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宁诩此时头昏脑涨,没留意他的神色,断续问:“可以了吧,朕能、能上……上了吗?”
  青年伸出手,将滚落在软被边的那碧绿小药罐拿了起来,攥在掌心。
  “可以啊。”段晏一抬黑眸,笑着道。
  宁诩缓慢挪动过去,手刚搭上对方肩膀,就感到脸上一痛,是段晏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不知是否宁诩幻觉,他觉得段晏眸色冷冰冰的,目光像是审视一般,从他脸上滑过。
  “陛下这模样,颇有几分可爱。”段晏语气平静:“今夜,我必定好、好、伺、候陛下。”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用力,与此同时,宁诩肩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猛地推倒在了榻上。
  在被段晏压住之前,宁诩懵懵然地想——
  为什么同是中了药,这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难道之前那副虚弱狼狈的样子,都是……都是装的吗?
  他还在愣神间,亵裤就被段晏扒了。
  宁诩:??!
  两人在榻上扭着翻滚了片刻,最后还是段晏占得上风,但却和宁诩一样不得章法,胡乱摸索半天,弄得宁诩痛得直张嘴咬他。
  疼痛显然无法缓解药性,好在段晏无师自通般学会了一点东西,又借着那些散落的玉制品,才终于将宁诩一同扯入混乱的漩涡中。
  *
  晨光微晞,透过寝殿的格子窗映照进来。
  长颈铜鹤上的烛火已经燃尽了,大殿陷在一片昏暗当中,层层垂落的薄纱将最里面的情形遮掩,殿内安静异常。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宁诩颤了几下睫毛,睁开眼。
  他放空地盯着上方的深红帐顶,盯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回过神来。
  思绪回笼,身上的知觉也终于渐渐复苏,宁诩感觉自己像跑了三千米,不仅哪哪都酸痛,腰部以下,甚至几乎是动弹不得了。
  昨晚……
  宁诩艰难地转了下头,就看见旁边坐着个熟悉的青年,散漫地倚在另一侧,正垂着眼在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似是察觉到他有了动静,段晏也看过来,挑下了眉,唇边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醒了?”
  他赤着上半身,身上有几道明显的勒痕,那是昨夜被麻绳紧紧绑缚所致,但看段晏的神色,像是完全没感到痛似的。
  白皙面容上因药力而染的红晕也已经褪去,段晏随手将墨发系起,就这样撑着床榻凑近过来的时候,宁诩能看见他如画般清俊的眉眼,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神色。
  “怎么这幅模样?”段晏靠近了点,低头与宁诩对视:“傻了?”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宁诩的侧脸,看似虚心地问:“难道是我夜里伺候不当,让陛下圣体不适了么?”
  宁诩:“…………”
  段晏一说这话,宁诩脑海里缺失的记忆片段,立即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他昨晚——
  被段晏狠狠压在榻上,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人,先前藏在软被底下的那些房中用具,全部被段晏一样一样地用在了宁诩自己身上。
  记忆已经成了粉末,宁诩唯独记得的,只有汗沿着青年下颌滑落的景象,以及自己破碎断续的求饶语句。
  宁诩麻木地闭上了眼。
  他现在反而希望睡一觉醒来,睁眼就是上一世医院的停尸间。
  为什么明明是他压人,最后却因手脚无力反被压了呢?
  试图压人已经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反被压更让宁诩三观尽碎,连话也不想说了。
  段晏却不放过他,手指从宁诩侧脸往下落去,最后用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宁诩喉间。
  “把眼睛睁开。”他命令道。
  宁诩听话地睁眼,瞅瞅他,想知道段晏要说什么。
  与此同时,宁诩也看清了段晏抵在他颈上的东西——一根长长的金钗,尾端锋利,稍一用力就能轻易刺破人的喉管。
  “昨夜尽心服侍一场,陛下怎么样也得给些好处吧。”
  段晏已经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冷冰冰的,黑眸里现出熟悉的杀意:“你说我挟持你出了宫,到了燕国边界,再把你杀了如何?”
  宁诩生无可恋道:“你最好现在就把朕杀了。”
  段晏:“?”
  “朕是不会出这个寝殿的,”宁诩复又闭上眼,哑着嗓子说:“你现在把朕杀了,还能有点时间逃出去。”
  “……”段晏拧了下眉,盯着宁诩的模样,冷声问:“你不怕死?”
