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
  “老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云英带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你怎么也没睡?”宫诩被她拉回了神。
  “妾身惦记着老爷,所以没睡。原本以为您在宋姨娘那边,刚刚听人说老爷还在书房呢!就准备了些酒菜送过来。”云英温顺贞静,很得宫诩的心。
  尤其在在温鸣谦出事之后,她也不多言多语,这一点更让宫诩满意。
  “还是你细心。”宫诩扯了个笑,“坐下陪我喝两杯。”
  “妾身怎敢?妾身还是服侍着老爷吧!”云英说着用纤纤玉手给宫诩倒满了一杯酒,捧着递到他唇边,“老爷且饮一杯开怀。”
  宫诩就着她的手喝了,云英放下酒杯又给他布菜。
  有美人在身边如此殷勤地劝酒,宫诩哪里招架得住?
  不知不觉就好几杯下肚了。
  “云英,今日的酒好生有力气,”宫诩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老爷怕是有心事,故而容易醉。”
  “呵,你说的也是啊!”宫诩痴笑,“酒不自人人自醉……”
  “这酒是老太太赏的,老爷再吃一杯。”云英又斟了一杯酒。
  “不成,我现在醉得厉害。”宫诩想要伸手推开却有些力不从心,此时他的手和眼已经不能协调。
  “那我扶老爷躺下休息。”云英忙说,“春儿,拿枕头过来。”
  月上中天,又渐渐偏西。
  府里的人几乎都歇下了。
  宋氏的房门却打开,两个丫鬟挑着灯笼,杨婆子扶着她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妇,都是宋氏用惯了的人。
  她们一直往后院走,走了许久才来到佛堂前。
  而老夫人身边的徐妈妈早已等在那里了。
  “让徐妈妈久等了。”宋氏带着歉意说。
  “我也是刚来。”徐妈妈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这是老太太给的,就由姨娘拿进去吧!”
  “徐妈妈放心,这事不必脏了旁人的手。”宋氏珍重接过,“更深露重,您老且回去歇着吧!”
  “那就都交给宋姨娘了。”徐妈妈也似乎真的有些累了,“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熬不得夜。”
  继而又压低了声音嘱咐:“老太太说了,别闹出太大动静,省得惹出闲话。”
  “放心,我带来的这些人嘴都紧,绝不会露出半个字去。”宋氏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那好,我就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姨娘你了。”徐妈妈说着走了。
  “杨妈妈,你一个人陪着我进去就够了。”宋氏说,“其余的都在外边守着吧。”
  “你们在外头看着,不叫你们进去,谁也不能进去。”杨婆子吩咐那几个仆妇和丫鬟道,“更不许有人靠近。”
  佛堂的门是从外头锁着的,杨婆子开了锁,扶着宋氏走了进去。
  佛堂里点着灯,但依旧很暗。佛像隐在布幔中,晦暗不明。
  温鸣谦缩在蒲团上,显得瘦弱又可怜。
  “不知这些天你是在佛前忏悔还是许愿?”宋氏笑着问,“枉你刺血抄经,神佛还是不肯保佑你。”
  “你总算来了,”温鸣谦缓缓起身,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放心,在你死前我一定会和你见上一面的,毕竟我和你之间有太深的纠葛了,总要来送你最后一程。”宋氏心情舒畅地说。
  “你今夜盛装打扮,全然不似往日里的模样,又或许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温鸣谦坐在蒲团上挺直了身子,半披着头发,遮住了面目。
  “温鸣谦,我知道你恨我,可谁叫你技不如人?我与你也算相识一场,劝你以后投胎,眼睛擦亮些。”
  “宋秀莲,比起恨你,我心中的疑惑更多。宫家人不信我,我百口莫辩。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你为什么执意要百般的害我?”温鸣谦仰起头,双眸定定看着宋氏,“今日在佛前,你我都不要说谎。”
  “不怪宫家人不信你,谁让你清高执拗,不懂随分从时?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我之间本就不可能同心同德。”宋氏此时说话也很干脆,不像以往那么装着了。
  “我明白你觊觎我的位子,想要取而代之。可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自己的孩子性命来害我?我知道人心险恶,可不信能恶毒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第89章 知心话
  “呵呵,看来你想做个明白鬼。”宋氏笑得有些放肆,“其实你不该回来,如果你在霜溪那个苦地方熬着,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可是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想要找我报仇,不是吗?”
