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毕竟,他们也是要上任行事,或者在长禄府待命的,更别说韩非还不管饭。
  就算是他们再想在这里,也不可能自备饭食。
  当然过后也不耽误查。
  只不过真说是排查起来,也实在有些困难。
  别的不说,韩非虽然官职为博士官,但是这个宅子是他还未为官之前就有的,院子不大,他们不带亲信,独身一人在这里,都已经算是拥挤了,此地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宅邸附近,后来韩非就算是任职后,那也是没有搬家,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如果是没有他们这一群人来的话,有个人站在外头查过路人,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但是现在?
  自打他们这一群人过来,外面那叫一个热闹。
  因为住的大多数平民百姓,不仅仅他们能来,百姓们也可以随便出入,看热闹的也多。
  甚至不仅仅是百姓,还有一些商贾贵胄,至于车马?
  因为道宽的缘故,他们的车马都在外面,想要再有车马过去,也是难。
  故而想要单纯以衣着和排场来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自己再亲近之人,也不可能知道满朝文武所有人的脸。
  若是以眼下这种法子寻人,耗费的时间绝非少数。
  但是换句话说,今日对于出现在韩非府邸是一个极大的收获,那就是他们所想的是真的。
  他就是会出现在韩非这里,别管是府邸中,还是府邸外!
  没什么势力的,此时此刻,甚至都不想离开韩非这边。
  看着韩非的目光,那简直就像是在看什么开启神异的钥匙。
  临走的时候,甚至有人想拉着韩非的手,一顿推心置腹。
  奈何,还没碰着就直接被韩非甩开了。
  滚啊!
  还推心置腹?!
  这一晚上了,还不够?!
  甚至有脸皮更厚的,“韩非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此话一出,俨然就像是开启了新大门。
  之前大家还有那么一点点操守,只是蹲神仙,但是此时此刻,伴随着一人出声,本来就不多的操守当场一泻千里,“你这陋室怎能居住?不如住在我家?”
  话音刚落,直接收获到了无数人的眼刀子。
  就你想独占是吧?!
  想死就直说!
  他也意识到此事若是实施起来,自己生命都有风险,就改口道,“又或者,我在城东有座宅子,堪堪一用,不如韩非兄你搬到那里去?”
  “你那里距离咸阳宫可太远了,即便是送车马,也不行,不如来我那里”
  声音此起彼伏,争论得比昨天晚上还要激烈。
  这是争地方吗?
  这分明就是在争神仙!
  怎么能后退一步呢?!
  作为当事人的韩非完全插不上嘴,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啪——”的一声。
  韩非走了出去,房门骤然一关。
  你们一起滚!
  都滚!
  连带着那个什么所谓的神仙也一起滚蛋!
  他都不见了!
  ……
  当林朝又一次上朝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边恨不得怨气冲天的韩非。
  【哎?韩非今个是怎么了?】
  【看着好怪啊,像是谁欠了他很多钱一样,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有这么个人就跟有这么个人似的。】
  不说还好,说完之后,韩非那脸色恨不得就是黑里夹着白,白里透着青,青里带着黑,就差变成五颜六色的黑了。
  你竟然还说?!
  你猜是因为谁?!
  哦,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
  韩非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韩非那里不是挺热闹的吗?不少人都去了,我路过都瞄了眼,感觉不像是一件坏事啊?】
  虽然说心下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这话当被人彻底掀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情当前,韩非更气了。
  【难不成还是陛下那边说了什么?导致韩非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对旁人是好事,对他不是?】
  不是朕,是你。
  不过这句身在曹营,心在汉?
