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希望做出什么破坏公共财产的事来,但我也的确没想到,景元在这方面竟然会如此坚决,以至于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我必须要一个理由,不然这种错失良机的感觉就像没有领取自选五星一样悲伤!
可当我询问理由后,景元那双鎏金的眼眸暗淡下来,就像是曾失去过很多的猫猫不愿意再失去身边的任何。
他说:“他们会杀了你的。”
听到这话,「刃」霎时对我投以威胁的目光,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自脖颈左处划到右边。
“不会。”我装作没发觉的样子反驳着,甚至疑心于景元是故意说给「刃」听的,可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我忽略这种可能,笃定道:“就算会,我也能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这就是不死的自信。
我没将后面那句说出口,但景元却像是知道般回应道,“可绝大多数时候,皆是求生易,求死难。”
他下意识往「刃」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阖目叹了口气。
重重的情绪皆随着这一声叹息散去,最终,我只听到他说:“晚安,睡个好觉。”
「刃」完全是一副不出意料的表情,他将晕过去的「景元」横抱而起,又随意地拦住一名仅有轻伤的云骑:“会开星槎吗?”
那名云骑愣了愣,他下意识看向景元的方向,得到一个示意后才带路道,“这边。”
82.
其他人或许没发现这其中的异常,但彦卿却一眼看了出来,等其他人都散去后,彦卿才走到景元面前,急切地搀扶道:“将军,你......”
“彦卿。”景元轻声念着他的名字,于是彦卿便了然地抿唇不再多言。
如果不是的确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景元最开始那时绝不会靠墙站立,但他既然这样撑着来了,那就说明现在仍有维持的必要。
“我不明白,将军。”彦卿低声说着,“无论是你还是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总会在某些时候变得格外遥远,我看不透。”
景元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是都被你看透的话,那这神策之名怕不是要被你夺去了?”
彦卿没有回应,他自然无意争夺什么名号,也知道将军这只是玩笑话,可是......
“彦卿。”景元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有些事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那些权衡之术往往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就像他,就像「景元」,在权衡之中,他们都是可被称量的棋子。
景元不愿在这方面多谈,因此便放任了涌上来的疲倦:“彦卿,帮我个忙,带我回神策府,记得别被人看到......”
彦卿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到身侧陡然压过来的重量。
是景元,亦是信任。
——在整个罗浮上,只有彦卿知道,这一天两位景元全都无声地倒了下去。
第26章
83.
奇异的草药味叠在一起, 各自散发着不同的极端,我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但这味道着实太过迥异, 硬生生让我从睡回笼觉的困顿中给刺激醒了。
我睁开眼, 撑着胳膊想要起身,最后扑棱两下,发现自己只能勉强靠坐在床头盯着房梁发呆。
倒不是我不想起床, 只是我现在的身体就跟“一学年没有运动突然跑了场体测后在第二天醒来”时一样全身酸痛。
——尤其是胳膊。
可恶, 我要抗议!我要告到六御!
先不说两种武器随意切换的「丹恒」, 就说同样用剑的「彦卿」和「刃」, 明明他们用的时间比我长多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后遗症哇!
我怨念颇深地想着, 正看到走到门边、准备敲门示意的彦卿。
来的正是时候!介于我现在全身都痛得厉害, 因此只能放弃“暗杀”,幽怨道:“我恨你。”
彦卿抬手的动作立时顿住,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随后他转过身来,犹豫地试探道:“将军?”
......糟糕, 之前每次醒来都先看见自己人, 导致现在先入为主了。
“彦卿?”我轻咳一声,将周身如恶鬼般的怨念收回, 装作刚刚看到他的样子询问道:“是景元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比如说他改口同意了我的计划?或者有点别的什么事也行。
“不是将军派我过来的,只是我个人想来看看。”彦卿忧虑地说着。
虽然他回答了我的问题,看上去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但我总觉得彦卿的心思还在刚刚那三个字上。
坏了, 他不会以为我是对他说的吧?
