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哭了一会儿之后,陈宴秋又坐起来拼命抹眼泪。
  “振作点!”他给自己打气。
  任何故事都有尽头,自己只要不作妖、不惹事,待在荀淮身边安安稳稳过日子,等到这本小说结局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回家了。
  绝对,绝对不能像原书那样,万箭穿心而亡!
  想到这里,陈宴秋都不免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仿佛都有了幻痛。
  但是……
  他苦大仇深地捂上饿得快要胃痉挛的肚子。
  我不会在结局之前,就饿死了吧?
  陈宴秋不想被饿死,于是他开启了省电模式,正正自己叉了不少首饰的发型,歪着脖子挨着床头睡了过去。
  “王爷,人在里面了。”
  “人没事吧?”
  “并无大碍,只是……”
  迷迷糊糊间,陈宴秋似乎听见门外有什么人在说话。
  他正梦见自己在一朵云上飘啊飘,脑袋晕得厉害。陈宴秋轻轻睁开眼,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他看见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
  眼前的雾气散去,陈宴秋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眼前人的腰上。
  那人身上的衣服显然比自己的要华丽精致得多,柔软有质感,束腰的腰带上是金线绣出的龙纹,勾勒出流畅的腰线。旁边别着一枚玉佩,晶莹玉润,在烛火下流淌着光。
  陈宴秋啧啧嘴,视线上衣,落到那人的脸上。
  那人眼窝深邃,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剑眉星目,脸色却并不健康,带着些疲倦的苍白。一双明亮的眼注视着陈宴秋,虽没有敌意,却带着尖锐的审视,垂眸时,能看见他左眼的眼睑处的一颗小痣,于是那审视中带着的尖利感似乎也淡了些。
  陈宴秋看见那颗小痣,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蹭地直起身子,一把扯过旁边的红盖头,慌慌张张地戴了上去。珠钗叮当响,眼前的视线被一片喜庆的红色笼上,因此那人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身体不舒服?”
  陈宴秋听见他问。
  “回王爷的话,没有。”陈宴秋揪着喜福,紧张回道。
  眼前的人,正是大梁摄政王荀淮,原主坑害的对象,他名义上的“夫君”。
  第一次见这煞神,陈宴秋难免紧张,微微发着抖。
  这情景在荀淮眼里,却又变了个意思。
  陈宴秋。
  荀淮凝眸看着在盖头下的人,在嘴里把这个名字嚼了嚼。
  元和二年高中状元,与左相王耿交情甚笃,实为王耿一党。
  荀淮拿起一旁的玉如意。
  三年来,结党营私,为虎作伥,排挤忠臣,为祸朝廷。如今被王耿一党当作弃子,强迫嫁人,断了仕途,想必是心怀怨恨……
  此子留不……
  用玉如意挑开红盖头的时候,荀淮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
  眼前人唇红齿白,面带桃红,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睫毛根根分明,像是两只扑闪的蝶。
  先前似乎是哭得有些很了,陈宴秋眼尾、鼻尖都有些红,看起来可怜极了。他柔柔地看了荀淮一眼,小声唤:“王爷……”
  荀淮有一瞬间慌了几分,玉如意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两个人对视着,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
  陈宴秋害怕得紧,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绷着的,荀淮的视线就像是一把刀子把他从头剐到脚,让他觉得自己随时会丧命。
  他见荀淮盯着自己没了动作,纠结再三还是又叫了一声:“王、王爷?”
  荀淮像是才回过神来,把那盖头一下子揭开。
  珠翠跟着他的动作又晃了晃。
  陈宴秋抿着唇,微微抬眸觑着荀淮的脸色。
  红烛帐暖,荀淮此时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见到的时候要……好些?
  他无疑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应当是对我满意的吧?
  荀淮盯了陈宴秋好一会儿,才转身坐到桌前。
  荀淮等了等,见陈宴秋没反应,用手指敲桌:“过来吧,喝合卺酒。”
  陈宴秋:“哦。”
  他提着裙子跑过去,在荀淮旁边坐下,拿起面前的酒杯道:“王、王爷,喝酒。”
  荀淮似乎轻轻笑了笑,伸手穿过陈宴秋瘦弱的臂膀,把人给牢牢窟住。
  这姿势喝酒并不方便,陈宴秋拼命撑着手喝了个干净。他之前没喝过酒,辛辣的白酒入喉,陈宴秋没有防备,被呛了好几下,眼看就又要掉眼泪。
  荀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抚了抚陈宴秋的背,帮人把气顺了过来。
  喝完了酒,陈宴秋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他愣愣地看着荀淮往床铺走去,开口道:“王爷,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荀淮脚步微微一顿,再开口时已经含了些笑意:“府里的人没给你讲过吗?”
