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韦氏着人收拾完毕,便带着两个儿子出去了。
温鸣谦也带着宫长安回去睡午觉。
屋子里只剩下宫诩母子三人。
“母亲,这些日子儿子让你担心了。”宫诩还是很有孝心的,“都是儿子不肖。”
“这怎么能怪你?”宫老夫人说,“能平安回来就是万幸了。”
“您这些天想必也没吃好睡好,不如先歇一歇,回头儿子再过来陪您叙话。”宫诩说。
“不急,”宫老夫人说,“我和你兄长有话同你说。”
“母亲请讲。”宫诩隐约觉得多半与温鸣谦有关。
“我知道你同你媳妇还是有些不睦,”宫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是一来她已经回来了,又带着长安。二来你这次能回来也多亏了她,又何况这些日子我瞧着她也的确是真心改过了。
以前的事终究是回不去了,可人活着总要往前看。你也要劝着自己和她开释前嫌,不要再执拗了。”
“母亲的意思,儿子明白。只是一时之间,还有些转不过来。”宫诩已经从宫让的口中知道温鸣谦是如何搭救自己的。
他不能说没有触动,可心中的芥蒂还是不能全然消除。
“二弟,君子须容人悔过,”宫让也劝,“弟妹一介女流,在边地苦熬了七年,回来又为你尽心尽力。你们终究是夫妻,总不能一辈子冷脸向对吧?”
“是啊!她为了恕罪,刺血写经,这心意足够诚恳了。”宫老夫人说,“何况她还把孩子养的那么好。
长安是你的嫡子,你自然该另眼相看才是。”
宫老夫人很在意嫡庶,因此对宋氏生的孩子多少有些淡淡的。
这一点众人都知道。
宫诩尽管从心底里抵触温鸣谦,可是当着母亲的面儿,他还是选择了嘴上应承。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儿子尽力与她重修旧好就是了。”
“这就对了。”宫老夫人笑了,“家和万事兴,再不错的。
而且现在宋姨娘身子弱,很该好生养着,不要再操力操心了。
就把管家的事交给鸣谦吧!我瞧着她如今颇稳重,想来做事也不会出什么大错。”
“母亲,这个还是……再等等吧。”宫诩忍不住拦道,“毕竟她也刚回来不久。”
“这跟回来的久不久有什么关系?”宫老夫人不高兴了,“她不在家,宋氏管就管了。如今她回来了,又是好模好样的,不掌家岂不叫人笑话?!
况且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由不得你不答应。”
“二弟,你就别和母亲执拗了,老太太也是为了你好。”宫让说,“本来弟妹这些年不在家,外头已然有不少闲言碎语了。如今她回来还是这样的话,你也要被人诟病的。”
宫诩在心中无奈叹气,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拗不过面前这两个人的。
他还未成年,父亲就已过世。
内宅有母亲打理,外头的一应事务则是大哥在承担。
自己在他们的庇护下长大,却也被管束得有些紧。
哪怕到了这个年纪,有很多事还是不能由自己做主。
“母亲和大哥说的都对。”宫诩忍住不甘,“那就让她管家好了。”
宫老夫人见他应了下来,也不管他心里痛快不痛快,说道:“这就好,想来你也很累了,回去歇着吧!等什么时候衙门里知会你去你再去,这些天暂且在家养养吧。”
“也请母亲安歇,儿子告退了。”宫诩起身,躬身退了两步方才转身出去。
“老大,你也歇着去吧!”宫老夫人说,“咱们都歇歇!”
