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眸色略有些飘忽，“我是不是，弄到沙发上了。”
“小事儿”，齐思衍前半句语调闲散，后半句神色又认真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
两个人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
还没来得及叶青莞反应，男人长臂一抬，覆住她肩膀。
没多使力气就将她绕了半圈后调转了个方向，另一只手随后搭上。
铺天盖地的气息自后脑勺上方压下，齐思衍专属的清冽味道强势地包裹，侵入她的鼻腔嗅觉。
与其说是有些冒犯的动作，不如说在这半是抚慰的肢体接触中，忽然灌进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透着安抚般的大掌微僵，似是不熟练地轻拍她肩两下，透着微颤地领着她往卧室走。
他沉哑的声线中有几分不自然转瞬即逝，却还为她定调：“先休息。”
叶青莞像个被他按下开路按钮的机械玩偶，没有思考能力地跟着他的安排走。
意识再度光临时，又回到了齐思衍的小屋。
整个下午持续到晚上的霸占，似乎冲淡了房间内齐思衍的气息。
又或者说，将她的味道与他相融。
看着叶青莞上床，齐思衍倾身，灼热喷薄的气息抵向她的面庞。
略显暧昧的掠夺距离，他却只是帮她掖好了被角。
确认叶青莞整个人都在包裹之内，齐思衍转身而出，顺道将房门虚掩。
空寂的环境莫名会引发心情低落的狂潮。
还好刚刚转瞬即逝的间隙，她瞥向床单的过程中确认，床单并未被她染上任何异常。
负罪感由此轻了一些，却仍旧包裹席卷着她摇摇欲坠的歉疚内心，挥之不去。
齐思衍再敲门的时候，进门见到的就是叶青莞半红的眼眶。
没藏好的淡淡失落意图通过仓促的垂头遮掩，齐思衍不由微顿。
含着温度的玻璃杯被递进叶青莞手里，她挨靠床头，神色不由凝滞。
在这个安静的晚上，羞赧事儿一件连着一件地砸向她，视线开始有了些模糊的迹象。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
那个沙发看着还挺贵的。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仅从质感判断，大约是某种高端定制。
尽管是雪白的绒布，却又被清洁的很好。
一尘不染的纯净看起来就是被精心呵护整理的，却毁在了她进门的第一天。
叶青莞鼻子酸酸的，偷溜出来的委屈夹杂着负罪感一并化作讷讷的道歉：“对不起。”
她夹着点鼻音，“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沙发的。”
“怎么这事儿没完了？”
齐思衍轻啧一声，“那东西摆着，不是就让人用的？”
他很无所谓的语气，“脏了再洗——”
话音未落，侧眸看见叶青莞没动弹，直接转了个调，“先把水喝了。”
“……”
好整以暇地盯着叶青莞小口咽着温水，齐思衍口吻煞有介事地认真，“明天买包红糖放家里。”
他望向叶青莞的目光裹着关切，“感觉好点儿了么？”
攀升的痛意似同提醒，过了提醒作用，疼痛消失，取而代之的困窘更加彰显存在。
叶青莞缓缓摇头，“我没事的。”
空掉的杯子在准备挪向床头柜的第一时间，就被齐思衍接过放好。
他像是在医院床头照顾病号一样，事事体贴入微的关切。
叶青莞呆愣地想，小少爷哪受过照顾人的委屈。
她对不起他的行径又多添一桩。
时钟还没跃过十二点的分界线。
明明是还算有纪念意义的一天，都是她，把齐思衍家里搞的一团乱。
好像再和他掺在一块确实是不明智的选择。
即便就这么短暂一天，无形中给他带来的坏运气却没断。
细细密密的难过决口不提，也会从眼睛里偷偷溜出来。
齐思衍打量着她这副不理人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
妥协的语气像是耐心地在哄闹脾气的小朋友，“没不舒服？”
他口气似是不信，“那我怎么觉得，好像哄不好叶大主持呢？”
叶青莞神色微怔，“你在……”
她吞咽下嗓子，似乎不可置信这个字会从齐思衍口中跳出，因而问起来也尤为不确定，“——哄我吗？”
齐思衍眉梢轻挑，“很难看出来？”
迟钝的内心忽又出现一丝裂缝，沉默几秒，叶青莞缩在被单里的指尖微蜷曲，“我就是觉得，今天好像给你惹了麻烦。”
