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罗浮......
  思绪百转千回,连带着近乎要把人淹没溺毙的情绪也在胸口反复激荡。可最后他也只露出一个浅笑,就好像是故意说出这话来让生气的白露重新理会自己一般。
  白露气呼呼地咬着牙根,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这个话题似乎就这样简单带过,但没人问并不代表没人在意。他了解自己,正如他几乎能猜到景元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试探。
  不出意外的,他听到身后的景元带着仅浮于表面的笑意道:“果真如彦卿所说的那样相差无几。倘若换上一身制服,只怕就连青镞也难以分辨你我。”
  青镞......【景元】不由得恍惚一瞬。他已经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以至于那些相关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
  ......又或者,是自己在主动忘却。
  心脏刺痛性的紧紧收缩着,苦涩感顿时遍布全身,偏偏【景元】却只从中获得了不知该做何反应的麻木。
  最后,他听到自己语气如常地问道:“青镞?那是谁?”
  飘渺的声音似是在询问他们所有人,也像是在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垂首坐在座位上的【景元】回忆般地放空着自己的思绪,旁人也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对。
  唯有与之面对面的白露能依稀看到:那双鎏金的眼眸暗淡下来,不可抑制地透露出些许哀伤,又在短短一个眨眼间消散殆尽。
  没来由的,白露想起罗浮人对景元将军的形容:罗浮的太阳。
  将军就是罗浮的支柱,只要将军在,罗浮就不会陷入黑暗。
  ......可他自己呢?被情绪所感染的白露下意识捏紧了刚开具出的药方:对景元来说,又要以什么作为支撑?
  第23章
  若有若无的微光映入眼帘,连带着梦境中的世界都显得如舞台剧般虚假。
  光芒以不同的角度闪回着,我本以为这将是梦境的结束,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我就听到了武器碰撞而发出的颤鸣,随后才是手中传来的酸麻感。
  长剑与阵刀交锋,明明作为普通人的我从未接触过这些,可以说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技巧,却偏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剑锋顺势向下卸力,复而回转压下。但这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所以在摆脱压制后便佯装进攻,实则第一时间与之拉开距离。
  很理智的打法。景元握紧手中的阵刀在瞬息间判断着,但偏偏在这份理智之下,对方的一举一动皆为杀招,毫不留情,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另一个自己,而是某种生死仇敌。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彦卿在【景元】抽出一段身位后立刻指挥着飞剑将其步步逼退。
  他的手在发颤,与之对阵的彦卿能明显察觉到这一弱点。只要角度合适......
  “已经可以了。”景元按住彦卿的肩膀,止住了他想要将对方手中的武器挑飞的念头。
  “可是......”彦卿本想说什么,却发现对面的那位【景元】同步停了下来,神色间是不再掩饰的疲惫。
  饶是如此,他依旧能够轻易的洞察人心,“若是不便区分,你们可以为我定下一个称呼。”
  “景元。”罗浮的神策将军如此称呼着他。这便是认可了他的形象身份,又或者只是佯装认可,“你用剑?”
  这一句便提出了对他身份的询问,而对方也毫不避讳地回答道:“武器总有损坏的一天,用剑也没什么不同。”
  看似合理的回答却没能解释损坏的原因,这是刻意的回避。景元看的分明,却直奔终点问道:“你想要什么?”
  不是你想要做什么,而是更为主观的想要什么。
  这一刻,我真切地期待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来。
  哪怕没有回答,只一两句心声也足以作为参考。
  可比设想更快的,是越来越近的危机感。凛冽的破空声直直逼近,我下意识翻身躲避,这才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意识到,自己是在现实中进行的这番动作。
  而刚刚确有一枚飞刀袭来,只是被「彦卿」及时挑开,此时正笔直地插在侧方的墙壁上。
  “他们疯了吗?”「彦卿」握着手中的长剑,剑身在窗外路灯的映衬下散发着微光。
  一时间我竟然分辨不出自己刚刚的梦会不会只是这种情况下的潜意识投影。
  「彦卿」此时明显是以保护为主,纵使有多次追击的机会,也不敢多离开半步,“这次是药王秘传还是龙师?现在才几点,他们完全不困的吗?!”
