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也就是说,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事,要么就等它自行愈合,要么就直接悄摸重开。
......原来我既不是智识景元,也不是量子景元,而是毁灭景元!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后,竭力遏制的咳嗽直接就趁这个时候发起了剧烈的反扑,在喉间反复的那口血到底还是没能压住,全部随着咳嗽溢出落在地面。
缓和下来后,我用掌心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第一时间向后看去。
还好,「丹恒」不在。
我暂且舒了口气,下意识地想:还真别说,将这口血咳出来后反而舒服多了。
但这件事解决了,现在还要再发愁一下这血迹该怎么处理。
自己一会儿还要回去,明显的东西不能乱用,可除此之外,身上没什么能用来擦拭的东西......
说起来,红色的发带能不能用?我将头上的发带解开,看着那细长一条,又比划着地上的一滩,最后得出结论:这点根本就不够用!
那还能怎么办?思索间,我若有所感地向侧方的墙壁上看去,却骤然看到一条黑影。
「彦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背对阳光的身影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彦卿」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我下意识这样想着,随后才意识到,就算「彦卿」回来也不该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除非他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来这里。
......原来「丹恒」说的重要的事就是看着我,可能没危险也可能有主要在于我会不会做危险的事。
而方才我为他们而产生的担忧,同样是他们对我的担忧。
这很好,至少他们没真的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我终于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161.
“彦卿。”下面的「景元」仿若了却了一桩心事般语气轻松地抬手招呼着。
「彦卿」这才从心中堵塞的情绪中反应过来,他无声地从墙头跃下,继而拉起「景元」的左手。
掌心中已经干涸的血迹无从褪去,以至于「景元」下意识地想要抽手避开。
他只动了一下,在察觉到「彦卿」的力道后便不再做出反抗,“那个,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嗯,你说。”「彦卿」语气平静地回应着,不出意外地看到「景元」那根本无从开口的沉默姿态。
“你不是要解释吗?”「彦卿」咬着重音提醒着。
「景元」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是我昨晚喝醉后干了点傻事,吃了大补的伤药后导致现在体内流动的血液有些过于......嗯,活跃旺盛。”
“哦——”「彦卿」拉着长音回应着,以一种完全不信的质疑语气说:“那你这补药听起来可有些不正经啊。”
完全没想到这层的「景元」闭了闭眼,旋即沉痛道,“对,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们。”
毕竟他不能说这是百川给自己吃的药物作用。
否则这就必然牵连到一个问题:百川为什么要喂自己大补的药丸?哪怕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来说,她没给喂毒药可以理解,但大补......这怎么想都太过异常了。
按照这个方向继续下去,自己势必要以身体情况做解,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百川凭什么笃定毒药无用反而用了可能造成伤害的补药?
也因此,这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曾步入死亡而后复生的事实。
而自己刚刚给出的说法也不能说是欺骗。
毕竟自己在昨晚喝醉后的确干了傻事,不然也不会直接在手臂上刻字。而现在的情况也的确是吃了药物后过于补充。
尽管这前后并没有因果关系,但自己方才说的话里也没有承接关系不是吗?
然而「彦卿」却跳过了这个说法,转而蹙眉问道,“所以,你昨晚喝醉后做了什么傻事?”
甚至严重到需要景元给喂下大补的伤药。
......这就是因掩饰死亡而无法躲避的内容了。
“我昨晚趁他不注意,偷偷在手臂上刻字了。”
然后因此而导致失血才被喂下了药,这是合理的发展。
眼看着「彦卿」还想再说什么,我当即补充道:“那只是因为当时喝醉了!我平时不干这种事的!”
听到这话的「彦卿」果真没再说下去,可他沉默两秒后又忽然问道:“你的痛苦源于我们吗?”
第56章
162.
