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力,让他们在赌场找乐子,才堪堪维持安宁。”
  “可是,那些被当做赌注的活人呢?还有被圈在农场的那些人,他们有什么错?这不同样是压迫和虐待,扬汤止沸而已!”
  秦袁不急不恼,“谁说那些人是活人?你去过密藏林吗?那里有无穷无尽的行尸走肉,那些人就是从那儿来的,你恰巧被赌场的人误抓了而已。”
  密藏林她知道,她刚进入这个异世界的时候走过那里。
  那里除了行尸走肉,还是断肢残骸,这里的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桑仪知道自己母亲的作画习惯。
  那其实是母亲作画时在旁边化的草稿,那些人有形无灵,在这里确实像行尸走肉。
  但她还有一个问题,“那圈在农场的人呢?他们为什么要被压榨奴役?”
  “那是他们活该!”秦袁怒气一下子上来了,“我说了,他们以前是权贵,权贵你懂吗?他们豢养恶犬猛兽,追着奴隶干活,开心了只是抽打,不开心就是屠杀,甚至杀人烹肉,他们无恶不作,没有直接杀了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他情绪如此激动,桑仪不免猜测:“你以前也是他们的奴隶?”
  秦袁终于抬头看向我,“不止我,顾妄也是。很早以前,灵都完全就是一片炼狱,我和顾妄被分在同一组,帮万恶的权贵采矿淘金,天天生不如死,可是有一天,我们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命运都是自己争取的,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做奴隶?’因为那个声音,顾妄竟然彻底觉醒,他一路反抗厮杀,很多次险些丧命,才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王。”
  “反抗厮杀,险些丧命”,桑仪的心突然被提了起来,短短几个字,她仿佛能想象到他到底经过多少非人的坎坷,她只看到他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蝼蚁的样子,却不曾想他经历的远远比看见的更加残酷。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领主,曾经只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奴隶,他那么想回到灵都,应该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无能为力感到惶恐不安吧。
  桑仪想着有些入神,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说完了吗?”
  顾妄已经解决了那几个杀手,经过激烈的打斗,他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几滴要干未干的血液,肩头的伤也被扯开,又开始细微涔血。
  桑仪心绪翻滚,扶着顾妄:“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妄没有异议,只是走之前,恶狠狠地瞪了秦袁一眼,秦袁当没看到,只是等他们走了几步,又喊道:“永远不要忘了小阿鱼。”
  破天荒地,顾妄的脚步也顿了顿,喉结滚动,有什么想说的却终没说出口,也始终没有再回头。
  这些日子顾妄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很多,伤口虽然再次裂开,但并不严重。
  得知所有事情之后,桑仪对顾妄的情感越来越复杂。
  桑仪以前觉得他好看,但是凶残,后来觉得他可靠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但她迷茫的是,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他知道这是一幅画,而她是画者的女儿吗?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这种话桑仪始终问不出口,她拧巴了半天,才问了句:“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顾妄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在晨曦中微颤,“你不是说要照顾我?”
  “去你家照顾不行吗?”
  顾妄轻声笑了一笑:“去了我家,你可就嫁不了其他人了。”
  还能说这些,看来也不严重。
  贫嘴了几句,顾妄还是带桑仪回了家。
  穿过顾府前厅,到在他房门口时,他又有些闪烁其词,“你真的要进去?”
  这人行为反常,桑仪更是想知道他房中有什么了,一把推开门,“你住处见不得人?”
  随着话音落下,门内的一切都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一刻,她不知道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
  顾妄的家竟然和自己原来的书房一模一样!