  “没准二者皆有。”「丹恒」回应着,及时靠拢到走廊为「彦卿」分担了些许压力。
  眼瞅着这边的安全问题足以保障,「刃」毫不犹豫地握着支离冲了出去,“等我抓一个问问就知道了。”
  “抓不到也无妨,反正这件事不会有龙师参与的,先保证自身安全。”我快速回应着,但「刃」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到。
  倒是停留在屋内的「彦卿」听得清清楚楚,在戒备可能出现的偷袭之余好奇道:“怎么说?”
  “持明族到底还是要生存在仙舟的,纵使有所冲动,贪恋权利,但他们不会主动选择杀害景元。”
  这就是他们和药王秘传最为本质的不同。
  “诚然,罗浮将军是一个阻碍,但就算没了景元,还会有下一位罗浮将军继任,比起熟悉新将军的行事方式,倒不如保留旧的。”
  “但你又不是这里的罗浮将军。”「丹恒」一语直指重点。
  ......是啊,我又不是真的景元。我锤了锤自己的脑壳,大概是刚从梦中抽离出来的缘故,不然怎么会忽略这么明显的问题。
  在罗浮已经有一个将军的情况下,另一个跟他走的很近且面容相似的人,多少也是一种威胁。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可以处理掉任何一个景元,只留下剩余的那位。
  不过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看「刃」带回来的人怎么说。
  不多时,「刃」就扒着窗户爬进来了,“一个活口都没逮住。”
  他脸色难看地深呼吸几下,没忍住吐槽道,“我按一个,一个就倒地快速腐烂,那散出的臭味我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进了恐怖片场。”
  “快速腐烂?”「丹恒」幻想了一下那副场景,“的确挺像是恐怖片的,那他们最后就只剩骨架了?”
  “没有。”「刃」颇为遗憾地回应着,“如果有的话,我怎么也得给你们带一具回来。可惜,他们的腐烂就像是直接化作了一滩液体,深入土地,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噫!!”「彦卿」搓了搓胳膊,“我们就不能等天亮再说这种事吗?!”
  “不行!”「刃」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如果天亮再说的话,那完全就吓不到你了。”
  「彦卿」狐疑而期待地看着他,“你只是为了吓唬我对吧?”
  「刃」怜爱地摸了摸「彦卿」的头,“傻孩子,这当然是实话。”
  “怪不得那会儿跟他们打的时候,我总感觉他们像没有情绪的木偶。”「彦卿」嘀咕着,似乎是想用一种新的比喻来压过恐怖的形容。
  「丹恒」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假设:“他们特意选择在这个时间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是见光死。”
  这也确实并非没有可能,甚至还可以免去清理现场这项收尾。
  等等,时间!我连忙摸向床头的玉兆。现在是......“四点三十二,都要到上班时间了!”
  我连忙起身换好衣服,同时担忧道:“你们千万别乱......”
  我本想叮嘱他们一番,但抬头看到他们无辜眨眼的行为就明白,他们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的。
  “算了,如果非要出去,记得最少要两人一起行动,随时给我更新身处地点。”
  “简直就像是安了个定位器一样。”「彦卿」低头戳了戳玉兆旁边的按钮,一条定位便自动发送到设定好的群聊中。
  72.
  今日的神策府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轮流值岗的云骑之外,就只有青镞一人在,也不知道其他策士都是在哪里工作的。
  而青镞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迟疑了两秒后才出声提醒道:“如果你要找景元将军的话,他最近有些急事要处理,大概不常在神策府。如有要事我可代为转达,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跟景元将军联系。”
  ......震惊,所以说我其实上班一天就被辞退了吗?!
  虽然我的确什么都没做还带来了麻烦,但毕竟无功不受禄,就这样拿神策府的经费白吃白喝,怎么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我能看看之前留存下来的纸质记录吗?”我主动询问着,又立刻解释道:“我只是想找找思路与感觉。”
  总归我现在学东西要快上不少,没准多观摩观摩,还真能琢磨出一些心得体会来。
  可青镞却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目光,她沉默着,最后才报出几个数字编号来,“景元将军时常翻阅这些文件,或许你想要的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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