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还来不及休息,裴温言的下一击已劈砍了来。
崔臻桐双手举剑又挡一击,这一击直接让崔臻桐跪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裴温言手一收,绝锋乖乖悬在裴温言两指上,居高临下的问左手捂胸,右手以剑插地强撑不倒下的崔臻桐。
“你撑不过本尊下一击,本尊再问一遍,交是不交?”
崔臻桐忍住体内血气翻涌的痛感“不交,你尽管动手吧,世人会知道谁对谁错。”
不知真相的崔臻桐依旧坚持护着宋满盈。
裴温言轻蔑一笑“若世人真知道谁对谁错,便知你与宋满盈是何等可恶之人。”
“罢了,等处置了你,本尊再杀到宋满盈处,之后再给天下个交代,究竟谁是善恶。”
绝锋剑再次将剑尖对准了崔臻桐,飞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有一道红色身影扑上来,挡在了崔臻桐身前“不。”
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给了宋满盈,宋满盈一听说此事便急急赶了来。
当宋满盈抱住崔臻桐时,二人脚下立刻出现一道阵法,升起一道蓝色护罩将二人护在其中。
裴温言看到身着红衣与宋白玦有几分相似的宋满盈不觉心中一窒。
他们大婚时,宋白玦便是一身用金线绣了复杂花纹的红衣,带的冠上面还坠着珍珠玛瑙甚至还有极品灵石,乱七八糟许多东西,总之就是什么贵就往上面弄什么。
裴温言曾笑他这一身土气,一副暴发户的气质。
宋白玦却不在乎,继续把裴温言给的聘礼往兜里装“你是天下第一族的少爷,应当很有钱吧,我们的结契仪式得办的豪华些,越豪华越好,让弟弟和崔哥哥都知道我过的很好很好。也叫瞧不起我出身的看看,小爷我就是嫁入豪门,麻雀成了凤凰。”
裴温言晃了晃头,原来他恢复情感后,再怀念起宋白玦的一言一行来,皆是他如何娇俏可爱。
宋满盈扶住身受重伤的崔臻桐回头恶狠狠地冲裴温言叫骂道“亏你还是天下第一宗门的门主,会须君的得意门生,就如此善恶不分,上来就要砍杀臻桐哥哥?就不怕给会须君丢人吗?”
裴温言被从回忆里拉扯回来,已是不悦,闻言想起会须君对宋白玦的偏爱更是轻蔑一笑
“会须君若是知道你们拿他最喜爱的弟子换命,早将你们千刀万剐了。你们落到他手上,只会比在本尊手上死的更惨。”
宋满盈强忍着面对强敌的害怕,高呼道“臻桐哥哥对灵首城百姓有恩,你若杀他,我们全部灵首城百姓也不能答应。”
言罢,果然有一群百姓响应,纷纷拿起手中锅铲刀具甚至是木棍扫把,护在崔臻桐身前。
“好,本尊不伤百姓,不动崔臻桐,只要你将温香楼的炉鼎完完整整的还给本尊,本尊便离开。”
天下众豪杰皆在,一旦交出素玉,那岂不是毁了崔臻桐多年经营的好名声。
宋满盈深暗此道,一口咬死“崔府从来没见过什么炉鼎。众所周知炉鼎乃卑贱之物,裴仙尊去温香楼找要多少有多少,何苦来我们这清贵之地找茬。
“好,你不交那本尊也不必客气了。”裴温言已认出崔臻桐与宋满盈身上是会须君留下的护命法阵,可会须君已仙逝多年,裴温言此间一刻没有松懈一直在努力精进修为。
此刻他不再两指挥动绝锋,而是转为手握绝锋。
瞬间绝锋周身光芒四起,只靠剑气便将挡在崔臻桐身前的凡人吹远,随后裴温言闭眼,感悟心中剑道。
再睁眼,裴温言身后已化出千万把剑,他高举绝锋劈下,身后千万把剑便随之一起攻向崔臻桐与宋满盈。
绝锋与护罩相碰撞,摩擦出火光来,远处看似放烟花一般。
只有护罩中的二人知道,眼睁睁看着绝锋一丝丝逼近他们,护罩一丝丝破裂的恐怖。
最终绝锋未能击破,却也让护罩有了裂痕“如何,还要本尊再来一击吗?”
宋满盈和崔臻桐沉默着不说话,宋满盈身边一直伺候的小厮却跑了出来。
宋满盈未曾想过这样的小人物能坏了他的事,再想阻止已来不及。
“仙尊,小人知道您要的炉鼎在何处,求您不要再为难灵首城百姓了。”
“在何处?”
