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天你采访观众,到底有没有看到morpho?”
连昼一咬牙,坦率承认:“好像看到了,但是不确定,所以才去找的。”
司偕眼神一瞬不错地注视着她,忽然倾身上前,逼着她步步后退,困进拐角处的幽暗里。
“那在车上,为什么说没看到?”
连昼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寒毛竖立,还想向后退一点,但背后已经紧紧贴住了墙面,退无可退了,只能抬头看他。
“我也不知道……”
他垂下眼,鸦羽一样黑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沉的阴影,由于背着光,他的脸像敷上了一层柔光,本来就看不出的情绪更加模糊难测。
他等了很久,没等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睫,唇边再次碾出三个字:“没关系。”
“没关系”,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出现,像迷魂符一样,明明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却能用一种自我安抚式的宽容,把悬而未决的问题统统放行。
连昼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司偕口中的“没关系”并不是真的没关系,但他每次都不明不白地点到为止,好像怕多说一句就会天崩地陷似的,让人想要开解也无从说起。
再这样僵持下去,氛围只会变得更灾难。
她想尝试破局,一瞬间脑中飞速闪过无数救急方案,忽然间灵光一跃,脱口而出:“等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司偕很明显地怔了一下:“礼物?”
连昼摸索自己的随身包,由于司偕靠得太近,她怕一动起来两个人就会贴到一起,只能极小幅度地动作,许久之后才艰难地从包里摸出一张拍立得。
“上次花絮采访留下的那张,也挺好看的,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司偕没有接过去,只是目光深幽地盯着她,声音紧绷:“你一直带着?”
连昼像显摆宝贝一样把拍立得捏在指尖,眼睛睁得清光水亮,连连点头:“还好一直带着,今天你生日,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正好——唔!”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牢牢扣住,眼前光影忽暗,鼻尖碰上另一个鼻尖,唇角被印下一道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触感。
司偕骤然俯颈,冷如雪松的气息压了下来。
第23章 你口红没涂好 他想要的生日礼物。
与他不由分说压下来的强势不同, 停留在唇角的触感干燥而柔软,轻忽得几乎可以被忽略。
连昼头脑一片空白,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立即抬手推拒。
但司偕看起来单薄的身形却怎么推也不动, 宽阔肩膀拦在身前, 如同一道城墙牢牢围困。
明明唇角的触碰畏首畏尾, 扣在她腰后的力气却大得无法无天。
连昼还有点懵:“你什么意——”
她的嘴唇因为这短促的几个字节而翕动,唇畔若即若离的距离被不经意间拉近,四目错愕之间, 这个蜻蜓点水的触碰忽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亲吻。
司偕微微垂着眼, 黑润眼瞳混杂着微光与深沼, 直长的眼睫毛细细密密颤抖着。
连昼抬起眼, 愣怔地与他对视。
嘴唇上的触感突兀而真实,平时一秒八百个想法的脑袋像被感官封印住了, 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旷野,整个世界都是他睫毛像蜻蜓振翅一样卷起的混沌风声。
连昼的视线变得散涣, 茫然不知道该飘向哪里, 最后慢慢聚焦, 莫名落在司偕近在咫尺的鼻梁痣上。
她恍惚想起司偕在微博发的那张自拍。
就像那次一样,鼻梁上的黑痣静静挂着,什么也没做, 然而她盯看盯着,却有种已经触摸到的温热的错觉。
他们贴得太近了, 呼吸相闻, 目光相撞,体温几乎凝成实质,把两个人密密实实地裹进微热的沼泽里。
鬼使神差地, 连昼举起手,指尖轻飘飘地点在那颗痣上。
这一秒,连她自己都想不清这个动作的意味。
但这个动作让司偕明显僵硬了一瞬。
连昼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睫毛蓦地向下垂坠,眼睛倏尔闭紧。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她似乎有所预感,下意识地仰起头。
下一秒,他们的鼻尖再次相碰,司偕略带颤抖的气息贴得更深一寸,两道呼吸懵懵懂懂地相融。
