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定是因为燕国的人马上要来京城之由……他心想。
  一别一个多月,故国此次来人,对段晏来说是个极好的时机,他必须得尽早让宁诩同意他与燕国的使臣见面。
  但只要想到宁诩与另一人正在御书房内单独相处,段晏心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感,迟迟不愿出门去御书房求见。
  直至月上中天,回来竹意堂禀报的小太监说,陛下还未出御书房,今夜怕是要让夏公子侍寝了。
  段晏终于再也沉不住气,才有此深夜请见之举。
  没想到刚刚到御书房门口,就看见宁诩与那姓夏的一起出来,两人皆是面露疲色衣衫凌乱,他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下意识以为……
  “快给朕道歉!”
  宁诩见他没反应,又上前两步,把脸凑到青年跟前,让他不能无视自己,威胁道:“你要是不道歉,朕就把你送去浣衣局天天洗衣服!”
  “……”段晏垂下眼,看着面前靠得极近的人。
  宁诩瞧起来是真气得厉害,不仅颊生红晕,天生形状漂亮的桃花眸更是被瞪得浑圆,半丝媚意也无,瞳孔里像是燃着两簇愤怒的小火苗。
  段晏忽然轻吸了一口气,后退半步。
  “……是段某今夜言行无状,”他闭了下眼,别开脸道:“陛下要罚便罚吧。”
  宁诩惊奇地挑了一下眉。
  这人怎么突然不嘴硬了?
  “你先前说过来找朕,是为了什么事来着?”宁诩想了想,问他。
  段晏:“听闻两日后燕国来使入京,想请求陛下……允我与使臣见一面,以解思乡之情。”
  宁诩:“就这件事?”
  段晏颔首。
  “那朕要是不允,你待如何?”宁诩故意问。
  段晏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听面前的人道:“你阻拦朕睡觉,在宫中闹事污蔑朕和小青的清白,朕还未治你的罪。”
  青年沉默了片刻。
  宁诩:“?”
  刚刚嘴还叭叭挺能说的,现在怎么哑巴了?!
  火气降下来后,宁诩又有点困了,无意再和段晏站在夜风中言语拉扯,正想允诺了他叫人回去,却忽然听那人道:
  “陛下可还是对几日前,段某对陛下所犯之事,心中怀有郁气?”
  “?”宁诩蹙眉:“你好好地提起那天干什么!”
  本来都快强行忘得差不多了!
  段晏垂着眼,笑了一下。
  “为求陛下恩典,”他嗓音低低:“请赐我一个机会,来为陛下纾解那夜被欺负的气闷如何?”
  *
  宁诩走进寝殿,回头看了看跟过来的段晏。
  ……自己是为什么会答应他来着?宁诩觉得自己的大脑困得停滞了思考。
  段晏反而更加坦然,等宫人们都被屏退后,他在原地站了一站,突然上前来,伸手就去解宁诩的腰带。
  “??”宁诩被他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衣袍,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青年微撩起睫,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道:“陛下不是让臣伺候你就寝么?”
  这还是宁诩头一次听段晏在他面前自称为臣。
  “唔,对哦……”因着这声看似谦卑的称呼,宁诩莫名放下半颗心,迟钝地说:“是朕叫你过来的。”
  “你要怎么伺候朕啊?”宁诩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段晏抬起玉白面容,唇角勾起一点笑意:“自然是陛下怎么舒服,臣便怎么伺候了。”
  他替迷迷糊糊的宁诩解了腰带,除去外袍,瞧见里面已经换了身柔软的雪色里衣,不由得问:“陛下已经洗浴过了?”
  宁诩往榻边走,半闭着眼点点头:“朕带小青去浴池洗过了。”
  段晏倏地攥紧手里的外袍,仅仅一瞬后又松开,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听闻宫中的浴池是陛下御用,鲜有后宫之人入内。”他道。
  宁诩胡乱把自己头上的发带拆下来,语气含糊:“都是兄弟一起泡个澡怎么了你南方人啊……”
  他的声音太轻,段晏没听清楚,索性往前走了几步,问:“你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宁诩一头栽进了被褥里,不会动了。
  段晏:“……”
  宁诩倒进榻上就睡着了,没料到睡没一会儿,又忽然被揽着腰坐起来,一块温热的湿帕子在他脸上手法生疏地擦了几下,像是在抹桌凳。
  与此同时,半睡半醒的宁诩还听见耳边有一个人冷声道:“既然没和他发生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累?”
