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谷瑞在临风手腕上搭了片刻,很快就收回了手。
明熹诧异道:
“您这么快就看好了?怎么,难道她没有问题吗?”
“是没别的问题。就是月事疼吧?”谷瑞也纳闷道,“这真是怪了。先前是哪个破医修给你看的?”
明熹:“师姨,她不是巫,是仙门的。”
“仙门?”谷瑞问临风,“你修什么术的?”
明熹:“她——”
“我没有法力,”临风突然开口,抢在明熹之前答道,“我不修法术的。”
“不修?”谷瑞问明熹,“你抓个不修法术的回来干甚?”
“……”
明熹沉默。
好在谷瑞似乎本来也打算找她要答案,她清了清嗓,再一次搭上了临风的手腕,说:
“不可能,你一定修了法术。”
临风满眼无辜:“我真的没有修。”
“那你来月事痛是装的?”谷瑞松开她的手腕,抽出脉枕,“嘭”得一声扔进箱子里,“妹,你是修火的。”
谷瑞连法力都没用上,只按凡人大夫的方法搭了脉,就下了断言。
临风:“我真的没——”
明熹眼疾手快捂住临风的嘴:“谷瑞姨,别听她胡扯,您的神医之名名副其实,说得一点错没有。她全身上下没事吧?真是装痛吗?”
“她也不是装!”谷瑞伸出两指,虚虚点在临风的腹部,亮起薄薄一层青光,“她是真来月事了,也是真疼。但为什么会疼呢?因为她修的是火,给她治病的却是水修,五行之中,水火最是不融,水又是至凉之物,自然治不好,不仅治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她肯定是骗了给她看身子的医修,装作治好了、不痛了!”
明熹稀奇道:“你还真是到处骗人啊,这都能装,真是难为你了。怎么到我面前就不装了?还痛得掉眼泪呢。”
临风从方才被道破起,就再次装晕不说话了,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安静地闭着眼。
“怎么抓了个仙回来,”谷瑞和明熹聊道,“等会儿——”
明熹埋汰了临风,心情正好:“嗯?”
谷瑞:“她不会就是上次把你吊起来的那个吧?”
明熹:“……”
嘴角一下就落了下去。
谷瑞:“还真是?我说妹,你是真狠呐,吊得我们小熹浑身没一个地方好使,我给治了才缓过来。”
“……”明熹悄悄在谷瑞身侧附耳道:“姨有外人在呢,给我留点脸。”
谷瑞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大声问:“什么,什么脸?”
明熹:“……”
“没什么。”明熹说,“我问这家伙能治好吗?”
“能,怎么不能。”谷瑞指尖青光一收,“好点没?自己动用法力运转一下,不仅这次,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临风缩在床上不吭声。
明熹只好代为说道:“多谢师姨,我送您出去。”
“这要换做没法术的凡人,”谷瑞一边叹一边往外走,“每个月一痛,真就得生生挨着咯……”
明熹拎着药箱,上前扶着她:
“您仔细台阶……对了师姨,方才那人有法力的事情,您知道就行,别告诉旁人,她身份特殊,被人知道了是要没命的,您就当她完全没法力也不修法术,行吗?”
“行,行。我什么也不知道。”谷瑞接过药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送,“不过你也真是个实心眼,她那么吊着你,你还怪贴心的。”
“哪儿有。”明熹道,“不就是因为月事这事儿?都是女子,如果她真是因为这个痛,我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她,没必要。”
谷瑞没再说别的,拍了拍明熹的肩,慢腾腾地走了。
明熹也打算先去办点事,脚都要迈出牢狱院门了,又退了回来,在门口问韦大叶:
“对了姨,牢狱里平日吃什么?”
