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孟海说:“我朋友也是看上了天文馆的地理位置,才决定开这儿来,周边都没什么像样的饭店,就他这里生意最好——那你们吃吧,我不打扰了。”
  孟海一走可可就趴在雨薇身上问:“妈妈,这个叔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雨薇说:“你见过的,不过那时候你还很小呢,记不住事儿,反正我也几年没碰见他了——哎,你们都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走吧,去天文馆。”
  储晓冰逗趣地问:“不找孟先生免单了?”
  雨薇吐了下舌头,“吃人嘴短,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欠人情。”
  他们还没来得及溜服务生就捧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有四杯冰激淋圣代,说是餐厅额外赠送的。
  雨薇心知是承了孟海的情,想推,可可却盯着冰激凌眼里直冒光,只好又多留了十来分钟吃冰激凌。
  等雨薇去收银台结账时得知,有人替他们买过单了。
  储晓冰调侃雨薇,“你这位老邻居对你真够意思。”
  雨薇撇了下嘴,没说什么。
  第26章
  26婚姻的多面性
  午餐时间刚过,天文馆里人不多,彭浩陪可可走在前面,才上一年级的可可很多字还不认识,彭浩边走边给她读图片旁的文字解释。
  雨薇和储晓冰跟在后面,和两个孩子拉开一段距离,方便讲点私密话——不出储晓冰所料,雨薇和孟海的确有过一段,确切地说,孟海是雨薇母亲看中的。
  孟海是家中独子,老巷子里就数他家房子最多,又是市中心地段,季母替他算了算,原有家底不提,光靠房屋拆迁所得,下半辈子他躺平了过都没问题。偏偏孟海还是个有志青年,不想做躺平族,不仅承接了家里的贸易公司,还投资开了两家酒店,少说也有数亿身家。
  当年他追求雨薇,先从季母身上下功夫,季母图他知根知底,又对雨薇一心一意,盘算着女儿嫁过去也能拿捏得住,于是积极撮合。
  奈何雨薇是颜控,对这个长相普通且从小就在眼前晃悠的男孩毫无感觉,被母亲逼着勉强出去应酬了两次,越发觉得孟海身上市侩气重,有意无意总想显摆他那点做生意的能耐,而雨薇对生意经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还是喜欢单纯阳光一点的男孩,没多久她就邂逅了心目中的理想型男生夏磊,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季母得知女儿“移情别恋”,还是个穷地方过来的男孩,自然一百个不愿意,软硬兼施地要雨薇放弃,一贯听话的雨薇为了爱情一反常态,母女俩鸡飞狗跳着实折腾了一阵,直到雨薇怀上夏磊的孩子,把生米煮成熟饭,季母才彻底没辙,也因此对夏磊更加恼恨。
  实际上怀孕是雨薇的主意,夏磊即便有这份心也没这胆儿,当然这事夏磊也没法在丈母娘面前替自己申辩。
  两人结婚时季母还没缓过劲儿来,婚礼因此置办得很简单,直到可可出生,季母拗不过思念主动上门探望女儿,才算恢复了往来。可可的满月酒是季母操持的,隆重热闹,充满了报复性补偿的意味。
  雨薇和母亲为爱大战之前是个非常懒惰的姑娘,什么事能靠家里她都尽量靠家里,这次为了夏磊和母亲决裂倒是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保住自身权益,就得早日独立,凡事靠自己。
  虽然季母主动要求照顾可可,但雨薇坚持自己带孩子,哺乳假用完后她争取到了一年的停薪留职,等可可能进幼儿园了,雨薇给她报了职校附近的私立幼儿园,方便她接送。幼儿园费用不低,幸好夏磊工作努力,年年涨薪,好歹对付了过来。
  可可上小学后,早上夏磊负责送她去学校,放学雨薇负责去接,实在有事脱不开身才会麻烦季母帮忙。这么做自己虽然累一点,但能省很多口舌之争。
  季母对雨薇的婚姻始终耿耿于怀,尤其在听到雨薇操心房贷问题时总忍不住数落女儿,“你要是嫁了孟海,现在还用操心还贷?”
  雨薇反唇相讥,“对,房贷是不用操心,但说不定已经离婚了!”
  季母恼火,“放屁!他要是娶了你,绝对不敢提离婚!”
  雨薇不想再为孟海和母亲争执,便反过来问:“夏磊长得帅还对我百依百顺,到底有什么不好?”
  季母用食指点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脑子坏掉了,就知道看张脸!帅能当饭吃?等你年纪大上去就知道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储晓冰听完雨薇的故事,思索着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结婚是个很偶然的事,可能和这个人,也可能和那个人。”
  雨薇笑道:“是吗?我怎么老觉得我和夏磊是命中注定呢!”
