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换了鞋就往卧室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那抹熟悉身影,穿着旗袍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甚至还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件旗袍!!
靳佑想哭的心达到了顶峰,阔步走过去,偏偏程徽睡得格外沉。
他弯下腰凑近,小声说:“你不是说不来吗?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一直到下午六七点钟的时候,他给程徽发消息问她要不要来公寓,程徽都说不来。于是,靳佑索性就留在公司翻看公司的部分重要文件。
但凡知道程徽会来,哪怕没有这些惊喜,他也一定会尽早赶回!
现在是看得到,吃不到。
靳佑心有不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凑近依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拉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亲手背。
她指尖轻轻一动,像是无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
程徽翻了个身,即便没有睁开眼,但仍是在往他身边靠近。
她喃喃着喊:“阿佑……”
“我在这。”靳佑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已经挪动着身子到床边的程徽,指腹轻轻拨开她的碎发,“外面是你做的饭吗?”
她睫毛轻轻一颤,强撑着困劲儿,睁开眼,“嗯,我做的。”
“以后别做了,你这双手就应该用来戴那些好看的珠宝首饰,不是用来做饭的。”
靳佑倾身吻了下她的额头,“以后我给你做。”
程徽嗯了声,眼皮重的睁不开,“几点了?”
“十二点多。”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所以在公司看文件。”
靳佑又心疼又懊恼,“我早该猜到你会嘴硬,该早点回来的,也不至于让你亲自下厨做饭。”
她五官秀气,睡着时更像是个清冷美人,说话时也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撒娇腔调。
暖色调的小夜灯,映照的她比往日更温柔,手指搭在靳佑的手上,松松的握着他的食指。靳佑贪恋的将她的手握紧,像是十一岁那年曾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卧室内静谧,一切都美好的像是梦境。
仅仅是这么看着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以为她睡着了,靳佑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程徽却又一次睁开眼。
她伸出手,没用力但仍是轻而易举的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近,“阿佑,生日快乐。”
说完,仰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你快去吃饭,我要睡觉,好困。”
“你睡吧,我等会儿就来。”
随着程徽轻声应了下,靳佑才松开她的手,拿了换洗衣物去冲澡。花洒打开,细细的水流落在身上,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都被水流带走,只剩下程徽赶来陪着他过生日的惊喜,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中。
从洗手间出来时都面带笑意。
但远远的看着桌上的饭菜,靳佑擦头发的动作逐渐放慢,想了想还是去桌前将饭菜加热后,又倒了杯红酒,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程徽亲手做的饭菜,品着当初从靳家拿来的红酒。
不时抬眼望向卧室内小夜灯映照出来的一抹暖光,与十岁那年的夕阳,一样的温暖,旧时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十岁的程徽多才多艺,会跳芭蕾舞、会弹钢琴,爱笑爱玩,又有点小幽默。在班级里是个小太阳,跟所有同学都能玩到一起。
没有人会不喜欢程徽。
而十岁的靳佑那一年刚转学到程徽的那所学校,两人一个班级,他跟谁都不说话,哪怕是跟老师也一句话都不说。
但渴求温暖的人,还是会被小太阳吸引。
后来,他无意中在校门口看到程禧来接程徽放学。
程禧帮她拎着书包,程徽手里拿着冰淇淋,巧克力味道的,她吃的嘴角沾了些深咖色的巧克力,像只小花猫。
她让程禧弯下腰,脏兮兮的嘴巴故意在程禧脸上亲了下。
程禧纵容她的恶作剧,没有一句斥责,只柔声催她上车。
夕阳下,程徽肉乎乎的脸颊看起来就很好捏,她笑着与路过的同学打招呼,轻而易举的喊出那些同学的名字,每一声都喊得很好听——
“阿清,你周六记得去找我玩。”
“阿权,你也要来!”