“这你不用担心。”韦大叶说,“咱们巫门牢狱,向来不在吃食上苛待犯人,吃的可好了,现蒸的热窝头,配青菜汤,两样都是随便吃,不够随便加。咱巫门的窝头你知道吧?不谦逊,那是天下一绝!青菜也是,清晨刚从土里挖出来,就扔锅里煮成汤,可鲜。”
“那是,那是。”
明熹嘴上附和,心里也真的非常赞同。
巫门的窝头就是很好吃,比她在其他地方吃过的窝头都好吃;还顶饱。
但问题是……
某人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作者有话说:
临风:啊什么难吃的东西我呸呸呸[[摊手]什么难吃的东西我呸呸呸[摊手]
明熹:[愤怒][愤怒][666]
第11章
傍晚时分,天已擦黑,明熹再来大牢时,临风还在睡着。
桌上摆着两个干掉的窝头,和半碗青菜白水汤。
明熹轻手轻脚地把食盒放在桌上,两只指头拎起其中一个窝头,拿到眼前,发现被咬掉了一角,且只有一个月牙形的缺口。
看样子是只咬了一口,就放那儿没动了。
“我就知道。”明熹走到床边,手背轻轻碰了碰临风的肩,“吃的来了。”
临风肩膀小幅度地动了一下,然后又没了动静。
明熹:“吃不吃?过时不候。”
这话说完许久,临风才终于慢腾腾地转过身,睁开了眼睛。
明熹看她一脸空白地盯着屋顶,倒了杯热茶给她:
“不是吧,睡这么好?敢情你是来我们巫门大牢躲清闲来的?”
临风听到她说话,才回了点神,也不伸手接茶杯,直接撑起上半身,就着明熹的手喝。
明熹:“……你当这是哪儿呢?真把我当伺候你喝水的了是吧?”
话是这么说,手却稳稳当当地伸着,没突然扬临风脸上,也没扣临风头上。
然而,临风刚喝了两口,就露出了作呕的神情,好险捂着自己的嘴,硬是把那两口茶咽下去了。
明熹以为她又闹什么毛病了,起身去看她:“你又怎么了?”
临风缓了两口气,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她手上的杯子:“谁伺候人会用这种涮锅水?”
“什么?涮锅水?”明熹举着茶杯,“你说这个?你再说一遍?”
临风又恹恹地躺了回去:“茶太差也就罢了,还不知道泡过多少遍。不如直接用白水,还白白玷污了清水。”
明熹很想骂人,但对着面前这个面色惨白、浑身无力到软成一滩的家伙,又骂不出来:
“起来吃东西!不吃我直接端走了,免得你浪费粮食。”
临风把被子往上裹了点:“谁要吃那干巴巴的饼。”
“那叫窝头,不是干巴巴的饼,好吗?”明熹说,“再说,我就料到你挑嘴不吃那个,现在专门给你带了粥来。牢狱里可找不到这东西,这是我特地去上了年纪的长辈那儿讨的,他们牙不好,只有他们那儿才会每天熬粥,多的没有,只有这一碗,爱吃不吃。”
临风身形一顿,转头思索了一阵,才慢腾腾地撑着起身。
站起来的一瞬间,她身形一晃,直直摔了下去,膝盖砸到地上,发出“嘭”得一声。
明熹光是听着就觉得牙酸,赶紧上前去扶她:“没事吧?师姨不是说已经医好了吗?”
临风在桌旁坐下,揉了揉眼睛:“约莫是血流多了,晕了一下。”
说罢,临风就坐在那儿不动了,俨然是一副等着别人打开食盒、把粥端出来再摆在她面前的样子。
明熹和她各自坐在桌子一侧,沉默了半晌,起身把粥端到她面前,又把勺塞到她的手里,伸手郑重地比了一下:
“请用?”
临风睡眼惺忪地把勺子戳到粥里,舀了一勺,放到嘴里。
明熹:“……”
她掏出一只金灿灿的镯子,“咔哒”一声扣到了临风空出来的左手手腕上。
临风喝粥的动作一顿,终于醒了点神。
她转着手腕,像是一副从没见过匿气镯这种“绝世宝物”一般,专注地端详了一阵,赞叹道:“真是富裕,竟然同时拿得出两只。”
“过奖过奖。”明熹自认已经练就一张好脸皮,不再理会她的反讽,“毕竟像你这样的要犯,两只镯子同时戴上,互为备用,非常有必要。”
“处置我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临风仍然低头喝着粥,话题却转了个突如其来的大弯。
“照章办事。”明熹说,“上回没能审到你,这次就接上。”
“审我?审什么。”
临风抬头,筷子在食盒里的两个小菜碟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勉为其难地夹了一小根菜杆。
明熹:“乱散金银、祸乱俗世啊,这么健忘吗?”
临风勺子一顿。
明熹第一反应是她又要挑剔粥或者菜了,警惕地盯着她的勺子:“怎么?继干饼、窝头、茶水之后,这粥又惹你作呕了?”
临风面不改色地把那勺粥吃了,问:“只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