  “如果你没遇到夏磊,也会遇到别人,谁也遇不到的话,也许就和孟海在一起了。”
  雨薇心里不认同,但没反驳,转而问:“那你和老彭呢?”
  “一回事。我们就是正好都想结婚,又凑巧遇上了。”
  雨薇笑着没说什么,心里却感到惊讶,从前储晓冰提起自己的婚姻总是一副认同、满足的口吻,今天不知为什么变了,变成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不过她很快释然,其实也正常,婚姻包含的方方面面太多太复杂,不可能时时刻刻感到满意,就像雨薇深爱夏磊的同时又很反感他那两个弟弟。或许储晓冰对彭靖锋也怀有某些不满呢!
  **
  上午十点,夏磊开车抵达家乡鹅湖镇新竹村。经过村口的老张烟酒店时,他在门口停车,进店里买包烟,这是多年的老习惯,漂泊在外的游子踏进家门前总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心情。
  老张烟酒店历史悠久,夏磊上小学时就经常来店里帮父母买烟打酱油,三十年过去了,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点门面,店里光线灰暗,货物摆放随意,不过夏磊喜欢的正是这一点,每次走进店里的感觉,很像一个飘在高空的风筝忽然意识到牵住自己的线系在什么地方。
  变化还是有的,老张退休了,店主变成了小张,小张比夏磊小两岁,也三十好几了,六月天闷热,店里开了吊扇,叶片转得缓慢,像一个人在昏昏欲睡。
  小张正在店堂中央拆新到的一批白酒的包装,汗衫撩到胸前卷着,露出白花花的肚腩。
  夏磊敲敲玻璃柜面,“强子,来包xx。”
  小张一仰头,脸上的茫然瞬间化为惊喜,“哟!磊哥回来了!”
  “生意怎么样?”
  “嗨!就那样呗!好能好到哪儿去?你今天过来看老娘?”
  “是啊!”
  “巧了,我姐也在家,一会儿到我家吃饭,你俩正好说说话!”
  夏磊和小张不算熟,但和小张的姐姐张钰很熟,两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校,有很深的哥们情谊。
  张钰高考成绩不理想,读了个普通大专,毕业后进了镇政府的宣传口,嫁的男人也是公务员,生活圈子一直在鹅湖镇打转,虽比不了夏磊见过些世面,不过小日子过得平静滋润。
  夏磊接过小张递来的烟和可乐,一边扫码付款一边解释,“我在微信上和你姐说了,她正张罗呢!我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夏磊家在村东,靠河建了两栋并排的三层楼房,门前是一片水泥平地,夏磊把车开到平地上停好,脑袋探出来往楼房扫了眼,房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不过把它们建起来实属不易,断断续续花了二十年,到两个弟弟成家前才算彻底竣工。
  母亲住在属于大弟弟夏平那栋房子的一楼,门厅进去第二间,房间很小,算是半个楼梯间,有人上楼时房顶砰砰作响,夏磊对此很不满,想找弟弟给母亲换地儿住,被母亲拦住。
  “老大啊,你别去多事了,好不容易定下来这么住,你一说话,他俩又得吵起来。再说这儿挺好的,冬天暖和......”
  为了房子的事,家里各种纠纷不断,夏磊也是想到就头疼,只能憋住这口气。
  大门开着,夏磊拎上礼品走进去,正赶上母亲端着一大盆待洗的菜从天井里出来,夏磊大惊,“妈!你怎么又干上活儿了?不是身体不好吗?”
  母亲躲开他的手,很快把盆端到门前地上放着,两只粗糙的手在围裙上反复擦拭,仰脸打量儿子,“我没事,吃了药已经好了——你咋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
  母子俩话没说几句,夏平媳妇王霞走出来,一见夏磊立刻叫嚷起来,“哎哟大哥回来啦——夏平,夏平你快出来!”
  王霞一叫唤,不仅夏平很快从里屋跑出来,连隔壁的夏安、苗芳夫妇也都赶来了。一家人很快围在前厅的八仙桌前说话。
  母亲身体没事,夏磊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不过得知母亲没有做全面检查,只配了点止疼药吃了事,还是不放心,趁母亲去里屋烧水,赶紧叮嘱夏平,“全面检查必须做......”
  夏平无奈,“妈不肯,我们也没办法。”
  “你就是骗也要把她骗去做一次,妈年纪大了,胃一直不好,不能每次发作都糊弄过去,做了检查确定没事才能放心,你不是说她这回都疼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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