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程徽曾有一瞬间的怀疑——总觉得她像是在刻意的躲着她,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毕竟这几天某人下楼的频率还挺高。
  说不准是被看见了。
  直到例假临近结束的时间,程母发来消息:【后天回去,提前把行李收拾好。】
  程徽随手回了句知道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外面天还没黑。
  她急忙从床上下来,赤脚朝客厅的靳佑走去,“阿佑,快点换身衣服,我带你去见蛋黄。对了,顺便带我去附近宠物店,我还要给蛋黄买点零食。”
  “把鞋穿上!”
  这几天靳佑也算切身体会了一把“老母亲”的啰嗦,每天喊得最多的就是让她把鞋子穿上。程徽却根本不在乎,甚至说:“有地毯,没关系的。”
  拿她没办法,靳佑只能起身去将她的拖鞋找来,蹲下抬起她的脚,亲自将鞋子给她穿上。
  “福东天气热,踩在地上也没事。”话是这么说,可随着靳佑站起身,她还是笑着垫脚亲了下他的唇瓣,“阿佑,你一定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男朋友!”
  这种哄人的话,硬生生把靳佑的嘴角都勾起来了。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靳佑感叹:“你这张嘴,毒的时候比毒蛇还毒,甜的时候嘛……”
  程徽扑到他怀里,隔着薄薄的布料,与他紧密相贴。她仰着头,其中一只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耳朵——这是她最近三天的爱好,就喜欢揉捏他的耳朵。
  “那你尝尝甜不甜。”
  勾人的话张口就来,听的靳佑直仰着头笑,用力将人摁在怀里,“程徽,谈恋爱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呢?”
  “谈恋爱之前为什么要这么会?”
  程徽垫脚又吻了下他的唇角,“等回来再让你尝甜不甜,我们先去见蛋黄。后天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它呢,所以趁着今天晚上,再去见它一面吧。”
  “嗯,听你的。”
  两人换好衣服后,一起下楼,开着车去附近的宠物店,一股脑买了一堆的零食。还特意给蛋黄挑了几件玩具,一并带过去。
  等开车赶到阿瑶的民宿时,门口的露天饭店已经坐了几桌人,程徽和靳佑在门口站了会儿,静等着。直到阿瑶出来上菜,她才赶忙招手,“阿瑶!”
  阿瑶看见她也是一怔,“徽徽,怎么不进来?”
  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忙往围栏外走。
  “怕打扰你,就没敢进去。”
  程徽从靳佑手里将买来的东西递过去,“我们后天就要走
  了,所以来看看你和蛋黄。这些水果是给你的,零食和玩具都是蛋黄的。我不太懂宠物零食这些,不过那老板说这些零食都是最好的,应该还可以。”
  说完稍稍歪头往院子里看。
  她试探性的问:“我们可不可以见见蛋黄?”
  “当然可以啊!”
  阿瑶接下那些东西,嘴里说着:“你太客气了,不用买这些,我也会让你见蛋黄的。”
  正要往后院走,又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两人,见他们不打算跟进去就说:“我把蛋黄牵出来,你们带它玩玩。”
  程徽连连点了两下头,“好!”