  曹营嬴政不知道,但是这个汉还是挺清楚的。
  什么曹营什么汉,都不是现在应有的,说不得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
  这个曹营,八成就是汉的敌人了。
  说不得是什么掘墓人。
  这么想……
  算了,这么想想,也没什么好心情。
  始皇帝嬴政面无表情。
  【我到底都错过了什么?明明我一直都在啊?】
  【头好痛,明明身在瓜田,我却像是吃不到瓜的猹。】
  林朝抿紧了嘴唇,甚至感觉摸鱼都少了点什么。
  朝堂亦是人心浮动。
  而也就是在此刻,上面传来声音,“朕倒是听说,前两天许多人光顾韩非宅邸,论法论儒论道论诸子探讨了足足一夜,辰时方归,朕倒是好奇,你们可论出来一个是非因果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极了。
  但是听在原本擅自前往韩非住所的大臣耳朵里面,这话就显得重如泰山,强锤击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宰割再既。
  神仙的存在让人冲动,机会让人忍不住冲上去。
  但是身子还是在人间的,若是此刻身死,怕是日后如何,都要一刀斩断,再无什么日后。
  【我就说,我都不知道,肯定不是朝廷的事,闹得这么大,陛下都过问了。】
  嬴政眼皮都没抬,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之前第一个踏入韩非府邸之人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朝堂论事未果,因心下疑惑,故而聚于同僚府邸,只是一夜之辩,仍未辨出因果。”
  “是吗?”
  【敲打了,敲打了。】
  为首之人,僵硬至极,甚至之前所有到韩非所居之处的人,此刻都心下发凉。
  “韩非乃是博士官,朝堂论事,随有关诸子,但亦是论政,怎的时至今日,无一人上奏表?”
  【这不是明示你们想要结党了吗?】
  他们不是想要结党,但是就眼下的局面……
  “陛下,此乃是臣等之过,求陛下宽恕!”
  “尔等论文,并非怪事,更非过错,不过朕听说去的人实在不少,甚至有碍稽首民生,那便定一个地方论文。”嬴政抬眼道。
  【朕倒是看看你们谁还敢再去。】
  我们不敢……
  等会儿?
  就看你这个样子,那你呢?
  你不去?
  【不过说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个地方,也挺好。】
  【发展发展说不定都能成第二个稷下,而且数千载之后,说不定很久以后还有学校把校史一鼓作气,直接追到大秦。】
  【就算不是稷下学院分院,那也是两千年校史。】
  始皇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22章
  【哎,早知道之前和韩非试试搞好关系了,而不是单单捞一把就完了。】
  【嗯,算了,还是别马后炮了,真说是去了八成也没什么用,君不见真的去见了韩非的那些人,也没有真的交下韩非,就韩非那心境,大抵很难明说。】
  韩非气急,谁说的!
  即便是他没什么想为秦国做的,但是到底是落魄之时还能记着他这么个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锦上添花,终归比不过雪上送碳。
  尤其是那群学子还是顶着可能会给自己找麻烦的情况来看他的。
  但是就他这个情况,怎么能继续交好下去?
  不如不见,离得更远些那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
  听你这话,你捞完之后,你就没来过?!
  那我这两天被围,算什么?!
  算什么?啊?!
  【我只是摸鱼,韩非那是纯纯的摆烂,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努力求学,努力以学救国,奈何自己学成却不受重视,反倒是敌人那恨不得把他的学说奉为圭臬,化身伯乐,甚至到出兵抢人的地步,如今又是这个敌人把韩国给灭了,经历过这些,的确很难不摆烂。】
  【哎,韩王可真不是个东西。】
  【韩非这心态,怕是实在过不去了,说不得都是个道心破碎。】
  韩非是心态很炸裂,不过,韩非现在大概不是因为韩国的事。
  李斯心道。
  连带着韩非身旁的同僚,其实对于韩非原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因为韩非那孤僻的性子,又是明摆着的心怀故国,装都不装,陛下虽然不管他,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敢这么干,即便是同为博士官相处较多,但是也没人和他有什么干系,甚至寻常时候即便是他也不乐意和韩非站在一块,眼下都生出来了几分同情。
  合着救完之后,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吗?
  那前两天……
  惨,真惨啊。
  不仅仅韩非的心态过不去了,此时此刻,韩非还看见了那异镜之上的江河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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