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0章
224.
刃注意到「景元」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他们一直在这里等待着, 却说不清「景元」是如何出现的。
或许是一个恍惚间,或许是一个眨眼间,总之他就那样突然出现在那里, 脸色苍白, 左手自然垂落于身侧,仿若无事发生,可右手却在用力按压着胃部。
他垂下眼睑, 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遮掩, 直至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之后才重新恢复以往的神态。
“他好像没看见我们。”卡芙卡意有所指地向刃暗示着。
刃不为所动地应了一声:“他总会看到的。”
毕竟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景元」的必经之路。
艾利欧的预言从未出错, 这次亦然。几乎是「景元」刚准备迈步出发, 抬头便一眼看到了他们。
直至「景元」迈步走来,刃这才得以看清他额间渗出的冷汗, 然而他在言谈举止间却显得很是轻松, 仿佛从未经受过任何伤害。
有什么好掩饰的?你更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刃下意识如此想着,却又恍惚间意识到, 他的确已经许久不曾见到景元这样的一面了。
225.
如果是刃一个人在, 那这趟过来没准还能听到一句人五代三,但既然卡芙卡参与了明面上的谈话, 就不会是简单的与那些过往有关。
我叹了口气, 不抱什么希望地询问道:“我假设接下来的话题无关未来?”
卡芙卡轻笑一声,语调一如既往的带着不疾不徐的优雅, “我竟然不知道,神策将军也会生出逃避的想法。”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坦然地向他们承认着这一点,“如果可以, 我也想拿到一份剧本, 总好过自己在这偌大的宇宙间求索。”
毕竟连我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我要离开罗浮来到匹诺康尼,但星核猎手却能提前在这里等待, 这足以证明我仍走在命定的路上。
没那么让人无法接受,但也绝对称不上一句无所谓——尤其是从艾利欧口中得知那样的未来以后。
“那么,我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将军打算加入我们星核猎手?”卡芙卡笑着回应,权当这是个玩笑话。
反正「景元」也不可能真的离开罗浮,跟他们一起行动。
而玩笑过后就是正题了。
“假设:你现在身处一个极为关键的节点,而前方有着通往两个不同方向的选项。一个会死很多人,而另一个会死三位......”卡芙卡适时地停顿下来,等待着我的答案。
一个电车难题,还是一个我不得不回答的电车难题。
可我真的有选择的权利吗?
“无论我的选择如何,在艾利欧的预言中,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了。”我望着卡芙卡的眼睛,却无法从那双看不到焦距的眼眸中读出任何信息。
而卡芙卡表现的很是轻松,就仿佛这不是一个生死间的难题,“我无法告知你未来能否改变,只能告诉你:你的选择很重要。”
......倘若无法改变,那选择又重要在哪里?重要在“是我主动将人推入死亡还是被动看着他们死去却什么都做不到”吗?
“假设我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呢?”尽管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我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回应我的,是刃手中握紧的支离,他没有出手,只是如哨卡般拦在我面前,“那你同样无从得知此行的答案。”
明晃晃的威胁。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重要才能让艾利欧专门派人等在这里只为一个答案,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是胃疼。
用力咬合的齿间漫上一阵血腥味,我努力将其咽下,抑制住想要去按压胃部的冲动。
——我就知道过于真实的梦不会好到哪儿去,现在好了,就连这种疼痛都是实打实的。
深呼吸,克制......算了,还是吐出来会更舒服一些,这是经验之谈。
226.
