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涯愣了愣,差点儿忘了还有过这么一茬。
那会儿任建白还没和老婆林恬认识,相了几回亲均无下文,有天任建白来家里蹭饭,马慧敏竟问任建白要不要试试和方珑处对象。
那时候方珑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没几天,周涯脑子一热,“啪”地把筷子拍到饭桌上,大喊他不同意。
母亲很快哈哈大笑,说她就是开个玩笑。
……
“啧,我妈那次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了?”周涯白了他一眼。
“你管我当不当真……”任建白消化了一晚上,到底是想明白了,合着以前闹别扭,全是别有用心,“反正你早就别有用心。”
周涯并不完全同意任建白的说法,但他没否认:“就当我别有用心吧。”
肠粉端上来了,任建白刮了刮一次性筷子的倒刺,问:“敏姨知道了吗?”
周涯摇头。
任建白:“那想好怎么跟她说没有?”
周涯又摇头。
“我昨晚想了想,其实这也挺好的,敏姨不总操心你俩的人生大事么?现在一下子同时解决两人的情感问题,还都是知根知底的对象,生活习惯什么的早就磨合好了,完美!”
任建白嚼着肠粉,含糊道,“还有,‘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嘛,我算是明白了……”
周涯又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明天就要结婚似的。”
“你可抓紧点儿吧,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年纪,大龄剩男……方珑那么年轻,分分钟被别的年轻靓仔勾了魂,到时候就要嫌你年纪大了。”
周涯一噎,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滚,我哪里比不上那些小年轻?一个个瘦得跟排骨似的,一推就倒。”
任建白回踢他一脚,戏谑道:“是是是,你最好是不被祖宗一推就倒。”
周涯笑骂:“滚蛋。”
二人吃完出了店,站在路边老榕树下抽根饭后烟。
任建白叼着烟,手搭周涯肩膀拍了拍:“兄弟,这条路可能不大好走啊。”
想是想得轻松,要是敏姨不同意呢?
任建白还能想到许许多多的可变因素,但不忍心在这节骨眼儿上扫周涯的兴。
因为方珑这祖宗实在太年轻了。
他们都经历过“二十岁”,玩心大,不定性,不轰轰烈烈的感情不谈,“爱”这个字总挂在嘴边,轻飘飘的,一点儿重量都没有,更别提“家庭”了。
周涯掸了掸烟灰:“路再难走,要是没走走看,也不知道结果的。”
他当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只要方珑愿意走,他就会陪她走。
除非……方珑她不想走了。
但到那个时候,他能舍得放开她吗?
*
昨天昨天和方珑在超市买的东西还搁在面包车上,周涯买完开店要用的食材后回了趟新厝,想再整理一下屋子。
钥匙插进防盗门,一扭旋他就察觉不对劲。
门没上锁。
心跳莫名加快,他开门走进屋内,听见卧室有歌声传来。
唱歌的人没察觉有人进屋,还在不着调地唱:“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周涯放下东西,循声走过去。
昨天他给了方珑一副新屋的钥匙,但两人没约定什么时候过来。
地上躺着一个空瘪的双肩包,估计是方珑拿来装行李的。
主卧衣柜的门板打开了,遮挡住周涯的视线,方珑正弯腰捣弄着什么,他只瞧见半个屁股一晃一晃。
这房子买了挺长一段时间,周涯没在这生活过,对它一直没有太多“家”的感觉。
它更像是一个新的“住处”。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里是他的“家”。
道不明的情绪汹涌而至,周涯大步走上前,从后一把抱住方珑。
“啊!!”
方珑压根没有心理准备,吓得尖声大叫,丢了手里的衣物,反手对“入侵者”直接来了一巴掌。
周涯挨了一掌也不恼,牙齿咬住在方珑耳侧晃晃荡荡的耳机线,扯了下来:“是我。”
话音刚落,他已经吻住她光滑白皙的脖肉。
“是你……是你……是你也不能这么吓我啊!!”
惊吓转换成恼怒,方珑气得扭腰跺脚,又猛推圈在腰间的那双手臂。
但这可是周涯,她哪能推得动他。
吻一个个落下来,从脖侧到耳垂,从耳廓到下颌。
炙热气息钻进耳内,与鼓擂般的心跳共振。
方珑眼角的湿润,她分不清是因为突来的惊吓,还是因为身体逐渐苏醒。
人高马大的男人本来就有些重量,抱她又抱得紧,方珑腿一软,往前踉跄了一步:“要摔、要摔!”