  宋氏缓缓蹲下身,和温鸣谦四目相对。
  杨婆子连忙拿过一个蒲团来:“小夫人快坐下,您现在的身子不宜劳累。”
  “你不想死不瞑目,我可以答应你。”宋氏坐在蒲团上,拿出了那只小瓷瓶,“只要你把这个喝了,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温鸣谦盯着她手中的瓶子,一动不动,沉默了良久。
  宋氏也不催她,甚至很享受这种静默。
  终于,温鸣谦伸手将这瓷瓶接过。她的神情平静得近于木然,仿佛已被命运折磨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怨恨和愤怒都没必要了。
  “放心,这是剧毒,只需要喝一口,一刻钟内就会没命了。”宋氏轻声道,“不会痛苦太久。”
  “只要我喝下去,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么?”温鸣谦拔开了瓶塞。
  “我是不怕什么报应的,而且对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必要说谎。”宋氏也有真诚的时候,但仅限于对面的人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那好,我喝。”温鸣谦干脆利落,一仰头,将瓶里的药喝了下去。
  “杨妈妈,你先出去吧!我们姊妹两个说几句体己话。”宋氏见温鸣谦将毒药喝了,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你是怎么收买的桑珥?居然能让她帮你做这样的恶事。”温鸣谦漆黑的眸子透着执拗。
  “一个毛丫头还用得着收买吗?只要抓住她的把柄,就可以像驱使牛马驱使她,”宋氏的语气愉悦但继而又微微皱眉,“不过她的胆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往里投毒。”
  “不是她投的毒?!”温鸣谦显出十分震惊的样子。
  “是啊!她真是个不成事的,不过一包打胎药而已,都没胆子放进去。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她承认她放了就够了。”
  “那药莫非……是你自己放的?!”温鸣谦的手指着宋氏微微发抖,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恐惧。
  “呵呵,你倒是不笨。老太太跟前的人把补汤送去之后,我才往里掺了药。现在你明白了吧?”宋氏像一个极有耐心的大姐姐一样,和温鸣谦促膝长谈,“可是谁放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真的滑了胎。而你的丫鬟也承认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往那汤里放了药粉。”
  “可是……可是你就算是要陷害我,只需要说那汤里有毒就是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喝下去?一定要让那个孩子滑胎?!”温鸣谦的手放在小腹上,似乎那毒药已经隐隐发作了。
  “你对我步步紧逼,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如果我不喝下去,就等于还是给你留了余地。
  以宫家人息事宁人的习惯,他们还是极有可能饶过你的。尤其是大夫人,她一定会说好在没真的出事,弟妹也是一时糊涂,以后保证不要再犯就是了。
  两虎相争,其势不俱生。我怎么可能对你手软?何况这个孩子本不一定能保住,不如让他痛快去了,也算是他为我这个当娘的尽了孝道。”
  “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温鸣谦像看着鬼怪一样看着宋氏,“那可是你的亲骨肉!”
  “那又怎样?!不过是未见天日的一团血肉!他的命本是我给的,我为什么不能拿走?!
  你说我狠毒,哼!温鸣谦,你其实蠢得很。当年你只要真心,可是你何曾得到过真心?!如今你又想要清白,可是你注定要一生背负污名!
  而我从来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我要这宫家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不要什么真心,不要什么良心。
  我做事只要结果,我便得到了结果。而你,连明日的太阳也看不见。”宋氏骄矜地看着温鸣谦,犹如常胜将军望着阶下囚。
  “是啊,我真是太傻了。我以为我待人以真心,也必能得到真心。不想我的真心被视如草芥,明明是我被人陷害,却还被视作毒妇。”温鸣谦悲笑了几声,泪水从眼角滑落。
  而宋氏的心情却是无比的畅快,温鸣谦越是痛苦越是灰败,她就越得意越兴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连看都不曾正眼看我。那时你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而我却是私奔委身的浪荡贱婢!
  从那时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要把你从高处扯下来踩在脚底!”宋氏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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