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月适时地翻了个白眼，伸手召来邪器，轻言下着定义，“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她就是最大的破绽。”
说完，灵力便注入到邪器之中，瞬间，一股阴湿黏腻的力量便直直向着沈明玉袭来。
破煞剑应声而出，司渊想都没想，神力伴着剑锋，直接迎上了那股被邪器改变过的灵力。
“当——”
玄朔赤手空拳将剑锋接下，“不要急。”
只见那股黑色的力量圈住了沈明玉，沈明玉也并未阻止，而是看着河月的面孔后，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我懂你意思，可以的，我能承受得了，先前每次化形都太突然，这次我会好好感受。”
下一秒，在耀眼的光芒中，少女的身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一只白鸟。
紧接着，黑色的圆圈每次收缩，沈明玉都会应声而变。
布匹，牵牛花，面盆，铜镜……
在将近十次变形之后，司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锁成座小山，紧握着破煞剑的关节都隐隐开始泛白后。
套住沈明玉的那个圈才缓缓离去，重新回到了邪器中。
而沈明玉则是重新恢复人形，满头大汗，面色煞白。
三魂七魄之间的裂缝明显变大，灵魂隐隐有碎裂之势，由于不断化形，妖丹也被掏空了近乎所有灵力。
司渊见此连忙上前将她抱住，满脸心疼。
他明白了。
突破天道用的是改变灵魂所积累的突破力，对于天华，要从万千被邪器一点一点影响过的生灵中汲取，可是对于沈明玉来说，根本就是她自身的力量，只不过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发现，也没有人能利用。
这根本就是突破所有人认知的力量，甚至于天道都发现不了。
这根本就是天华歪打正着之下，亲手打造的唯一能杀死他自己的武器。
“所以，”玄朔摸着下巴，“她成神只需要一样，那就是神魂，不然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的灵魂就会先被这种化形而彻底撕裂。”
“而当她突破后，天道无法限制她，她自己就可以为自己手搓一个神格。”
司渊将神力缓缓注入到沈明玉的身体中，同时牵引出一丝神魂，护着她的三魂七魄不至于彻底散架，脑海中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河月将邪器重新收拢，直视着司渊：“我们做个交易。”
“说。”
“我告诉你如何让她拥有神魂，你助我融合何往帛，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天华，我想我们应当不是对手。”
司渊还未开口，就听着玄朔干脆利落：“好。”
众人将目光移到她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
玄朔不以为意：“你偷了何往帛就跑，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了对付天华？”
河月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似刀。
玄朔咧开一个完美笑容：“我必须要提醒你们，现在整个六界都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她耸了耸肩，笑出了声：“就在刚才，我们谈话的时候，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沈明玉幽幽举起了手：“我要先听坏消息。”
“哎呀？恢复得真快啊，”玄朔眉眼弯弯，歪头看向沈明玉，“坏消息是已有不少仙人不顾天道禁令下凡，看着身份应当是天华那边的，所以昭天盟和钦天监彻底撕破了脸，凡间此时处处战火。”
她指了指天空。
“灵界和鬼界一样，由于向来疏于监管，此时和丰兰城差不多，邪阵当空照～”
沈明玉愕然：“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你已经掌握突破天道的秘密，并且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存在，所以去和天华抢夺时间看谁先突破天道然后杀了对方吧？”
“哦对，还有个贴心的好消息，天华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现在应该意识不到你也能突破天道的禁锢。”
沈明玉很是诚恳：“……真是好消息啊。”
玄朔毫不客气：“自然。”
话音刚落，她就转头看向河月：“说吧，如何让这颗天道漏洞的小草妖，拥有神魂了？”
河月环视一圈，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先提问：“你们为什么能成神？为什么有神缘？”