  陈宴秋怕连累了下人,梗着脖子撒谎:“讲、讲过的,但是我……没记住……”
  “没记住没关系,”荀淮坐在床上,笑着拍了拍身旁的软褥,“洞房花烛夜,王妃你说呢?”
  这下陈宴秋实实在在地愣在了当场。
  微风吹过,摆在一起的两盏烛火在墙上投下两个影子,烛焰摇晃,恰似两个交缠的人影。
  第2章 暴雨已至
  陈宴秋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出卖色相。
  虽然自己不是直的,但是他才跟荀淮见面不到半小时,这是不是太早了些?
  你们古人不是很封建的吗?
  他揪着胸前的衣服吞了吞口水,一会儿扶着头上的金钗,一会儿又去摸摸酒杯,装作很忙的样子。
  陈宴秋不做动作,荀淮也就等着他,看戏似的,看得陈宴秋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纠结了一会儿,陈宴秋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边扯着衣服一边朝荀淮走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不就是……不就是睡一下吗……
  他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羞耻感从小腹的位置往上冲,直冲得他头晕脑胀。
  陈宴秋扯着自己的领口去瞧荀淮。
  荀淮带着笑意坐在床头,温柔的烛火给他镀上了一层暖光,墨发如瀑,唇角上扬,眉目含情,即使因为常年卧病看着有些消瘦,却也添了些柔和的气质来。
  何况……荀淮长得挺好看的……
  从这方面来讲,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吃亏?
  这样想着,陈宴秋心情终于松快了些,他走到荀淮身边飞快撇了荀淮一眼,然后一下坐到荀淮旁边。
  陈宴秋扯着自己的领口,有些尴尬:“王、王爷……”
  荀淮回:“怎么了?”
  这衣服我不会解……
  这话陈宴秋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抬眼看着荀淮,放在领口上的手摩挲着衣服的料子。
  荀淮身量高,看陈宴秋得低头看,从这个角度望下去,能看见陈宴秋湿漉漉的眼和脸上绯红的霞。被陈宴秋一翻拉扯,那衣服领子早已松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白皙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来。
  看起来一手就能捏碎。让荀淮想起来早年间在草原上带兵打仗时,那些奔跑的鹿。
  偏偏那人还没有一点猎物的自觉,此时还水汪汪地望着自己,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陈宴秋看着荀淮朝自己伸出手,下意识闭上眼。
  可嘴唇没有传来想象中的触感,自己也没有被粗暴地扑倒在床头,反而是头上沉甸甸的首饰轻了些。陈宴秋睁开眼睛,看见荀淮拿着自己头上的金冠,放到一边的桌上。
  陈宴秋木愣愣地任由荀淮摆弄,荀淮拆礼物似的,一件一件把那些金银首饰从他头上取下,陈宴秋感受到一缕缕黑发从他脑后清泻而下,瀑布一般绕过荀淮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肩头。
  荀淮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地会轻轻掠过他的脸颊、他的耳垂,弄得陈宴秋不时地就瑟缩一下,耳朵尖露出些羞涩的桃粉。
  荀淮轻笑:“王妃,你怕我?”
  大杀神,不怕你怕谁?
  陈宴秋低头垂眸,口是心非:“不怕……”
  荀淮回:“是吗?”
  这话语气有些奇怪,陈宴秋还没有琢磨出个中滋味来,荀淮却突然发难,一下子把陈宴秋扑在了床上!
  陈宴秋:!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衣袂翻飞,陈宴秋一头乌黑的发随着两人的动作在红色的床铺上铺开,就像是在水中流淌的墨。
  陈宴秋两只手臂都被荀淮摁着,动弹不得,他完全被吓懵了,太过紧张以至于大脑宕机,只得凭着本能闭上眼睛。
  荀淮的一只膝盖挤在陈宴秋的双腿之间。他松开一只手,抚上陈宴秋腰上的软肉,感受到手下的肌肤在轻轻颤栗着。
  “胆子这么小?”陈宴秋听见上方的人笑自己,“之前做坏事的时候,本王倒看不出来王妃这么不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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