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行影交错。
徐宁逃出生天,而饶春白危危可及。
他回头看了一眼,死里逃生后,脸色煞白:“饶师兄,我也没有办法……”
饶春白没功夫搭理他,抽剑斩落缠在身侧的泥泞阴影。
可阴影蔓延的速度太快,一波又一波,将他拖入其中,一口吞下。
饶春白整个人都被阴影覆盖,只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徐宁心头一突,不由想起了之前饶春白的警告。
——惹我,下场会很惨。
回过神来,又是一笑。
什么下场很惨,等活着从里面出来再说。
他楚楚可怜地解释:“危大哥,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危衡看都没看他一眼,至今转过头,逆流而上,直奔危险之中。
徐宁愣住。
看着一同被吞没的身影,他咬牙切齿。
蠢货。
饶春白有什么好的,他那哪里比不上了?
……
黑暗。
连绵不绝的黑暗,连一点光都没有,声音、光线都被吞没,只剩下永恒的孤独。
一开始的慌乱过后,饶春白的心逐渐静了下来。
无数思绪闪过了脑海,最终定格在危衡义无反顾朝着他而来的画面上。
心中五味杂陈。
好像从未有人这么坚定地选择他过。
小时不知父母,流落街头。后来,师父将他捡回磨剑山,只享受了些许的温情,就为几个师弟付出了后半生的辛勤。
被抛弃,被嫌弃……
饶春白闭了闭眼,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落了个空。
一股失落的情绪涌来,孤寂、落寞……让他竟生出了要不就这样算了的想法。
就在几乎失去求生意志的时候,一抹冰凉的剑意涌入脑海,让他猛地惊醒了过来。
就此放弃,绝非是他的性格。
必定有什么在暗中干扰他的思绪。
饶春白手腕一转,一道白光环绕,朝着四周旋转而去。
“叮”得一声。
剑气撞上了阻碍,无数矿石噼啪剥落,矿石散发着莹光,照亮了一片天地。
这矿石生在扭曲的石柱上,底下是无尽的深渊,引诱人过去,投入深渊中。
【迷失矿,迷惑人心,自投罗网】
【获得点数10】
饶春白收剑而立。
被龙喋血地形吞噬后,来到了地下的一片空间之中。
面前只有一条狭窄的长桥,底下暗河奔流,一眼望不见底。
没有退路。
他能做的只有顺着长桥走去。
走到一半,一股阴气扑面而来,隐约可见一道道人影闪过,冰冷刺骨。
饶春白凝神望去。
那些人影穿着古老的铠甲,动作僵硬迟钝,是古战场上走出的尸体。
凝望片刻。
尸体们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一双双空洞的目光与他对望。
饶春白:“……”
就在这时,肩膀上被搭了一只手。
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用剑。
“是我。”低沉的嗓子在耳畔响起。
脸颊侧过,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眼瞳。
是危衡。
“屏吸。”
一边说着,一只大手捂了上来。
饶春白垂眸。
横在面前的手掌宽大,虎口处缠着一圈绷带,上面新伤旧痕重叠在一起,结实有力。
覆盖在鼻尖上,有点痒。
在找不到活人的气息后,古战场士兵们又提起斧钺,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走向最深处。
【古战场阴兵,半虚半实,误入其中,一同化作战场枯骨】
【获得点数5】
危险与机遇并存。
龙喋血地形虽险,但进去其中,点数倒是给个不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排名就已经来到了前面。
饶春白开口:“你……”
吐气如兰。
如数落在了危衡的手心上。
危衡忙不迭收手,神情不大自然。
饶春白问:“这地势凶险,足以困杀金丹期。你不要命了么?”
危衡:“你只有筑基。”
饶春白:“?”