小厮在宋满盈的眼刀下,为了家人和朋友还是说了“便在少爷卧房里。”
“好。”裴温言收剑赞赏小厮一句,而后对宋满盈和崔臻桐嘲讽道“自诩什么善人,神医,结果还不如一个小厮心地善良,光想着为自己的私利遮掩。”
言罢,裴温言不再管他们,飞身前往暗室,希望还能再见他师兄最后一面。
神明,我祈求你,请让师兄还活着。
虽然他已知这可能微乎其微。
第24章
裴温言抖着手推开宋满盈的卧房, 里面因为今日大婚也挂满了红绸,贴了囍字。
挂在木门上方的红绸因裴温言的动作而掉落了一端,散开来遮了裴温言的眼。
他便伸手将红绸拨开, 整个扯了下来丢在身后。
没了红绸遮掩,屋子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人影。
宋满盈被崔臻桐搀扶着赶到门前“裴宗主在我大婚之日前来闹事, 弄的满地狼藉,非说我们私藏了炉鼎。如今裴宗主看也看到了,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裴宗主可满意了?”
崔臻桐也在一旁说着“裴兄,你看也看过了, 确实没有。如今我等也不计较这许多,你饮过喜酒,且回去吧, 我等就当没有这回事。”
裴温言却没有理会他们, 而是将视线放到那小厮身上。
那小厮被宋满盈刚刚瞪了好一会,已不敢说话,只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
裴温言也不再为难小厮, 不需要他们, 他也能找到师兄。
结契之时宋白玦是假的, 可裴温言却是真的, 他已许了与师兄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誓言。
绝锋剑起,这次却未指向其他人,而是割破了裴温言的掌心。
一缕血丝从裴温言手心飘出,悠悠荡荡飘到喜床前的桌子下。
桌上摆着一套酒具,是预备一会新人喝交杯喜酒的。
裴温言伸手全扫到了地上,在一片瓷器破碎的声音里又推翻了木桌。
血丝还在向下,似是要往土里钻。
裴温言又抽出绝锋以剑尖撬动地砖。
待掀地砖一角, 他已能看见素玉的脸。
裴温言再不敢轻易撬动,先施法用护罩将素玉护住,不叫他师兄沾染尘土半分。再用双手轻轻挪开其他石砖。
刚刚划开的伤口沾了许多的泥土,他也不在乎,只满心满眼只是他的师兄。
很快,素玉的全貌便露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闭着双目,眉头微蹙,一只手还放在胸口上试图安抚他脆弱的心脏。
一道疤痕从左上到右下贯穿他的面容,再加上几块烧伤般的伤口,几乎要认不出他是素玉。
面容下脖颈处的一块咬伤,尤为显眼。
那夜的记忆再次袭来,裴温言想起这块青紫是他咬伤的。
再向下看素玉身上都是来不及消退的青紫,还有被药剂灼伤的伤口,衣衫也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成了一片片。
这是裴温言第二次看见如此凄惨的师兄,可这次再没了无情道替他遮掩这悲伤,让他能冷静的面对师兄的死亡。
为什么曾经的他能轻飘飘的看着师兄死呢,这痛苦明明深入他五脏六腑,化为万千棉针一下下刺着他的骨髓。
眼泪从裴温言眼角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滴在素玉冰凉的脸上,可惜再滚烫的眼泪,也无法将已冷掉的人再暖回来。
他急急用清洁术清洗了双手,又脱掉外袍裹住素玉的身体,将人横抱于怀。
“师兄,你轻了好多。”“没关系,我会把你喂胖的。你不是最爱吃贵的吗?现在整个裴家都是我的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师兄,你好凉。”“不过没关系,我体温高,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师兄,你不是要做踏云门的宗主吗?我可以给你,全都给你,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全都给你,好不好。”
“师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可不能反悔了。”
“师兄,你先睡会,等到了家,我一定能让你回来。不过你不要睡太久,我一个人会伤心的。你要记得回家,不能让我一个多守空房。”
众人那见过裴温言如此失态,全都不敢打扰,只静静看着他抱着一具尸体,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
崔臻桐看了那尸首的惨状,再看宋满盈活蹦乱跳的样子,也已明白了昨晚究竟是谁救了他,渡了他体内的魔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也沉默着站于一边。
裴温言再抬头,已不再想管外界许多,他只抱着素玉想速速回去救他师兄。
宋满盈却连他这一点点小小愿望也不愿满足,一包腐蚀性极强的药粉向素玉的脸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