突然呕出的猩红血液让刃陡然愣在原地,他知道「景元」有些异常,但完全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
从罗浮到匹诺康尼,这段路上「景元」没遭遇任何偷袭,所以如果有什么袭击,只能是发生在匹诺康尼内。
不,也不一定是袭击,毕竟杀人的方法有太多种了。刃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抹红色,率先将被下毒的可能排除。
偏偏当事人对此毫不在意,只用指腹拭去唇角的血迹,轻飘飘道,“空腹饮酒果真是不健康的行为。”
这个理由对于有着极高自愈能力的天人来说有些可笑,可刃却成功从中得出「景元」没有撒谎的答案。
下一瞬,「景元」便将自己的身体问题略过,回答了卡芙卡先前的问题,“无论如何,我不会抛下他们。”
他没说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但就像他没有询问会死的那“三位”是谁一样,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似乎是觉得星核猎手会对这个答案不满,从而不会放行,「景元」甚至召出了石火梦身,大有一副“不行就打上一架”的样子。
但从他的脸色来看,刃更觉得他这是找了一个支撑点,以此来掩饰他那不堪的身体状态。
如果想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
饮尽鲜血的支离带着死亡的气息割裂空气,最终悬停于「景元」身前,而「景元」手中的阵刀却完全没有要举起来的意思。
227.
刃不可能杀我,毕竟在艾利欧的剧本里我大概率占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更何况这是在梦里,就算把我杀出梦境,我也能重新登陆回来,重复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所以我没打算反抗,甚至有时间回想一下,当初景元也有这样试探过我。
然而那时的景元对我回以了更高的信任,可此时的刃却只是冷然道,“拿起你的武器。”
怎么,你不斩手无寸铁之辈?我眨了眨眼,又看向手中的石火梦身,那我这也不是手无寸铁哇。
刃沉默地看着我,眸中的血色似乎变得愈发深沉。
我着实摸不清刃的想法,最后只能将其定性为魔芋爽犯了。
魔芋爽期间控制不了情绪,我完全能理解。再者说这不过是重新登陆后再跑一趟流梦礁的事,既不难也不会太麻烦。
......算了,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还是让波提欧帮忙简单给个路线图就好。
这样想着,我直接攥住支离的剑身前进一步,任由剑尖刺穿血肉,“想杀的话,就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说完这话后,刃眸中的血色好像更加暗沉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被血液刺激的可能。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真有这个设定,那还怪像吸血鬼的。
在我还在发散思维的时候,刃骤然抽走了支离,只在我掌心和指节处留下两道血痕。
我本就毫无防备,且握着支离的力道不大不小,因此直接被他这突兀的动作给被带的一个趔趄,好险最后是没给刃拜一个早年。
石火梦身因方才的突发情况而当啷倒地,我只能庆幸此时不在罗浮,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看到“景元将军”亲自打破不可令武备脱手的铁律。
武器随着我的心意而散去,多少也能借此表明一下我完全不打算动手的意思。
可刃的情况却没因此而好转半分,甚至忽然质问道:“你求死?!”
“我没有。”我当即反驳着刃的不正确思路,又格外坦诚道,“我又不会死。”
所以你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在位七百多年反复轮回终于熬不下去即将崩溃的景元。
——我甚至都无法想象这样的景元!
228.
好消息,刃没有这么想。
坏消息,刃想的可能更多。
也因此,他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又咚的一下将我推在栏杆上,凶狠道:“你都做了什么?”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有艾利欧在,刃就算不知道全部,大概也是能知晓一些的。
但现在看来,至少他不知道我不会真正步入死亡。
来自身后的冰凉体感很快透过衣料遍布全身,连带着我的心都哇凉哇凉的。
如果早知道刃对此并不知情,我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没有做什么。”我抬手按在他的胳膊上往下压,示意他放缓心情,将我松开。
奈何刃纹丝不动,十分执着地要等我先回答。
“放心,我既没有被蛊惑去染指建木,也没有主动探索什么禁术。”说完,我再度拍了拍刃的胳膊,这才终于得到释放。
刃定定地看着我,继而冷声道:“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我猜测他在此时提及这话的含义是:你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个,所以不要参与其中,不要因此而做出牺牲。
但这不是牺牲,只是选择,就像景元选择成为罗浮将军。
然而这终究只是我个人的思维。毕竟我不是真正的景元,既无从得知他的看法,也无法替他对这话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