齐思衍：“你说晚上？”
叶青莞：“嗯。”
“这不是好事儿？”
叶青莞啊了声，扬头，正对上齐思衍漆亮，却又满载着理直气壮道理的眸。
“不是之前还因为推迟去医院？”
齐思衍口吻懒懒的，却又很有道理的模样，“这不就正常了？”
在叶青莞一片呆滞的神色中，又听齐思衍郑重地落下句：
“所以呢，以后你担心的事儿——”
“都能和今天这样”
“化解的顺顺利利。”
第45章 日暮 “还挺保守。”
wind45 日暮
唯余一盏小夜灯照明下, 鹅黄色的光晕清晰映照出齐思衍些许支楞额间的碎发，男人深邃的眉眼间带着点柔顺的味道。
过了羞窘的那段时间以后，再被他倦懒地斜倚在床边盯着, 又突然显得有些难为情。
微微拧眉, 叶青莞还正儿八经地想着给他腾位置，“你不要休息吗？”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 眸子清澈中带着执拗, 边说着就要动作, “不然我还是去隔壁吧。”
“老实呆着”，齐思衍一句止住她的瞎折腾, 又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就你这状态, 自个儿一人能行？”
男人眉眼慢悠悠地落下, “听话。”
以为他是怕自己生理期身体不适, 叶青莞觉得很有必要和齐思衍科普一下。
且不说她的痛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即便是有, 他在这陪着也起不到什么缓止疼痛的作用。
叶青莞微微软声：“我可以的。”
她张张唇, 显然是还有其他顾虑，“而且我在这边的话会耽误你。”
“不耽误”，齐思衍先回后面那句, 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品评前面那句, “不是刚才那会儿了？”
似是有力反驳她自己可以的言论，齐思衍抬眸欣赏了下叶青莞如今的表情，才懒洋洋地点评一下之前场景, “要哭不哭的。”
“……”
这么说也没错，但叶青莞又很难解释清楚她当时并非因身体不适而难过的心情。
觉得给他添了麻烦就掉小泪珠，说起来是挺没出息。
想了想, 也就没了加以反驳的底气。
气氛就又这么沉了下来。
齐思衍眉宇间笼着妥协的意味，黑漆透亮的双眸轻轻瞥下，随之开口，“我在这陪你。”
他声音懒懒散散的，又荡着点似同保证的安抚，“等你睡了我就走。”
似乎又想到什么可能性，他眼睫稍抬，“还是说，你对我不放心？”
缓慢地眨了下眼，叶青莞不明所以地抬眸，“什么？”
描摹着她眉眼，齐思衍声线沉缓，裹着点玩笑似的腔调：“怕我趁着你睡着，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
“……”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坚持要跑的行为，落在齐思衍眼里可能变了味道。
她本意是不忍耽误他睡觉。
可他好像错误地理解成，在他的地盘上，她不放心他的人品所以执意离开一样。
稍愣的神色一闪而过，叶青莞低声开口，“齐思衍。”
“嗯？”
“我没对你不放心。”
“……”
叶青莞：“我只是觉得，我霸占了你的床，害怕你被耽误休息。”
“还有就是…觉得你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齐思衍回视，“浪费时间？”
他轻声笑一下，“合着在你看来，我也挺没耐心。”
“不是的”，叶青莞非常认真地讲，试图把原因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就是，我下午睡了好久，所以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睡着。”
不知此刻场景过分温存，抑或深夜原本就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
看似难以启齿到没跟任何人敞开心扉，实则又普通到无任何特别之处的问题轻而易举被摊开来坦白讲。
叶青莞：“你或许不知道，我稍微有点失眠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