“阿岚,你记得把作业带来。”
……
十岁的靳佑让司机先等等,他趴在车窗上,看着夕阳下的程徽,想着她以后会不会也喊他阿佑。
阿佑,听着就很好听。
再后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注意到她,直到半个月后,靳佑才鼓足勇气去找她说话:“我、我……我那天,看到你亲你姐姐了。你姐姐很、很漂亮,比明星还要……还要好看。”
彼时靳佑已经因为太久没有与人说过话,导致语言功能倒退,说话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才说出来。
像是觉得这么结巴的跟她说话,很丢脸,一张脸涨红。尴尬的眨了眨眼,背着书包,僵硬的转身就走。
只留下程徽一脸茫然。
莫名其妙的话,有点奇怪的同学……还特意来她面前夸她姐姐,夸的甚至还是半个月前的事。
她根本搞不懂靳佑是什么意思。
而已经走出数步的靳佑又突然停下,双手拉着书包背带,犹豫几秒后折返回去,结结巴巴的做自我介绍:“我、我叫靳佑,你可以喊我……喊我阿佑。”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格外轻,像是怕这样过于唐突,又自己往回找补:“不喊也没事,我、我没关系的。”
可他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程徽,盼着那两个字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但程徽就是不喊,不情不愿的哦了声,“知道了。”
当天晚上靳佑回去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差点哭出来。
想不明白,她明明喊别人都是阿清、阿岚,为什么不喊他呢?
后来,靳佑每天都会主动找她说话,即便说得不多,但每天至少会主动找她说一次话。程徽也渐渐地跟他熟络起来,过了一个月才喊他阿佑。
听见那两个字时,靳佑低着头,背过身去,心满意足的笑了。
阿佑,果然是好听。
只可惜程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为他是去跟她抢姐姐的。
可他从始至终,盯上的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
次日正是周末,靳佑早早的就醒了,单手撑着太阳穴,一瞬不转的看着怀里的人睡觉。可看了没多久,就忍不住低头亲她,从额头到脸颊,红唇更是亲了又亲,只觉她浑身上下都是好的,足以令他上瘾。
像是觉得痒,程徽困乏的睁开眼,看清靳佑时低低笑着,有些抱怨的说:“我还没睡醒呢,阿佑你怎么又闹我?”
身上的旗袍早就已经被脱下,她根本不记得昨晚靳佑是怎么帮她换的衣服,只知道此刻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薄的吊带睡衣,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只是轻轻的亲,没敢用力。”
“可是好痒啊……”
程徽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还是被他牢牢的抱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声音沙哑的说:“阿佑生日快乐呀。”
他正低头吻着她的后颈,一路吻至耳后,“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
说话间近乎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就在程徽以为他又想大早上的要拉着她做。爱时,靳佑却忽地说:“我们今天去爬山,好不好?”
程徽刚闭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怎么会想到去爬山了?”
“去穹林山。”
无需再多解释,程徽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去穹林山——那是岳海市最高的山,也是十一岁的靳佑冒险爬到半山腰的山。
他曾想在那个深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被
冒险上山的程徽带了下来。
*
吃过早餐后,两人就出发前去穹林山。
路上靳佑好奇询问:“你当年为什么会想到去穹林山找我?”
程徽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漫不经心的说:“那年过年的时候,有人大半夜的去穹林山爬山,想看日出,但山上还有积雪,路滑,那人就不小心摔下山,失血过多,手机也摔下山了,又是深夜,最后失温而亡。”
“这条新闻那时候是我们一起看的,你看的时候,就说‘人死了就不难受了吧’,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有点不太对劲。”
即便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抑郁,什么是失去了求生欲,但她仍是察觉到靳佑的不对劲。
所以后来靳家的管家找到程家时,说是靳佑失踪了,问靳佑有没有在程家时,程徽就下意识的想到了穹林山。
可如今再想起这件事,程徽却说:“其实你那天晚上就算在山上呆一晚上,应该也不会有事,第二天还是能好好下山。”
毕竟他和新闻里的那个想看日出的人不一样,靳佑上山时已经五月初了,山上没有积雪,夜间气温虽凉,但他应该也不至于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