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林琮珩问:“去哪儿?”
沈竹钦抬手扎头发,淡淡说,管得着么你。
林琮珩额角青筋跳了跳。
沈竹钦见状,嗤笑:“感谢林总热情款待,技术不错。事不过三,我们还可以玩儿一次——有需要再联系。不过还是别到家里了,多冒昧啊。”
“沈竹钦!”
林其北吓一跳,开口劝:“竹钦哥——”
“嗯嗯?”
林其北态度柔和,特别乖巧:“今天除夕了,一起吃饭嘛。”
沈竹钦跟林琮珩床上掐完床下掐,不会好好说话,但是他对林其北很好,笑着说:“不吃了,我晚上的飞机,马上就走。”
“去哪里?”
“找前男友叙旧。”沈竹钦这话说得惋惜又直白,“我跟你小叔纯粹就炮友,小北别多问。”
林其北:“……”
沈竹钦潇洒离开,什么云彩烟火都没留下,只有一记带着嘲讽的关门声,似乎特意留给林琮珩。
林琮珩胸腔一团火,好险没把自己烧死,闭眼深呼吸,半天憋出一句:“操他祖宗!”
林其北第一次听林琮珩说脏话,倒是不觉新鲜,就是心惊胆颤,“小叔,你来真的啊?”
“……”林琮珩深深看他,几度欲言又止。
林其北忽地一惊,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想跑,“那个,我……”
“你跟段铖不是来真的?”林琮珩问。
第36章
“你都知道了?”林其北稍许慌乱,“谁告诉你的?”
“没谁告诉我,”林琮珩说:“姓黄的说他在你酒里下药,但没碰着你,那晚你跟段铖同时不见了。还有吃饭那天,你跟他眉来眼去当我瞎。”
林其北:“……”
林琮珩被沈竹钦气得心梗,瞅林其北又脑梗,干脆扭头,眼不见为净:“你跟他谈上了?”
林其北揪着纸巾,说还没有。
这倒是出乎林琮珩的意料,“哦,不是玩玩的了。”
林其北换了张纸巾继续揪,“我以前也没玩过。”
“这桌子等会儿你给我收拾!”
林其北翻翻白眼,嘁他一声。
林琮珩太阳穴突突跳,边揉边说:“段铖怎么想?”
“他说他要对我负责。”
林琮珩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林其北闭嘴低头,不说话了。
“那你呢,什么想法?心花怒放了?”
“我傻吗,”林其北说:“恋爱和负责不平等。”
“人不需要对自己以外的谁负责,”林琮珩捡起零碎的小纸片,抿成一团,扔了,不知道扔在哪儿,他笑了笑:“不过你能思考这些东西,能因为两性关系烦恼,说明思想厚重了——嗯,长大不少。”
林其北无言以对:“小叔,你别老生常谈。”
“好话你不爱听是吗?”
“烦。”
“烦我也要说,”林琮珩正色,“娱乐圈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也都不是好人,趋利避害,各个都装神弄鬼,你把眼睛擦亮一点。”
林其北皱皱眉:“你说段铖?”
“段铖鸡零狗碎的花边新闻不多,但不代表没有,你得一层层扒下他身上的皮才能知道他是人还是鬼。”
“小北,接触可以,走心也行,别太天真。”
林其北苦笑:“我要是天真,早跟他好上了。现在滚一张床上亲嘴,谁来有空来慰问你个空巢老人。”
林琮珩眼睛抽抽:“闭嘴。”
林其北吐舌头,略略。
“所以你考察他呢?”林琮珩挑眉:“还是喜欢。”
林其北抿着唇没说,把桌上碎纸片拢起,推到一边,挨着林琮珩小声问:“小叔,你跟他熟吗?”