要是直接开口夸一下作为弥补,彦卿应该不会觉得我是在欲盖弥彰吧?或者想办法转移一下话题?
正在我纠结时, 彦卿突然开口道:“还有就是......”
“嗯?”我有些忐忑地回应着,生怕他跟幻象中的那位一样来一句:是彦卿做错了什么吗?
然而彦卿并未提及这些,只是困惑道,“三月七小姐将这封信送了过来,只是我不太能理解。”
三月七送的信?我疑惑地接过信封,发现最外层果然写着:仙舟罗浮—景元收。
虽然信封已经被拆过,但我还是没第一时间打开,只是问道:“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怎么想都是给景元的可能性更大吧!
然而彦卿摇了摇头,解释道:“这是突然出现在三月七房间的,并非是由星穹列车交给将军的信件。”
他示意性地看向被拆开的封口,歉意道,“我原本也以为这是递给将军的。”
可就算不是星穹列车发出的信件,又怎么确定这是给我的?
我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展开后发现上面只简短地打印着一句话: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而时间亦然。
最后没有落款,信纸后面同样是一片空白,干干净净,就好像送信人笃定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人理解。
因此我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句话上。这是很连贯的一句话,看起来不像是能进一步解析的密文。
不过......这真的不是谁写的一句哲语吗?我沉思着,干脆先从自己接触过的人排起。
如果寄信人笃定我能通过这一句话看出什么,那也就不存在刻意迂回的送信方式,不然他应该直接将信放到罗浮,或者在我收到信的时候及时出现。
所以,这个人此时并不在罗浮,而相对的,星穹列车对他而言反而是容易进入的地方。
受邀进入星穹列车的访客?我下意识回想起星穹列车里的留言记录本,真算起来的话,那访客也太多了。
不过从实际情况出发,星穹列车如今停靠在罗浮,不会有其他地方的访客登录,那思路就又转回了起点。
......又或者,这个人既能自由地出入罗浮,也能畅通无阻地踏上列车,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无法亲自出面。
思索间,门口突然传来咚咚两声。
本就开着的房门被敲响,来的人是丹鼎司的新任司鼎灵砂。
我下意识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到信封内。
灵砂察觉到了我的回避,也无意探究其中的内容,因此她停步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道:“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或者说,有些过于不错了。”
虽然灵砂来的很及时,但从目前的表现来看,她似乎不是寄信人。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在刻意表演的可能。
确认我将信封收好后,灵砂这才继续靠近几步。她鼻尖轻动,复而蹙眉仔细感受道:“你的味道很复杂。前调清新淡雅,就像松香;中调沉闷苦涩,更像是暴雨前的旅人;后调清淡微甜,你倦怠了一切,却对仍甘之如饴?”
“......?”我低头闻了闻自己,但除了屋内杂乱的药草味什么都没闻到,更别说这么细致的分层了,“大概是你的错觉。”
灵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却没再提这方面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彦卿,“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你同样是一位需要修养的病号?”
的确已经忘掉了的彦卿:“......其实,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据我所知,现今的一切都暂告一段落......”说着,灵砂突然停顿下来,“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会因为逃避而撒谎的人,那么其中缘由我就暂且不过问了,只是该要服用的药切莫忘了。”
彦卿真切地松了口气:“多谢司鼎。”
“......”我看着放松下来的彦卿,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彦卿,你有看过这信中的内容吗?”
彦卿有些僵硬地看向我,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但这已经算作一种回答了。
或许是觉得接下来的内容并非自己能听的,灵砂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你看过了这封信,而先前又说不是景元让你来的......”我叹了口气,终于能够确认其中的违和之处,“所以,景元没看到这封信,为什么?”
第27章
84.
在彦卿沉默的时间里我想了很多种可能, 甚至想过彦卿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对景元开口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