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陈汉章眉毛皱得更紧了:“是谁?”
  侦探:“目前还没查清,有点复杂。陈律师应该得罪了什么人。”
  陈汉章说:“我早让他不要做律师的。”他眼底闪过冷光,“把所有照片传过来,查下去,不惜代价。我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对我儿子搞鬼。”
  一周后。
  夜深,切尔西的街道安静空旷。
  陈玦靠在驾驶座,手里握着手机,盯着停在路灯下那辆不起眼的车。他没叫太多人,只带了雇佣的保镖,一个跟他坐在车上,一个在家里保护顾思意。
  人一多反而容易惊动对方。
  时间滴答过去,夜色更浓。就在快九点时,对方如他预料地出现了。
  头戴兜帽、口罩,看不清脸,行动迅速,走向他设下诱饵的目标车辆,准备撬门。
  对方动作熟练,很快用工具撬开了车门,钻进车内搜索。他故意在车里留下了一份“伪装成重要文件”的假资料,以及一套小型隐蔽摄像装置。
  摄像头清楚拍下了贼翻找的动作——但没坚持多久,贼敏锐地察觉了异常。他警觉地四下张望,在车内发现了摄像头的位置。
  几乎是瞬间,对方暴力砸坏设备,从车上跳下,拔腿狂奔。
  陈玦低声说了句:“准备。”
  他和保镖同时冲出,沿着街巷追击。但对方早有预备,翻过一道低墙,跑向另一条偏僻小巷,速度极快,动作受过专门训练。
  短短几分钟,陈玦在拐角处停下了,身上深灰色t恤汗湿地贴着肩背。
  他低头喘气,眉梢冷硬。
  人跑了。
  保镖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懊恼道:“对不起陈律师,我跟丢了。”
  话音刚落,前方巷口忽然爆出一阵刺耳的引擎声。
  一道摩托车影冲出小巷,油门轰得震天响,直奔街口飞驰而去——
  “在哪里!”保镖猛地指过去。
  几乎同一瞬间,一辆灰色旧型轿车从另一侧疾驰而出,横冲直撞地拦在摩托车前。
  摩托手避无可避,刹车声刺破夜空,“砰”的一声连人带车翻飞出去,摔得滚了两圈。
  车里隐隐传来惊慌失措的对话声——
  “操,怎么撞上了?”
  “陈先生说了,抓到人给双倍的钱!管他呢,人没死就行,快走快走!陈律师他们过来了!”
  陈玦眉头微拧,快步走上前,却只看到那辆旧车远远驶进黑暗。
  倒地的摩托车旁,被撞得半昏迷的男子挣扎着想爬起,下一秒被保镖扑上,干脆利落地按住。
  陈玦蹲下,冷眼扫过那人的脸。二十出头,亚洲面孔,皮肤黝黑,眉眼狡猾,明显不是本地人。
  他从裤袋里抽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语气冷静:
  “这里是切尔西a区,第五小巷,有人非法入侵私人住宅,现已制服,请速派警员到场。”
  三天后,五月二十日,伦敦地方法院。
  马克·布朗,被二次收押。
  旁听席空空荡荡,连老布朗和gordon的影子都没有出现。来了个律师,但根本没有为他辩护太多,草草收场,仿佛从一开始,布朗家族就假装这个人从未存在。
  马克因假释期间违反规定,派人非法侵入、试图窃取证据,被当场留下确凿证据链。
  这一行为直接触发假释撤销程序。虽然车祸指使的证据陈玦尚未查清,法院退回,但光这一项,就足以让马可被二次收押,重新接受审理。
  而且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很显然他家族已经不想费劲找律师替他辩护了。
  重押手续完成后,知道自己被家族再一次放弃的马克颓唐地在法警押解下,从法院地下通道经过。
  转角处,他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等候出口的陈玦。
  他脸色苍白,眼底血丝密布,死死盯着。
  在两个法警的催促下,他嘴唇微动,低哑地挤出一句话,只够两人听见: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等我出去,先弄死你,再弄死你的小情人。我一定会的!等着,这事没完。”
  法警强行拖拽走了他,手铐撞击声在空荡的走廊里震耳欲聋。
  陈玦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黑衬衫领口被风吹得微动,眼神冰冷到近乎无波。
  他意识到这事确实没完。
  半晌,他低低咳了两声,自己也皱了下眉头。
  陈玦回家后洗了个极短的澡,出来时头发还湿着,换了睡衣就倒在床上,很快沉入浅薄破碎的睡眠里。
  陈玦不出意外地病倒了。
  顾思意是夜里发现他不醒,伸手一摸,感觉到他有点发烧。
  他顿时心乱如麻,急忙起身开灯,找体温计,找药,想叫救护车又知道救护车不会管这种情况,只能手忙脚乱地拿了冷毛巾,坐在床边,一点点给他敷额头降温。
  陈玦半昏半醒地睁了几次眼,目光涣散,喉咙里哑着咳了两声,喊了顾思意的名字。
  顾思意:“你生病了你知道吗?张嘴,喝药。”
  陈玦用鼻音“嗯”了一声。皱着眉坐起身,低头含着顾思意喂过来的杯子。说:“难喝。”
  顾思意:“这是黑咖啡,哪里难喝了?”