  宁诩委屈又气愤,反手就给那聒噪的人来了一巴掌,闭着眼说:“朕昨天都没睡觉,背了一晚上人名呢!你给我闭嘴……”
  巴掌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宁诩只觉手感还挺结实的。
  那人消停了片刻,又低声道:“连朝中官员的姓名也不记得,真不愧是个昏君……”
  宁诩听得不高兴,干脆又给他来了一下。
  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一个梦也没有做,翌日醒来,宁诩仍感困倦,往旁边滚了两滚,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人。
  宁诩:“?”
  朕的榻上怎么会有别人!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段晏近距离的侧颜,青年躺在靠外侧的榻上,闭着眼还没醒,乌黑的长发铺了半个枕头。
  这略有些熟悉的一幕令宁诩蹭地坐起身,震惊地想:
  难道,难道朕又被睡了?
  他赶紧在榻上挪动挪动,发现身体灵活没有不适,才松了一大口气。
  转而思考另一个问题:
  “你,”宁诩推推旁边的人,难以理解道:“你为什么睡在朕的床上?朕允许你上来了吗!”
  被这番动静一闹,段晏才睁开眼,见宁诩一脸不淡定,反问:“不是陛下让臣来伺候的?”
  “那你伺候了吗你就说!”宁诩情不自禁反击:“你的伺候就是把朕的脸当凳子使劲擦吗?你……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段晏从榻上坐了起来。
  “那陛下想要如何?”他问。
  没等宁诩说出个所以然来,段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倏然伸出手,扣住面前人的手腕,将挣扎的宁诩拉了过来摁进怀里,而后轻轻开口道:
  “既然对昨夜不满意,那臣现在便依陛下之愿,好好地行那伺候的本分,陛下觉得——如何呢?”
  第8章
  段晏的力气异常的大,比初见那个晚上中了药时,更显强势。
  四体不勤的草包皇帝宁诩被他禁锢住,全然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你……”宁诩有点慌了:“你要做什么?”
  床榻的帐帘低垂着,虽已是白日,床帐内却依旧视线昏暗,宁诩的脊背抵在段晏怀中,拼命扭头也瞧不清青年面上的表情。
  这样一副被压制的姿态,无端令宁诩想起那个不太美妙的夜晚来。
  “你若是再敢冒犯,朕即刻命人砍了你的头!”宁诩虚张声势地威胁道。
  段晏却没答话,而是稍松了力气,用左手横在宁诩身前,将他摁在怀里,另一手落下。
  “不会,”青年的嗓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哄人:“陛下安心享受便好。”
  宁诩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到段晏的手碰到了什么地方,忍不住闷哼一声。
  “你——!!”
  清晨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饶是不情不愿,也禁不住那等直白的撩拨。
  宁诩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令得段晏的手臂收紧,几乎像是要把他死死勒进怀里似的。
  帐顶上坠着的金镶玉铃铛簌簌轻响,宁诩喘了两口气,有些受不住,头往后仰去,枕在青年的肩窝处。
  他感到段晏轻侧过脸,似乎在观察他面上的神情,温热的呼吸扑近。
  宁诩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但想必是不太好看,颇觉羞辱地别开了脸。
  “陛下,”段晏忽然停下了动作,语气沙哑道:“所以能否允臣与燕国使臣一见?”
  宁诩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极其不适,有些无力地去抓挠段晏勒着他的手臂,想骂人,出口却是低弱声音:“朕没说不允……你别……”
  段晏仍是追问:“那陛下便是同意了?”
  宁诩闭上眼,急促吸着气,发现自己的嗓音颤抖不已,连话也不敢说了,只得点点头。
  段晏这才放过他。
  事毕,宁诩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试图催眠自己已经入土,这样就不会感到尴尬了。
  然而人虽然躲在被褥底下,但耳朵却是没捂住的,宁诩听见段晏下了榻,往外走了几步,用旁边铜盆里盛着的清水擦手。
  细微的水流动静传来,宁诩用力捏紧了被角,悲痛地想:
  为什么这个人一点羞耻感都没有的?
  段晏用布帕擦干了手,转身往榻边走近,见宁诩还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装死,顿了顿,开口疑惑地问:“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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