  随着阿瑶往后院去,她又叮嘱靳佑:“蛋黄很热情,喜欢扑人,你要注意点。”
  靳佑刚应了声好,就见阿瑶把一只深黄色的金毛牵出来。蛋黄伸着舌头,像是在咧嘴笑。在看到程徽时,壮硕的身躯直往上扑,阿瑶拉都拉不住——
  “你竟然还认得我啊!”程徽摸着狗头,“我以为你会忘记我呢。”
  阿瑶把狗绳往靳佑面前一递,“你们可以牵着它去海边玩,等玩痛快了再把狗送回来就行。”
  说着阿瑶抬手一巴掌拍在蛋黄的后脑勺上,“不准扑人!自己多少斤,心里没数吗?”又小声嘟囔一句:“还专挑女孩子扑。”
  正要接下狗绳的靳佑听见这话后,忽地犹豫两秒,看向蛋黄时,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情敌。
  但来都来了,他还是接下了狗绳。
  “走吧,我们去海边玩。”程徽倒是十分高兴,丝毫没察觉靳佑看蛋黄的眼神都变了,与蛋黄并肩往海边去,靳佑拉着狗绳走在后面。
  粗壮的尾巴摇啊摇,他不禁想起视频里的一幕——
  桌腿下,蛋黄的尾巴不停的摇着,敲打在程徽的小腿上,也轻轻扇动着她石榴红的裙摆,细白的小腿时隐时现,比那条尾巴可好看多了。
  冷冰冰的目光从蛋黄身上挪到程徽的小腿上时,骤然染上笑意,似乎连眼底也有了温度。
  到了海边,鹅黄色的裙摆轻轻转个圈,褪下浅咖色的软底鞋,赤脚踩在柔软温热的沙滩上。
  她绷直脚背,双脚立起,伴随着远处海边弹吉他直播的音乐,在福东市的最后一抹夕阳中,随性的跳着芭蕾舞中的动作。
  程徽自幼被程母逼着学习芭蕾舞,直到后来在她强势要求下,才不再学习。多年没跳过舞,好在舞蹈功底勉强还在,尽管动作不是十足的标准,可抬手投足依旧透着赏心悦目的美感。
  夕阳落下,月光洒在沙滩上,公平的拥抱着每个人。她随着音乐舞动时,靳佑的目光也一次次拥抱她。
  热情的海浪声,与掌声无异,扑向沙滩时留下的水痕是奖赏。她自由的像月光、像翻涌起的巨浪,在这沙滩上,送给了大海、送给月亮、送给满天星辰一支舞……
  酒店阳台上,程母目睹了那抹鹅黄色在月光下跳舞的一幕,眼神也逐渐柔软。
  仰起头,望向漫天的星空,只与最亮的那颗星星说:“看见了吗?那是徽徽,是女儿的女儿。”
  可她没看见跳舞结束的程徽,同样也在仰头看天。
  盯着最亮的那颗星星,悄悄告状:“看见了吗?这可是你们女儿逼着我学的,非要我学一些不喜欢的,太过分了。你们记得今晚去她梦里,好好教育她几句。”
  低下头时,她咧嘴一笑,像是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朝着蛋黄跑去,大喊着:“蛋黄,你要不要来跟我比赛跑步啊,赢的奖励吃狗粮!”
  阳台上,正仰头看天的程母听见这话,登时石化。
  果然,她的女儿,还是那个与优雅不沾边女孩!
  *
  天色渐亮,留在福东市的最后一天,程母早早的就出门了,坐上车后,司机问:“太太今天要去哪?”
  “……清云寺。”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里的程母,笑了笑,没多问,开着车往清云寺去。路上太阳已经升起,艳阳高照,整个福东市都忙碌起来。
  等赶到清云寺时,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人。
  她拎着包,站在寺门口,盯着寺内的一幕犹豫。
  司机提醒:“太太,今天天气好,等会儿可能人会更多,您要是想去上柱香,最好还是早点去。”
  听这话程母才不再犹豫,拎着包就往寺庙里面走。司机跟在她身后,等程母挑选了两种不同大小的香柱后,他将最大的三柱香点燃,深深地插进院内的大铜香炉里面。
  烟雾缭绕,程母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黑色长裙优雅又隆重,长发盘起,用簪子固定,更显干净利落。黑色墨镜压在鼻梁上,看不清她的眼底,但在寺庙几百人中,她的身影格外显眼。
  等双手放下,才迈步往殿内去,司机拿着剩下的小型香柱跟在她后面。
  到了门口,程母停下脚步,将包递给司机,又顺手从里面掏出提早准备好的现金,一手托着八万元的现金,一手拿着香柱往里走。
  许是拿的钱太多,引的众人看了过来。
  “一点心意。”程母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清楚添香油钱应该给多少,也不清楚应该是先给香油钱,还是许愿过后再给。
  只知道给了钱,再上香许愿,兴许能多许几个愿。
  僧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伸出双手接下现金,还没等僧人说一句多谢施主,就见程母拿着香柱转身就去排队,等轮到她,她才上前执香叩拜,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香柱插进香炉中,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许愿——
  她跪的笔直,鼻梁上还架着黑色墨镜,浑身上下的气势不像是来许愿的,简直像是来谈判的——跟佛祖谈判。
  至少与左右两边跪下磕头许愿的人,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门外看热闹的人掏出手机拍照,一个个低声议论,都说这人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守在门口的司机听见,笑着看过去。
  程家的夫人,当然有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母依旧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还没起身。
  两边的僧人见状暗中交换眼神,又默契的看看程母,不由得想起前几天来许愿的那个姑娘——
  这两人同样也是穿着黑色长裙,同样都跪了许久,也同样都添了香油钱。
  只不过那位姑娘出手,自然是没有这位施主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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