“不, 那不是痛苦。”「景元」下意识反驳着。
那略快的语速并非掩饰性的说辞,也并非是冲动下的言论,而是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他向「彦卿」投以温和的目光, 郑重道:“事实上, 我很庆幸能有你们在。”
......只是很多时候,我更宁愿你们不在,尤其是不该因我而在。
所以比起痛苦, 倒不如说这是让人为之煎熬的痛心。
想到这里, 本已压下的无尽心慌再次卷土重来, 它如不息的血液般充斥在心脏的每一处, 让人几乎喘不过来。
最后,「景元」哑声道:“我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而这无关我们追寻的道路。所以,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不要参与进来。”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彦卿」定定地看着他, “你知道现在我们的状态像什么吗?”
“就像是身处黑暗的虚空, 所有方向皆看不到未来。而你总是先我们一步选定方向,而后又走出了遥远的距离, 因而你深知那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所以不停地劝告后来者: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要过来。”
「景元」微顿, 尽管他没有反驳,但从神情来看,他并不愿意接受这样似是而非的说法。
“或许在你看来并非如此, 但在我们看来就是这样。”「彦卿」补充说着。
随后,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缓了声音:“「景元」, 没人知道你走的那条路是否通向终点,你自己也不知道。”
「景元」默默点了点头,暂且借用了他的说法,“所以,我希望你们不受我的影响,从而在这无法返回的黑暗中走上正确的路。”
这听起来有些逃避责任的意思,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景元」并不自信于他能在不断的摸索中找出正确的路线。
“可如果你走的这条路就是对的呢?”「彦卿」立刻抬手止住了「景元」想要说的后续,“这不是受你的影响,毕竟比起同样笼罩在黑暗中的其他路线来说,走一条别人走过的总要更轻松一些吧?”
“还是说......”「彦卿」停顿一瞬,以控诉的语气继续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我们太菜了不愿意带我们!”
“没有这种事,明明你们比我强多了!”「景元」快速反驳着。
「彦卿」眨眼看着他,在他仍不打算出声时又眨了眨。
没能理解其中意思的「景元」偏头看着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追问道,“什么?”
“回答呢?”「彦卿」点明询问着,“如果我们偏要跟着你一条路走下去。”
「景元」沉默着,最后才格外犹豫地说:“......我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向导。”
“又不需要让你当派蒙,导航什么都完全不重要。”「彦卿」摆了摆手,恍若准备迎接冒险的旅者,热血道:“重要的是,这是我们一起走出来的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彦卿」沉思着,旋即恍然点头,“在你踏上旅途之后,一定要记得旅途本身的意义。”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旅途,倒的确无所谓......「景元」无声地想着,却在一瞬间被看破。
“可无论是与不是,我们一起才是超越一切的意义。”「彦卿」从他手中抽出那条红色的发带,复而踮脚比划着,“你又不是什么首领,我们也不是因为相信你一定会取得胜利才追随你的拥趸。”
“当然。”「景元」边回应着边配合地屈起右膝半蹲下来,任由「彦卿」绕到身后,用明显不熟练的手法与自己的头发作斗争。
“所以你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知道的,我们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结果。”
安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不得不说,「彦卿」下手的动作实在算不上轻柔。
终于成功将发带绑好的「彦卿」舒了口气,颇为满意地继续道:“而且,天灾人祸本就不可预测,更何况我们既没落在侏罗纪,也没落末世,这已经很不错啦。”
说完,他拍了拍「景元」的肩膀,示意已经整理完毕。
「景元」默然站起身,松散的发带顺着白发向下滑落,完全没受到任何约束的头发再度散开。
“......这是个意外!”「彦卿」辩解着,却很是现实地将地上的发带捡起,直接塞回到「景元」手上。
果然,给自己弄和给别人弄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手法!
「彦卿」目光灼灼地看着「景元」咬住发带的边缘,将头发重新收拢后缠绕绑好。
几秒后,「景元」向「彦卿」伸手笑道:“如果你不介意与我一同承担所有的风险,那么,我可以邀请你随我一条路走到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