  “哦,”陈玦精神状态显然很差了,问,“哪里产的,怎么有感冒灵的味道。”
  “云南产的瑰夏。”顾思意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快喝,陈玦皱着眉喝完了:“药喝了,给我咖啡呢。”
  顾思意给他药片:“喏,咖啡豆……你自己在英国生过病吗,你生病了怎么办?”
  陈玦把药吞了,摇头:“没有生病过。我身体很好。”
  顾思意:“车祸呢?”
  陈玦:“那是另一回事。”
  他闭着眼睛,重新躺下了,感觉顾思意在旁边,关了灯,陈玦伸出手臂将他搂着,结实的胳膊穿过顾思意的腋下,到顾思意的腰,说了句:“思意,有你在真好,你会永远在吗……”
  顾思意在黑暗中注视他,抚摸他的脸:“哥哥,你知道我很爱你。”
  陈玦迷迷糊糊的:“别靠我太近了。”
  顾思意:“?”
  陈玦用模糊和沙哑的嗓音道:“生病会传染的。”
  顾思意低头,感受到陈玦收得很紧的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大概是出于本能,身体在和思维对抗着。
  顾思意轻轻捏了捏那只手,说:“那你不让我靠近,怎么抱着我不撒手呢?”
  “我不想……”陈玦眉峰紧蹙,低声道,“不想你走。”
  顾思意额头抵着他温热的额角,小声应道:“不走的。”
  陈玦头偏在枕头上,睫毛垂在眼下,像陷在梦里似的,说了句:“思意,我很爱你。”
  第55章
  陈玦病好的快, 第二天起来后就退烧了,顾思意给他测完体温,熬小米粥:“粥好了, 你现在喝了,再吃颗药。”
  顾思意开始蹲在玄关换鞋。
  陈玦坐在餐桌前, 脸色还有些苍白:“你要去哪儿?今天有课?”
  “不上课, 我要去打高尔夫。”顾思意说。
  陈玦放下勺子, 脸色不是很好:“我生病了,你要去打高尔夫。”
  顾思意:“我很快回来的, 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太久的。”
  陈玦:“在哪打,和谁。”
  “就家附近,之前我们晨跑的时候碰见过一个老头,他自己在那儿打高尔夫。”顾思意解释。
  陈玦:“什么老头, 为什么和老头打高尔夫。”
  顾思意起身:“老头是前皇家医学会伦理审查委员会主席, 好了我出去了,中午前就会回来,你不要乱跑, 你还在生病。”
  由于前不久邻居老太太忽然给陈玦介绍了个当新闻制片的女儿,顾思意发现附近的邻居很多低调的已退休的大人物,当时他急于做点什么,无差别地和每个老头老太太搭讪聊天。
  虽然是很急功近利吧, 但好在有收获。
  当时陈玦查案子的时候,顾思意没闲着,无意间再次发现布朗化工的旧案, 加上他从陈玦的电脑也发现了这部分文件。
  布朗化工在七年前因排放致癌物导致周边居民集体患病,数百起病例,证据原本确凿。但在gordon的操盘下, 案件最终被法院驳回,受害者分散赔偿,集团高层毫发无损。那场庭审后,民间怒火高涨,却无力反击,媒体也被压了下去,只留下零星抗议,如今被时间湮灭。
  法学生顾思意马上意识到,这才是布朗化工真正的软肋。
  顾思意出门陪老头打高尔夫了,陈玦怎么都想不过,换了衣服也出去了。
  切尔西今天放晴了些,云层疏薄,带着几分温润的初夏气息。顾思意在高尔夫草坪上挥完一杆,正和老头说着话,转头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
  陈玦穿黑t灰裤,短发被吹得微微散乱,眉骨冷峻,薄唇收着,手插裤袋站树下。
  顾思意提着球杆小跑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就穿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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