第60章 一把火
温鸣谦拿回了管家权。
次日一早,府上各处管事的都到泠月阁来候着,听吩咐。
张妈命两个婆子抬了大圈椅放在廊下,温鸣谦扶着她的手走出来,众人都连忙问安。
温鸣谦含笑说道:“大伙儿到的都齐,那我就说两句吧!让我管家是老太太的意思,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
我已久不管家,许多事务都生疏了。好在你们各位都是府里头的老人儿,以后凡事还要多靠你们。”
众人都忙说:“夫人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本来也不必您亲力亲为的,只是看着我们别偷懒罢了。”
“大伙儿都尽心,我就放心了,因为都知道咱们府里现下还没有个正式的管家。我就想着再过些日子,就从咱们府里现有的人当中选一位出来。”
自从陈管家被赶走后,事情接二连三,管家的人选一直没被敲定。
众人听了温鸣谦的话,都心里各自打算盘,管家的位置太要紧了,不少人都盯着呢。
有好几个人早在私底下拉帮结伙儿,只是那时候他们都一力地讨好宋氏。没想到风向变得这么快,如今温鸣谦成了当家人。
“夫人的意思大伙儿都明白吧?谁要是忠心又能干,自然会得到提拔。”张妈一开口不怒自威,“当然了,要是偷奸耍滑的,也必不能纵着。
夫人宽柔,不同你们计较,可我老婆子向来是个可恶的,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留情面。”
“张妈妈放心,我们对夫人打心里头敬重,绝不敢偷奸取巧。”立刻有人回应道。
“那是最好了,管账的两位先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张妈说完挥了挥手。
“哎呦,这夫人刚上来不会就要查账吧?”出了泠月阁众人忍不住要议论几句。
“谁知道呢?这回可是东风压倒西风了。”
“都小心些吧!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烧着了谁。”
而此时心中最忐忑的便是管账的两个人,知道温鸣谦单独留下他们必有缘故。
“郑先生,夫人请您先进去。”张妈对郑账房说。
他主管账面,另一个孙先生只是帮手。
郑先生是带着账簿来的,进了门便双手托着账簿说:“这是府里近一年来的账册,请夫人过目。”
张妈接过去递给温鸣谦,温鸣谦却不看,只说:“先放在一边吧!”
又说:“看座,上茶。”
郑先生忙说不敢。
温鸣谦一笑:“郑先生不必客气,我今日有事与你商量。”
“夫人有事尽管吩咐,老朽无不听从。”郑先生略显慌乱。
“郑先生莫慌,早说了是同你商量事情,快请坐。”温鸣谦语气温和,“这账簿我不打算看,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是懂得的。”
“夫人聪慧明达,老朽佩服。”郑先生一听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郑先生已经快?”温鸣谦待他坐下后说道,“这些年着实操劳。”
“不敢不敢,生来的劳碌命,不操劳可怎么成呢?”郑先生呵呵笑道。
“我有几句话想说给先生听,”温鸣谦顿了顿说,“不知先生可愿意。”
“夫人这么说可是折我的寿了,”郑先生又惶恐起来,“您尽管吩咐。”
“郑先生,我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很不必再如此劳累了。赏赏海棠花,观观锦鲤池,老妻相伴,含饴弄孙,岂不美?”
温鸣谦笑语温言,可郑先生听去却心凉半截。
这几年他傍着宋氏,着实得了些好处。
城里的宅子买不起,就在京郊弄了一处院落,虽然偏僻些,却也是四水相合有模有样。
院子里还移植了两棵西府海棠,修了锦鲤池子。
温鸣谦没有把话说透,但是点到了这两处也足够了。
陈有徳的事不远,他虽然没有陈有德贪得多,可是这钱也是不能见人的。
如果是宋氏当家,他不怕的,因为这些钱都是宋氏借手给的。
可是如今换了当家人,温鸣谦如果要惩治宋氏,就少不得从自己这里下手,弄来弄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夫人明鉴,这做下人的总有不得已处,您是最宽宏大量的,还请多多饶恕。”郑先生不傻,温鸣谦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没必要再装聋作哑了。
“郑先生不要怕,我说过了,只是同你说两句话。”温鸣谦示意他稍安,“我想您是懂得明哲保身的,我无意让谁难堪,今天这话到此为止,尽管放心。”
“老朽明白,多谢夫人宽宏大量。老朽的确年事已高,早有退意,本来也是要跟夫人说知的。”郑先生说,“还请夫人再寻觅能干的人,接替了我的差事吧!”
“郑先生,你在府里辛苦了这么多年,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如今你要回去颐养天年,我自然不能拦着。赠与你二百两银子,也算是我和老爷的一份心意。”温鸣谦见他应的痛快,便也许给他好处。
郑先生连声道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温鸣谦这一招好比是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不动刀兵,一席话就把人劝退了。
不过话说回来,郑先生心里也没什么怨言,不论谁管家自然都要用自己的心腹。
与其温鸣谦一直疑心自己,还不如就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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