危衡:“至少我能活得比你久。”
饶春白:“……知道了。”
不能期待危衡能说人话。
一路沉默。
两人跟在阴兵后面,走入了长桥深处。阴兵不知所踪,只瞧见一片连绵的建筑。
饶春白在地底矿脉中待得久了,也略懂地脉走向、山河变动。
仔细观察,心中有几分把握:“这里应该是一处墓葬。”
不仅是墓葬,葬得还是身份特殊的大人物。
毕竟龙喋血的地形,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
危衡收回目光:“确实是,身负龙气,至少也是王朝之主。”
饶春白意外,没想到危衡也懂。
危衡:“挖过几个墓。”
在荒郊野岭中,遇到几个无主的墓地也很正常。
危衡鼻尖一动,嗅到一股腐朽的气息:“不过,这里不太一样。”
饶春白:“能用上这般地势葬墓,肯定留有后手。”
说着,地上石子震动,面前的亭台楼阁中涌现出一股股的灵气,几乎凝结成水珠。里面身影晃动,传来丝竹管乐之声,仙子翩然起舞。
其中一人婷婷袅袅,半依门扉,探出头来,巧笑嫣兮,招呼着两人进来。
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放仙丹。
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浓郁的气息,令人心醉神迷。
妇人叩墓门。
饶春白回过头,来时的长桥已经被吞没,无处可退。
只能往前了。
危衡低声道:“我在。”
饶春白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是能出去,我问你一件事。”
危衡:“一百件都行。”
饶春白失笑:“我像是问题这么多的人吗?”
……
地脉震动片刻。
龙尸又恢复了死寂,任由清澈的溪水流淌,一切如常,好似刚才的险境只是错觉。
徐宁喘了一口气。
“阿宁。”远处传来一声。
徐宁眼睛一亮:“长然哥!”
顾长然轻身上前,见徐宁身上狼藉:“怎么了?”
徐宁简略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隐去了他的所作所为:“我没事,就是大师兄处境不妙,有可能遭遇不测。”
顾长然轻蔑:“是他自讨苦吃。潜龙会,本就不是他能来参加的。”
“就算侥幸不死,也获得不了多少点数,不可能晋级下一轮。”
正说着,半空中的排名不停滑动。
一个名字从末端不停上升,一直到了前排,升势才暂缓。
徐宁:“长然哥……”
顾长然:“怎么?”
抬头看去,那直飞冲天的,赫然就是饶春白的名字。
甚至还将顾长然一脚踩在下面。
顾长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第19章 要突破了
顾长然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着排名。
饶春白不偏不倚,正好压在他的头顶,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顾长然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饶春白……他现在在哪里?”
徐宁支支吾吾。
顾长然仿佛魔怔了一般,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获得这么多的点数,肯定有人在帮他,肯定是这样的!”
徐宁想起了什么:“危衡,是危衡与饶师兄一起的。”
顾长然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逐渐松懈了下来:“我就说。”
要是没有人帮,一个无用的庸才,怎么可能踩在他的头上。
徐宁试探着问:“长然哥,我们不去收集点数吗?”
顾长然心念一转:“不用,我们就在这里,等师兄出来。”
……
与此同时。
饶春白跟随着启门的妇人,步入至亭台楼阁中,长剑垂于身侧,时刻警惕。
但想象中的危险并没有来临。
宫装妇人巧笑嫣兮,领着他们步入其中:“我家主人向来好客,只是尚在沉睡中,不能起身亲自相迎,实在是怠慢了二位贵客。”
饶春白:“客气。”
宫装妇人轻轻一拍手,门扉打开。
台阶两侧,烛台上的蜡烛有小儿手臂般粗,无烟无尘,反而散发着幽幽清香。乃是用鲛人油脂凝结而成,可燃千年。
蜡身上烛泪堆砌,也不知过了几个千年。
宫装妇人:“两位请坐。”
大厅宽阔,上首空置,左右两侧的座位为两人而留,上有龙肝凤髓、琼浆玉液,闻之欲醉。
饶春白手依旧按在剑柄上,没动。
宫装妇人倒也不在意,口中说着:“二位来之前,正好有仙丹练成出炉,与我们无用,不如请两位贵客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