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在骤然凝滞的氛围中,我猛地意识到不对。
  梦中的熟悉感让我第一时间回想起符玄的状态,而那份割裂感又让我下意识将景元认作了记忆里不断闪回的【景元】。
  可更为惊悚的是,在我说完这话之后,脑海中陡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它肆无忌惮地持续笑着,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它不会直接就这样笑到缺氧而死吧?我顺着思维如此联想着。
  下一秒,那笑声陡然止住。
  “死亡?”它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陌生的疑惑,最后才慨然叹道,“真是一个美妙的词汇。”
  ......坏了,我好像真有第二人格了。
  这次,我听到它嗤笑一声,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不,不对。我的精神状态良好,不该存在精分的症状,唯一能对应上的就是......梦中【自己】所听到的那个声音。
  “原来,你只把那当作一场梦吗?”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可身侧空空如也,甚至不存在任何装置。
  “你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它用轻柔的语气说着,又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与怜悯,“正如你现在仍站在这里。”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本来就是【景元】,只是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它久久没能给出回应,半分钟后才用机械的语气说道:“梦魇,重述盲目痴愚的过去。”
  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嘛要当谜语人!
  谜语人滚出哥......不对,滚出罗浮!
  64.
  「彦卿」踏入房间时,看到的就是眉心微蹙、不自觉散发着情绪的两个景元。
  本来他还特意在拐角停顿了几秒,确认里面没在讨论才走进来,没想到他们不是讨论完毕,而是陷入了僵局。
  一模一样的两人相对而立,要不是服饰有所差别,「彦卿」险些都没认出谁才是自家那位「景元」。
  只这么一个迟疑的功夫,自家「景元」就回过神来,立刻发出了求救的目光。
  「彦卿」装作并未察觉到此时的气氛,顺手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放到桌上:“我在丹鼎司遇到了白露,她托我带些糕点来,说是压压惊。”
  ......无人回应。
  「彦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而我只能对他回以一个悲戚的表情:对不起,当时我思维混乱说错话了,所以景元没开口前我完全不敢接话呜呜呜。
  对此,「彦卿」格外理解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除了看上去很像死亡微笑以外,还是很和善的。
  「彦卿」将绳子解开,铺平油纸,属于甜点的清香缓缓弥散而出。
  “要尝尝吗?”「彦卿」看似随手递出一块,实则目标明确地向我伸来。
  这下就不得不回应啦!
  我刚抬手准备接下,就见旁边突然冒出一只手打了拦截!
  景元将鸣藕糕收在掌心,继而从糕点堆中拾起最边缘的抹茶色面饼放在我的手中。
  “尝尝这个吧。”他如常地说着,“内藏蛋黄的茶酥,内部松散细腻,外部酥脆可口。”
  我小小地咬下一口,幽幽茶香瞬间逸散而出。
  ......虽然我也不是不能喝茶,但一般都是淡茶,这种茶酥的味道对我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浓了。
  努力地将那口咽下后,我捧着手中的茶酥暗中发誓绝对不会再啃它第二口。反正景元也拿着鸣藕糕没有动,那我不吃也很正常。
  我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由衷地期望景元最好一直都别吃那块鸣藕糕。
  不明所以的「彦卿」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二人眨了眨眼。要不是「景元」吃了一口,他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这包糕点有毒了。
  不过现在嘛......完全没被环境影响的「彦卿」兀自拿起一块鸣藕糕咬下,清脆的笑声顿时随着咀嚼的动作传遍到屋内的每个角落。
  原本沉默的两人同时向「彦卿」看去。
  “......”「彦卿」含着口中还没嚼完的鸣藕糕,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后,他走出屋子,自欺欺人地将门关上,在断断续续的笑声中消灭了整块鸣藕糕。
  外面的笑声已经消失了好几分钟了,但「彦卿」依旧没有回来。
  快回来带我一起走啊!我攥紧了手中的茶酥,又匆忙收拢它掉落在掌心中的碎屑。
  似是看出了我的为难,景元率先将手中鸣藕糕放回到油纸上,“是我没能注意。若是不喜欢的话,就放过来吧。”
  虽然我表现出的抗拒有些明显,但总归景元还是很体谅的。我舒了口气,将咬了一口的茶酥放到油纸最边缘,防止碰到其他糕点。
  不过......如果景元也不喜欢浓茶的话,应该不会从这几类中首选茶酥,那他又为什么要说没注意?