  还是故作此态,来令他放松警惕?
  宁诩坦然道:“怕个屁。”
  死都死过一次了,现在恨不得快点再死第二次,说不定还能穿去本好点的书里,至少用不着被人压到腰酸背痛腿软的地步。
  段晏一时语塞。
  这一犹豫,就失了最佳的动手时机,下一刻,两人都听见殿门处传来响动,段晏直起身,手上的金钗就迅速无声无息地藏到了身后。
  而宁诩下意识要伸手去扯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但低头一看,意外发现身上已经好好地穿了件寝衣。
  怔愣时,数个宫人捧着洗漱用具齐齐来到外间等候,为首的一个藏蓝太监袍的人上前两步,隔着道垂纱向宁诩行礼,并说:
  “陛下,奴才们给您请早,是否要将浴桶搬进来,让人伺候您洗浴?”
  “……”宁诩深呼吸一口,尽量冷静道:“东西放下,人都出去,朕自己来。”
  “那昨夜伺候的段晏此人,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太监又毫不顾忌地当场问。
  闻言,宁诩转眸,与旁边坐着的青年对视了一霎。
  段晏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宁诩一看见那张脸,就想起昨夜的混乱与不堪来,加上这人刚才还想拿钗子捅他,宁诩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不顾酸痛,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恶狠狠下令:“来人!把这姓段的押去后宫!”
  段晏:“……”
  那太监应了下来,又问:“陛下,是否赐于位份?”
  宁诩:“最低的位份是什么!”
  太监想了想,说:“男子入后宫的先例并不多,据记载,最低位份的可称侍君。陛下其实也不必一定要赐……”
  没等他说完,宁诩就毫不犹豫道:“好,就封为侍君!”
  段晏显然有几分愕然,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涌进来几个身高马大的宫人,将他从榻上“请”了下来,径直押着出了殿。
  那为首的太监也终于走进来,对坐在榻沿上的宁诩问:“陛下,可要请御医为段侍君看一看?”
  宁诩:“……?”
  为什么要请御医给段晏看?
  ——昨天晚上受伤的又不是他!!!
  但这番话宁诩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往心里咽,轻吸几口气平复心里的怒火。
  片刻后,他抬起眸,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
  “昨天晚上,是谁把殿门从外边锁住的?朕叫你们,为何迟迟无人应答?”
  第3章
  宁诩把自己泡在浴桶里。
  殿内的宫人都已被遣退,此刻是难得的独处时光。
  宁诩手里捏着澡豆,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刚刚他得知了那个为首太监的名字,叫马三钱,宫人们都唤他马公公,是宫中的掌事大太监。
  面对宁诩的质问,马公公不慌不忙,搬出一套说辞来:
  “陛下,都是奴才们的错,昨夜您要宠幸那质子,我就把宫人们撵得远了些,以免扰了陛下的兴致。”
  “这几日又为归来的军队接风洗尘,恐怕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忙得累昏了头,才没听见陛下您的吩咐。”
  “奴才这就去查明昨天都是哪些宫人守夜,重重责罚!”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眼看着就要连坐一批无辜宫人,宁诩制止了他。
  “罢了,”宁诩盯了他片刻,淡淡道:“朕可不想被人说是残暴无仁,昨夜之事就当个教训,以后再犯,必定重罚。”
  听见他的话,马公公的脸色很有点微妙,像是没意料到宁诩会这样说似的。
  但宁诩没给他继续问话的机会,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殿门合上后,宁诩在原地顿了顿,紧接着直奔屏风后的浴桶。
  在水里理了理思路后,他才拿了澡巾,慢吞吞地擦拭身体。
  因为某种不可说的缘由,宁诩甚至无法坐在桶中,只能很狼狈地曲膝跪着,偶一低头,就能看见白皙手腕上隐隐的淤痕。
  ……段晏那个混蛋,昨夜竟然扯了散落的腰带,把宁诩两只手都反绑在了后面。
  虽然很快就被宁诩挣开了,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竟然一直到了早上都没有消。
  其他地方更是惨不忍睹,宁诩忧伤地双手扶在浴桶边沿,觉得自己的身体和一块豆腐似的。
  轻易就能被捏碎。
  他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身为“大昭王朝”的皇帝,宁诩的腰身也和前世一样窄瘦,虽然没有半点多余的肉,但要论腹肌轮廓,也是一块也瞧不着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