林琮珩睨他。
“小叔~~”林其北撒娇:“跟我说说呗。”
“算熟,”熟归熟,不耽误背调,林琮珩说:“段铖原生家庭很糟糕,不过到他目前的程度,原不原生他说了算。人品么,可以装,但他确实没吸毒,不嫖娼,没赌博,不乱搞。不过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做人基本底线,不是他的加分项。”
林琮珩做生意,他只要确定商品不会给项目带来负面效益,其他无所谓。
但林其北知道,段铖所有一切的品质都因为他的真诚。
所以才会说出想负责的话。
可是负责这两个字,对于某种有所期待的感情是一种负面冲击。
林其北和段铖之间,看似段铖主动,实则两人都被动。他们没想好,或者没准备好进入某段关系中。现在的局面,两个人纯粹是边进行边琢磨,最后能走到什么程度,或听天由命,或事在人为,都说不准。
想通这一层,林其北的心境也不算纠结了,说知道了。
开导适度,多说无益,自己思考才能领悟出深刻道理。
此话题结束,林琮珩暂时把沈竹钦抛出九霄云外,他有正事要干:“明天初一,我要回家祭祖,你回吗?看看你爸爸妈妈。”
林其北掐手指,好难过:“他们在哪里啊,你找得到吗?”
林琮珩一怔,不说什么了。
段铖没回家,车停在某个路口快二十分钟,他单身放在身前,闭目养神。司机比较焦虑,看看时间,再看窗外,生怕交警前来问候。
“老板,再等下去就是二百停车费了。”
段铖没说话,看着好像睡着了,然而电话铃刚响一声,他倏地睁开眼睛。
“林总,”他打招呼:“中午好。”
林琮珩开门见山:“我一直不同意他找个娱乐圈的人谈恋爱,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段铖挑眉,也很直接:“林总是来给我建议的?”
“我是来警告你的。”
段铖笑笑:“虚心接受。”
“外人以为他衣食无忧,任何烦恼都是无病呻吟,可他这辈子吃过唯一的苦影响他至今,”林琮珩缓缓说:“安全感和亲密关系的建立不是一蹴而就的。”
段铖说:“我明白。”
“如果你的真诚坚若磐石,那我会用百分之五十的真心祝你成功,”林琮珩冷冷地说:“如果他有一天跑我面前哭着说你不好,我一定会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
段铖:“……”
林琮珩说:“望周知。”
“嗯,”段铖颔首:“知道了。”
“他一个人在家,和一条狗,最多半个小时就会跑出来。”
林琮珩还是了高估小侄子的定力,自他走后没十分钟,林其北一人一狗一行李箱,摆着个孤家寡人的造型蹲在马路边,
过年期间宠物旅馆关门,小黄如果待小叔家,无孔不入的狗毛会在事后爆打林总过敏源,林其北还想让小叔多活几年,只能走。目前允许携带宠物的酒店也不好找。咨询中介租房,打开列表看,全是串串房大套餐。
林其北在寒风凛冽中打哆嗦,看上去凄凄惨惨。
下雨了,风卷着水细细密密飘下来,打湿面颊。小黄摇头晃尾,把水全甩林其北身上。
“坏狗!”林其北骂它,“要流落街头了怎么办?”
“汪!”
林其北吸溜鼻子,抱起小狗摸摸狗头:“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阴霾的空气中悄无声息出现一个影子,自上而下罩住林其北。
一把雨伞,一方天地,好熟悉的静谧。
林其北抬头,看见了段铖。
“北北。”段铖说。
林其北眼眶微酸,突然委屈起来。
段铖蹲下身与他平视,“怎么了?看见我想哭吗?”
林其北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他拒绝体验“得到后再失去”的恐惧,所以围绕在身边的感情很单一,段铖的出现让他有了雀跃的探索欲吧。
“你怎么在这里?”
段铖说:“开错路了。”
保姆车停在不远处,林其北没看见司机。
“胡说八道,”林其北无情拆穿:“你家到这里横跨两个区,你就算走错路,开进黄河都开不到这里。”
段铖笑笑,从谏如流:“对,没错,我在前一个路口等了五十二分零三秒,等到交警来拖车,交了两百块钱的罚单,还想再交六百停车费,突然听见你叫我,我就来了。”
林其北嗫嚅:“我没叫你啊……”
“那我再走?”
林其北想站站不起来,腿麻了,拉住段铖,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珠。
“段老师。”
他像无家可归的小狗,也像闯进人心里乱撞的小鹿。
段铖于是捏捏他的脸:“乖乖真可怜。”
小黄烘托气氛,汪!
林其北跟段铖回去了,美其名曰,暂住。
段铖对这块不熟,并且他残疾,所以林其北开车。
除夕这天,所有商场、超市基本都要关门,段铖问林其北晚上想吃什么?林其北说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