,年轻的点了点头。
宫长安于是知道这两个人是哑巴。
又过了许久,地窖里又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长相也过得去,只是两个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青痕,脚步也有些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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