唇上轻忽的触感被重重加深,一丝潮湿悄无声息地入侵,渗入柔软的唇齿间,声势强硬得不容拒绝,厮磨的动作却又钝又慢。
连昼的脸被抬得完全仰起,呼吸逐渐混乱,整张脸都烫了起来,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闭上了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顺从地张开了嘴,更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怎么会勾在司偕的后颈。
唇舌被卷入毫无章法的浪潮之中,暗涌,无序,被诱哄着探出,又被牵引着退后,就像夜海里涨来褪去的潮水,与白色沙滩不断地暧昧拉扯。
他们的身形隐匿在灯光退避的角落,昏暗把五感放大无数倍,彼此剧烈的心跳声互相蚕食着理智,喘息交缠着被无限放纵,呼吸变得粘腻起来。
亲吻越来越深,压得连昼无处可退,缺氧的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推开身前牢固的肩膀。
但她动作刚一起势,腰间就被更用力地拉紧,像怕她逃掉似的,死死扣在臂弯里。
她努力后撤,好不容易撤离一点,才掠取到一丝丝自由的氧气,司偕热切的气息立即追堵上来,她的脸被捧着,仰得更高,嘴唇被温存地舔咬、吮吻,旋即又陷入更深一轮的攻城略地。
连昼被亲到呼吸困难,又实在挣脱不出他的手臂,只能用尽全力向后退,仰脸的力度太大,一下子碰到后面的墙壁上,发出一簇轻闷的响声。
“唔……”
轻微碰撞感把连昼从朦胧的气氛里抽离出来,声音被堵住,含糊不清,试图提醒司偕适可而止。
但司偕完全没有领会到喊停的信号,或者说,他假装没有领会。
吮咬的动作一刻未停,只是稍微分心把升温的手掌垫在了连昼脑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加恣意的进攻,炽热得像要把人融化。
连昼被牢牢按着动弹不得,对时间的概念被无声无息淹没在凌乱的喘息里,简直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唇齿间的潮汐才终于流连不舍地止息。
温热潮湿的碰触还停留在嘴唇上,轻柔地来回厮磨,耐心等着稍重的呼吸声慢慢消散在这个无人探知的角落。
连昼气息起伏,许久之后,才把呼吸调整回正常频次。
她抬起眼睛,自下而上与司偕的视线相撞。
司偕仍然没有放开,与她保持呼吸交缠的距离,一双眼瞳比平时还要黑沉,如同辽阔无垠的夜海,翻涌着冰山一角的暗潮。
理智回笼得很慢,连昼的声音从喉间浮游出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绵软。
“你……什么意思?”
这是个本该在亲吻发生之前得到答案的问题。
但之前司偕没有答复,现在依然没有。
他的瞳色幽邃,紧紧锁着连昼的脸,明明呼吸还又重又乱,目光却已经沉静下来。
半晌,终于开口,嗓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沙哑。
他问:“我是谁?”
彼此的嘴唇还轻轻抵着,这个短促的问句从司偕唇边掠出时,温热的触感一下子变得凉浸浸。
连昼迷茫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但下一秒,她反应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以为自己被当成了谁?
难道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亲了半天吗?
连昼唇角动了动,不受控制地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
她的手还搭在司偕肩膀上,这次只稍稍一用力,就把他推开半米之外。
微热的体温忽然撤离,寂静空气涌入这半米的间隙,晦暗不明的光线从拐角外投射过来,把两人骤然分开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像两道对峙的孤岛。
连昼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司偕的眼神闪烁,还泛着水光的嘴唇张合几次,最后说:“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日礼物。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连昼脑中乱成一团,片刻之前还发着烫的耳尖迅速降温,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点燃了她脑袋里纷乱思绪,一股火气迅速升腾起来。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情绪,尽量冷静地追问。
“我是说,你刚才问我的那一句。”
司偕垂下眼睫,视线不知道聚焦去了哪里,空荡荡地沉默着,没有出声。
空气变得稀疏又粘稠,拉扯不清地在两人之间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