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正眉飞色舞夸赞沈瑶瑶衣服好看，忽然看到不远处站了个人，好奇地问：“那人是谁？怎么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对着沈珮儿指指点点。
沈珮儿见状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走进亭子，来到沈瑶瑶身边：“姐姐，夫人让我来找你。”
叶姝惊讶地捂住嘴巴：“瑶瑶，她是你妹妹？”
沈瑶瑶快被沈珮儿烦死了，闻言直接挑明：“我妹妹？她也配？不过是个外室女，前几天才被接回府，庶女都算不上。”
众人更加惊讶，眼神落在沈珮儿身上，表情耐人寻味。
能和沈瑶瑶玩在一起的都是家中的嫡女，别看现在大家还小，但有些圈子早早就固定了，嫡女有嫡女的圈子，庶女有庶女的圈子，像沈珮儿这种身份，根本没资格和沈瑶瑶她们玩到一起。
沈珮儿难堪地紧咬下唇：“可是夫人让我来找你。”
沈瑶瑶不屑：“我娘就是说说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你不适合这里，喏，看到那里了吗？”沈瑶瑶指向不远处另一个小群体，“去找她们玩吧。”
那边几个女孩子同样有说有笑，只是神色拘谨克制许多，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多鲜亮，甚至有的人还穿着去年的样式，比沈珮儿都不如。
沈珮儿抬起头，单纯地不解：“为什么？”
沈瑶瑶不愿再多费口舌，直接不理她。
叶姝面露尴尬之色，站出来替沈瑶瑶解释：“这位妹妹，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这么简单的道理想来不用我再跟你多说吧。”
除非有人能优秀到让她们破格接纳。
显然沈珮儿不在此列。
此时是盛夏，阳光炙烤着大地，再冷的坚冰似乎顷刻间就能融化，可是炎炎烈日却暖不了沈珮儿心中的冷。
她第一次感受到上层圈子的残酷。
她曾经以为，即使沈瑶瑶是嫡女，可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同样是荣国公府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可现实却是她和沈瑶瑶站在一起都不配。
树上的蝉鸣让此刻更显安静。
沈珮儿藏好手中的令牌，深深望了眼沈瑶瑶：“我知道了。”
她转身，背影决然。
沈瑶瑶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叶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不气了，她不会再来了。”
叶姝十分理解沈瑶瑶的心情，她家里庶出弟妹更多，个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想尽办法争风吃醋，争夺父亲和家族的关注，每次看到他们，心中就堵得慌。
这次宴会之后，沈珮儿变了许多，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更安静了，以往她也安静，却又不同。
以前的安静更多的是对新环境的陌生和恐惧，但现在，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蛰伏，等候时机，跳出来咬你一口。
沈瑶瑶每次对上她的目光，都觉得瘆得慌，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戳系统：“系统，女主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系统冷笑：【这得问你，你都做了些什么，女主都快黑化了。】
沈瑶瑶：“……”
难道是她用力过猛，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沈瑶瑶反思了一秒。
可是娇纵人设真的好爽啊，不用看人脸色，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完全不用压抑自己。
沈瑶瑶讪讪一笑，向系统保证：“我尽量克制住自己。”
……
夏末秋初。
魏汀兰这天忽然说要送沈瑶瑶和沈年去国子监读书。
“上回皇后娘娘提了一次，华阳要选侍读了，给你留了名额，你们两个关系好，一起念书相互有个照应，去国子监读书也机会难得，娘便答应了，阿年便去三皇子身边吧。”
侍读并不是轻松的活，但沈瑶瑶和沈年不同，两人都是勋贵子弟，又有皇后娘娘这层关系，以及从小相处的情谊，没人会为难他们。
更何况侍读并不只有一个，多了五六个都是可以的。
两人就是挂个名头，伺候人的活计，想来其他侍读挤破头都抢着做，没他俩什么事。
“啊——我不想去——”沈瑶瑶哀嚎一声，她最怕国子监里的夫子了，整天板着个脸，打人还可疼，那厚重的手板看着就可怕。
沈年没有沈瑶瑶这般抗拒，甚至隐隐有一丝期待。