司渊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才摇摇头：“一万三千多年，记不太清，但我想应当是同我本身的种族有关，我是……六界中的最后一条龙。”
目光转移到玄朔脸上，玄朔摊开手：“我和天华一个年岁，这一万多岁的小毛娃娃都不记得，我怎么会记得？”
一万多岁的小毛娃娃：“……”
沈明玉十分精准地拉住了司渊的袖子。
河月斟酌了下用词，才缓缓开口：“我成神是因为以妖身入世，平定凡间战乱，救百姓于水火，勘破生灵边界，是以为功德加身，所以有了神缘。”
“所以，若是我没有记错，沈明玉曾经和我说过你们在松山的事，那里似乎还有万千生灵身处于邪阵之中，就连身为神明的你，都无法解决，但若是沈明玉呢？”
说到这儿，河月卖了个关子，而是将问题丢给了在场的二位，真正具有神格的神。
玄朔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这段渊源？”
司渊犹豫片刻，侧头对沈明玉说道：“这是你的机缘。”
沈明玉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她抬头看了眼丰兰城的天空。
黑红色的云仍在空中旋转，丰兰城情况好转是因为她有天道授予的何往帛，利用何往帛创造空间，封存侵蚀。
鬼王无能，这种东西只有神明可以处理，那……灵界呢？她的家怎么样了？
刚刚……魔尊怎么说得来着？
灵界和鬼界一样，已经彻底沦为了饲养邪器的阵地，各界时间流速不一样，凡间的流速是最快的，所以时间，真的不够了。
她长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表面看起来十分震惊，实际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所以，我应该做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本认为最倒霉的随机化形病症，反而是破局的钥匙。
“你们去松山，让沈明玉将阵法破除，”玄朔指了指远处的东方，“我助河月吸收何往帛，最后你们和她在霜雪峰会面，我会安排鬼族驰援你们夺得神器。”
105
第105章
◎净化邪器的方式◎
松山的轮廓在雾气中被扭曲成狰狞的鬼影，空气中飘荡着黏腻的腐味，时不时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奇怪虫子从泥土石块的空隙中爬出，窸窸窣窣地又钻了回去。
原先那条被生生踩出来的路此时已经杂草丛生，蜿蜿蜒蜒深入到茂密的松树林中，被雾气遮掩，看不清尽头
沈明玉捏了捏司渊的手，将刚刚爬上她脚背的蜈蚣甩了下去。
那蜈蚣在落地的瞬间，展开身后透明的翅膀，扑扇两下，一头扎进旁边的草丛中，不见踪影。
司渊看到这一切，沉声说道：“是侵蚀，这里生灵的灵魂已经开始化形了。”
自从二人来到松山，司渊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而她也能够明显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
死寂，荒凉，诡异。
“前方有迷雾，直接走进去估计会看不清路，”司渊转头看向沈明玉，询问道，“我可以让你看清迷雾中的情况，要吗？”
……
沈明玉沉默半天后，摇了摇头，“算了，感觉很吓人，到现在为止我就没看到过我能认出来的虫子。”
就像刚刚那长着蜻蜓翅膀的蜈蚣，亦或是头顶开着艳丽鲜花的双头水鸟。
这里她所能认识的生灵，连带着灵魂，都变化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司渊叹了口气，拉着沈明玉向着雾气深处走去。
“握紧。”男人交待道，言语充斥着忧虑，“跟着我的步伐，这雾气很不对劲。”
湿冷的雾气很快就将二人包裹住，那股凉意顺着沈明玉的衣领向脖子里面钻，没走几步，面前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哪怕二人毫不分离，沈明玉都看不清司渊的脸。
她连忙攥紧司渊的手，司渊了然，用劲捏了捏。
然而视觉被剥夺的瞬间，同时也放大了她的其他感官。
耳边传来各种不知名虫子的叫声，树叶互相摩擦的声音，还有轻微的，不知什么妖物在低声呢喃的声音。
沈明玉咽了下口水，向着司渊的身边又贴近几分，又觉着还不够安全，干脆两只手都握紧他的手掌。
下一秒，或许是枝条，又或许是什么蛇类，沈明玉只觉着脚下被猛然一绊。
“啊——”
感受到旁边少女的心慌，男人停下脚步，不容拒绝地直接将沈明玉打横抱了起来。
两脚突然悬空，沈明玉下意识地就搂紧了男人的脖颈，抬头看向一旁，如此距离之下，才从那极为浓厚的雾气中稍微看清楚点司渊凌厉的下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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