“不会让你摔。”
周涯的声音像被火烧过的枯木,搂住她腰直接把她原地转了一圈,托着臀轻松抱起她。
方珑发现自己“熟能生巧”,双腿一离地,就本能攀住他的腰。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黑眸水光潋滟,骂人的话都变得软绵:“周涯你早上吃的是肠粉还是‘伟哥’啊?!”
“嗯,肯定是老板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找他算账。”
周涯胡说八道。
隔着毛茸茸的毛衣,鼻尖顶了顶她的锁骨,他哑声道,“拉起来,给我吃一口。”
此时不是星月同升、万籁俱寂的深夜,有温煦阳光从窗外倾倒进来。
卧室面向小区园心,依稀能听到楼下街坊们打招呼聊天的声音。
方珑再厚脸皮也未曾试过大白天的干这档子事,又恼又羞,呲着牙嘀咕:“现在是白天啊!”
周涯吻了吻她的下巴,眼神里有撒娇讨好的意思:“就一口。”
第44章 我会回来的
方珑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时浑身酸软,尤其是大腿,像跑了几公里马拉松似的。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全身从上至下都被擦拭过,头发蓬松,皮肤清爽。
床单被换过,床柜上有周涯留下来的字条,压在陶瓷杯下。
男人的字体龙飞凤舞,和在大排档记菜时没差,方珑竟能全部看懂。
他回大排档了,厨房灶上有他煮好的香粥,让她热一热再吃;
吃不完不要硬吃,放冰箱,等他明天再来收拾;
他还叫她今晚别去店里,好好休息一晚。
套上睡裙,方珑像只企鹅,一摇一晃地走到厨房。
不得不说,周涯这家伙身体素质是真好,三十岁了仍身强力壮,做了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事后还能打扫卫生和给她煮粥。
是皮蛋瘦肉粥,有点儿凉了。
方珑重新加热,直接一锅端到餐桌上,哼哧哼哧全吃完了。
饿坏了,渴坏了,累坏了。
洗完锅,方珑打开衣柜想把刚才收拾一半的衣服整理好,没想到周涯也帮她收拾好了。
两人的衣服挂得很近,内衣裤被整齐码进抽屉里。
方珑无奈叹气,又忍不住笑。
这样下去,迟早被周涯养成个小废物。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手机这时候忽然震动起来,方珑看了看就立刻接起,拉着长音:“喂——”
周涯坐在骑楼下,翘着二郎腿抽烟:“醒了?”
“粥都吃完啦。”
“哦?全吃光了?”
“对啊。”
周涯沉声笑:“真能吃,不赚多点儿钱以后都养不了你。”
方珑“哼”了一声:“不用你养啊,我可以自己养自己。”
“行,你能耐。”餍足的声音慵懒松弛,周涯抽了口烟,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大腿没什么力气。”
“那里呢?”
方珑故意逗他:“哪里啊?
晚市还没开始,没多远是阿丰和其他伙计趁这空档时间聚在一堆打牌,路上也有人车往来。
从那特定环境走出来,周涯就没那么厚脸皮了,那些话语全闷在肚子里。
他屈指在眉骨上蹭了蹭,音量降下来:“旁边有人呢。”
和他不同,方珑吃饱睡足了,伶俐小嘴则开始麻溜起来:“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比流氓还流氓!”
周涯本来就心猿意马,刚才在后厨备料的时候,他总分心,脑海里还不停回荡着她情到浓时的那声“哥”。
分心的结果就是:处理虾姑时他被扎了手指头、调料差点儿下错比例、阿丰他们喊他他没反应,诸如此类。
店里这时来了客人,阿丰丢下牌上前接待,周涯也得开始忙了,最后不忘叮嘱方珑:“多休息一会儿,记得别过来了。”
“啰嗦哦。”
“我去忙了,待会晚市后给你打电话。”
“诶,等等等等。”方珑喊住他。
“怎么?”
天色未全黑,日落西山,粉蓝二色暧昧不清地勾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