  属于景元的体贴?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必须得回应一下:“不,这是我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我挑食了,明明我可是连苏打豆汁都喝过的人啊!
  景元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缺了一口的茶酥,片刻后叹息道:“一生何其漫长,纵使百年也不过转瞬即逝,可那些无法回首的过往总要在心头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茶好月圆。”景元呢喃着,复而无奈地闭目轻笑一声,“可惜,花残月缺才是人生常态。”
  别念了!师傅,别念了!再念下去我都担心你原地爆几片银杏叶出来!
  好在景元的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刚刚的话似乎也只是几句感慨,甚至他很快就转了话题:“爬房梁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说呢,「彦卿」?”
  啊?我下意识看向紧闭的屋门,复而抬头向房梁看去。
  ......不出意外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会,我觉得这上面真是太棒啦。”房梁上幽幽地传出「彦卿」的声音,“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生气气!景元明知道鸣藕糕吃起来什么样子,所以才把那块拦下了,那他怎么都不说拦我一下?就因为我吃的比较快吗?!
  想到这里,「彦卿」悲愤道:“我才不要当你们play的一环!”
  景元怔然一瞬,虽然他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但却敏锐地从此时的情形中察觉出什么,哑然笑道:“还是个孩子啊。”
  「彦卿」蹭地从房梁上探出一个头来,“我是成年的大孩子了!”
  “好好好。”景元习以为常地安抚着,“「彦卿」已经是大孩子了啊。”
  看似敷衍的话中却夹杂着真切的感慨与欣慰。
  我忽然意识到了景元先前那番话的含义。
  茶好月圆是茶酥的名字,改自花好月圆,而寓意也很明显:美满团圆。
  那么,当景元察觉到我的抗拒时,他都想了些什么?我有些愧疚地盯着那块茶酥。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吃下去,反正也不至于像苏打豆汁那样吐出来......
  与「彦卿」交流完的景元向我看来,又循着我的视线停留于茶酥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景元。”我立刻出声喊住了他,却骤然卡壳。
  我该说些什么的,可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景元依言停住脚步,未曾回头,只在几秒的沉默后传来略带笑意的安抚:“我明白的,别担心。”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独自向远处离去。
  「彦卿」悄摸落下,如恶魔低语般怂恿道:“别这么沉默,追上去抱住他!然后大声告诉他我爱你!”
  “要真是这么简单的事就好了。”我本想抬手揉揉「彦卿」的脑壳来减压,但想到自己刚拿过茶酥最后还是遗憾地放了下手。
  不曾想,「彦卿」直接扑了过来,大声道:“最爱你啦!”
  ......直球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违规了!
  我嫌弃地后退一步,“那还是算了。”
  「彦卿」顿时流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伸出尔康手:“为什么?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吗?”
  “没爱过,不后悔。”我冷漠地拍开「彦卿」的手,“而且你明明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诶嘿。”「彦卿」一秒回归常态,刻意道:“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最爱你啦。”
  他眨了眨眼,行为举止间充斥着一个问题:怎么样,是不是感到愧疚啦?
  ......根本感觉不到啦!我无声地反驳着,思绪却骤然下沉偏转:这么长时间了,那个声音都没再出现,难道说真的是我的问题?
  “「彦卿」,自来到罗浮之后,你有梦到什么吗?”我攥紧了袖口,进一步道:“比如说......彦卿。”
  我在最后两个字上咬着重音,听懂之后的「彦卿」立刻担忧地看了过来,“你梦到了什么?”
  65.
  ”所以说,你见到了药师?”「刃」上下打量着我,活像是在看什么新奇动物。
  “是虚影。”我纠正着他的说法,“而且严格来说,是祂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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