  一整面墙的各种稚嫩画作,她母亲给她画的第一张画像,满屋子的绘画工具……
  他都原原本本复刻了出来。
  看着熟悉的地方,桑仪很多记忆都涌入脑海,睹物思人,鼻头一阵酸楚。
  太像了,完全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
  桑仪在房间走了一圈,最后盯着空空的笔架:“这里,应该有一支笔。”
  她的笔太多了,虽然记不起具体的样子,但她习惯在笔架上放一支笔,所以这里肯定是有一支笔的。
  顾妄这时靠近她,紧紧站在她身后,仿佛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他故意低头对她说话,气息落在她脖子上,让人心里痒痒的。
  “那支笔没做好,辛眸捡走了,下次我再做支新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辛眸说那支笔“本来就是我的”,想来应该就是这一支了。
  这些都含有顾妄的灵术,所以用那支笔画画,定然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想到这个发现,桑仪立马想跟顾妄分享,可一抬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那眼神像是能把人烫伤一样,刚一对上,桑仪便溃败地撤开了目光。
  “你……你见过我生前的样子?”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那些细小的物什,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绝对不可能打造出如此一模一样的房间来。
  顾妄就像是作弊被抓到了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狂妄,只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我见过,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
  他还是奴隶的时候,画外的小女孩,反驳她的母亲:“这幅画的主角为什么是这个姐姐,每个人都应该有故事,命运都是自己争取的,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做奴隶?”
  随后她拿起画笔在那毫不起眼的两个小角色身上画了一笔。
  从此两个原本浑浑噩噩的奴隶觉醒了,一个胆怯认命,另一个却偏偏不信命,他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把。
  终于他经历了炼狱的厮杀,坐上了王的位置,可是画外的世界并不看好这幅画,画作主人险些烧了它。
  是那个小女孩,将它收进了房间,女孩长大之后,开始谈婚论嫁,但她却始终闷闷不乐,某日闲来无事,她随便找了张纸练笔。
  画作完成才发现,她用的不是白纸,而是母亲不看好的那副画。
  她依然好好地将画作裱装了起来,自此画中之人费尽心思想去看看另一面的世界,所以他苦练术法,终于撕开了空间裂缝。
  这个世界从此与画外的世界有了可以遥望的一扇窗,可人画两隔,纵使画中人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也不能打破那一张纸的距离。
  他只能在画框中,看着那个从无间地狱中将他唤醒的人——从女孩成为姑娘,直到穿上嫁衣离开这个房间,都无法触碰她一下。
  再后来,一名老画师看中了那副扭曲又黑暗的画作,高价卖走。
  拿到画作后,更惊喜地发现背面还别有洞天,从此那副黑白分明、善恶立体的双面画一炮而红,众多名师大家对它不吝夸赞,由此,画作成了街头口口传唱的绝世佳作。
  画中世界从此牢固,永不坍塌,画中的灵气也越来越甚。
  可那个穿上大红嫁衣的姑娘,自从离开那间屋,就再也没了消息,后来他才从观赏画作之人的口中听说,画作主人的女儿在新婚当夜因触碰了夫君的逆鳞,被他当场沉塘……
  画中人伤心欲绝,但他没有放弃,他决定重开撕缝,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耗尽所有能力终于成功了,回道黑暗的世界,他一刻也没有休息,想尽了一切办法,总算将那个杳无音信的姑娘唤了进来。
  从姜风和小阿鱼的描述中,桑仪已经大概掌握了事情脉络。
  但她万万没想到,唤醒顾妄和姜风的,居然是她无意中的一句话。
  所以他对她的照顾,并不是没来由。
  这一模一样的屋子,连细节都能摹的画作、物件,可以想象到他始终在关注她。
  并不是初见之喜,而是故人相见。
  也许是从灵都开始,也许是从刚见到顾妄那天起,更或者是小阿鱼和姜风解开她所有疑惑之后……可能是某一刻,也可能是从始至终,桑仪似乎早已不自觉对顾妄上了心。
  桑仪温热的手抚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他猛地一颤,而后吻上她的耳廓,辗转悱恻……
  故事记载到这里就没有了。
  姜夷每天都在想,堂堂鬼王为何会放一本与自己同名的古籍在书架呢?
  情事渐歇,姜夷蜷在顾妄怀里,忍不住问他:“你听过桑仪吗?”
  轻轻搂着姜夷的顾妄,微微怔了一下,随后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不
  记得了。”
  后来,姜夷在往生司名录上找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原来十世之前,她,唤作桑仪。
  可她始终没有找到顾妄的过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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