他是励志考科举的，有更好的老师，对他来讲是好事。
但还是被沈瑶瑶悲痛欲绝的表情逗到了，抿唇笑了笑，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沈瑶瑶怒了：“阿年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沈年一脸无辜：“我没有笑阿姐。”
这属于不打自招了。
沈瑶瑶：“你果然在笑我！”
她扑上去掐住沈年的酒窝：“不许笑！”
沈年身子向后仰：“阿姐别闹。”
魏汀兰头疼地注视着两个活宝，赶紧让下人把他们拉开，她实在不明白沈瑶瑶这活泼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第二天，沈瑶瑶极不情愿地起床，沈年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等她出去，却发现沈珮儿也在。
沈瑶瑶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珮儿浅浅一笑，上前一步，轻轻福身，礼仪完美挑不出错，一看便是认真练过的。
“祖母说珮儿愚钝，总在在府里也没什么长进，便让珮儿一同进宫，哪怕去坐一坐听个耳音也是好的。”
沈瑶瑶压住心中涌起的不悦，想到之前对系统的保证，她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动作轻微的翻了个白眼，极为嫌弃。
“你也要去国子监？呵，到时候听不懂可别哭？”
沈瑶瑶发现原主的性格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这个世界尤为明显，即使很多时候她对女主没什么恶感，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珮儿感到意外，她都做好了沈瑶瑶闹着不让她去的准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沈瑶瑶：“看我干什么？既然母亲都答应了，我还能拦着不让你去怎么的？”
沈珮儿低下头：“珮儿没有这么想。”
沈瑶瑶啧了一声。
她又不瞎，那种意外隐含一丝错愕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
“走吧走吧，再磨蹭下去就迟到了。”
事实证明，沈珮儿没哭，哭的是沈瑶瑶。
台上夫子讲的文章策论，满口之乎者也，听得沈瑶瑶头疼。
啊——
谁来救救她，让一个学渣听文言文比杀了她还痛苦。
第30章 庶女文里的娇纵嫡女（12）
“沈瑶瑶！”
宋岩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下巴上坠着的长长的胡子都颤了颤，他似乎忍了很久。
沈瑶瑶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她慢吞吞站起来：“夫子。”
“你来回答一下，我刚才所说的四端分别指什么？”
沈瑶瑶哪里知道，她压根就没听。
沈年动作隐蔽地写了一张纸条，侧过身子将纸条漏出来给她提醒，然而立刻就被宋岩发现了，他眼睛一眯，呵斥到：“都给我安静坐好！不许提醒！”
沈年动作一顿，默默坐正。
然后递给沈瑶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只能祈祷她自求多福了。
沈瑶瑶唯一的希望没有了，身边的楚玉贞同样是学渣一枚，帮不了她。
沈瑶瑶眼睛一闭：“夫子，我不会。”
理直气壮一句我不会，宋岩气得吹胡子瞪眼：“不会还不认真听？”
“沈年，你说。”
沈年站起来，抿了抿唇，道：“所谓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种情感是仁义礼智的萌芽，仁义礼智即来自这四种情感，故称四端。”
流畅从容与沈瑶瑶形成鲜明对比。
宋岩满意地点头：“不错，坐下吧。”
他将目光又落到沈瑶瑶身上，意有所指：“四端中的羞恶之端，便是告诫人们要知耻，不会便要学，要知耻。”
“行了，你也坐下吧，以后多学学沈年，态度端正些。”
沈瑶瑶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不知耻嘛。
尤其是与她做对比的人还是亲弟弟，杀人诛心，可见其用心险恶。
沈瑶瑶也不委屈自己，直接站起来从后门离开，大摇大摆从宋岩眼皮子底下离开，即使之后要被打手板她也不想再留下来了。
宋岩拍了拍桌子：“干什么？给我回去坐下！”
沈瑶瑶做了个鬼脸：“我不！”
然后飞快地跑了，这课谁爱听谁听去。
沈年担忧望着沈瑶瑶离开的方向，想追过去，可现在还在上课，尊师重道的教养让他无法当众逃课。
沈珮儿心中痛快，身份高又怎样，嫡女又怎样，还不是不学无术。
在她看来，沈瑶瑶如果没有那层身份，恐怕连街边的乞丐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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