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求你,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一点,一点点就好……”
洛郁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到,所幸方庭予听力非同常人。
方泽成做的只是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彻底翻过来,他还粗暴的将被子盖在洛郁脸上,不知到底是不想看见洛郁的脸,还是不想让洛郁看见他的脸……
虽然方泽成动作很快,但方庭予还是看到了洛郁挂着两行泪珠的凄白脸颊,他的双唇红肿的厉害,嘴角好像还被咬破了。
明明,明明说过要彻底离开方泽成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捏着饭盒的手力气大到整个手背脉络暴起,方庭予布满水汽的眸子散发着冰冷寒意,“洛爸,你又骗我。”
他强忍着怒火擦了下脸,拎着饭盒下了楼。
许之恒正好将消息发出去,抬头就见方庭予黑着脸下来,“庭予,怎么了,不是去给洛郁中将送饭吗?”
“这些他用不上,他现在也不想吃这些。”方庭予闭了闭眼睛,敛起眼底的难过,深吸口气,把饭盒往垃圾桶一扔,揽住许之恒的脖子道,“不管这些了,走,咱们喝酒去。”
第77章
深夜寒风, 冷的冻人。
方庭予心情好不好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与厌恶。
许之恒还以为他说喝酒是去喧闹纷扰的酒吧狠狠发泄一下,没想到他会去超市买两箱啤酒, 拽着自己蹲在这个无人小巷喝着酒。
老巷子路口只有一盏老旧路灯,一站、一蹲的两道人影在灯光中重合。
枯叶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噪音,几只小飞虫似是惧怕这深夜的寒冷,不断靠近炽热的灯光却又每次在快要贴到灯泡上时被高温驱赶, 反反复复, 只能飞落在灯罩之间,又可怜又可悲。
缅因猫omega漂亮的眼尾沾着一抹艳红,看着像是刚刚哭过。
两箱啤酒愣是被他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儿, 空酒瓶扔的到处都是。
“咔~”
方庭予又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就灌,来不及吞咽的啤酒顺着他削瘦的下巴哗啦啦的往衣服里淌,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他竟也不觉得冷。
“好了,别喝了。”
许之恒不知道他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但肯定是让他心情很不爽的事, 但也不能成为他使命灌酒的理由。
啤酒被抢走方庭予最后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反而被啤酒冲的咳嗽起来,他咳的很用力, 脸咳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就让我喝呗, 反正这是啤的又喝不死。”
“不行, 不能再喝了。”许之恒蹲在他身边,轻抚着耷拉在发丝中的猫耳,“是不是在洛郁中将房间里看到方泽成了?”
联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 许之恒大胆的做出猜测。
脑海里浮现洛郁被方泽成压在身下的画面,方庭予抢酒的动作顿了下。
良久,他轻嗤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冷冽的眸子落在巷子尾贴着白色封条那家适时地转移话题:“看见了吗,那是柳子瑜家。”
许之恒怔了下,顺势看去。
跟这个老旧的巷子格调相同,那扇贴着封条的门锈迹斑斑,破败不堪。
“柳子瑜你知道吧,就是被李朔害死的那个小红隼omega,也是我跟你冷战决裂后唯一一个朋友。”
方庭予深吸口气,哑着嗓子说,“是方程执、方程源两兄弟以我的名义将他约去了酒吧让李朔有了可乘之机,哪怕他被害死了那群人还是不放过他还是会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还要骚扰逼|迫他的家人,就因为他们没背景,没依仗,什么都没有所以就活该被污蔑,活该被害死。”
方庭予自分化成omega后,他的头发比以前更加柔软,猫耳轮廓也不似以前那般尖尖的,变得圆润许多。
许之恒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摸着他的猫耳朵,温声细语的安慰:“李朔下了黑狱,已经得到惩罚,也算是为柳子瑜报仇了。”
“我打李朔,伤他的腺体,差点要了他的命。”方庭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方泽成为了跟李家的生意要把我交给李家,他们要让我下黑狱让我死在那儿,是洛爸顶着压力冒着生命危险将我送到了海洲学院,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有多爱我,他那么厉害、那么骄傲、那么能干、那么温柔、那么美好,可我就希望……”
方庭予抹了把脸,哽咽道:“我就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儿,不要为了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怎么就一定要爱上方泽成那种混账呢?我压根就不需要方泽成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更不需要什么完整家庭,都他妈是狗屁。”
“我想,除了你之外,洛郁中将应该还有其他无法离开的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许之恒并不想看到方庭予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或许是洛郁中将要留在方泽成身边的原因,但那一定不是全部原因。
他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看到方庭予掉眼泪后又把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余光瞥了眼耷拉在地上不再摇来摇去的猫尾巴,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方庭予心里憋闷的难受,煎熬的很,冷风一过,鼻间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刺人的,“谁知道呢。”
他裹紧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起来蹦跶了两下深吸口气:“走吧,去他家看看,我记得他家里还有一棵百年梧桐,不知道还在不在。”
“好!”
只要是方庭予想做的,许之恒就会陪他,只要是方庭予的要求,许之恒都会满足。
白色封条上什么都没写,门上还有许多侮辱性的字眼、涂鸦,方庭予撕掉封条,推开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森冷阴寒气息不由得让他打个寒颤。
梧桐树长在不大不小的院子中间,旁边是一栋两层高的老旧小洋房,洋房上的爬山虎已经随着深冬的到来变得枯黄,毫无生机的耷拉在洋房上。
与外面的破旧枯败不同,洋房里面的家具虽然也很老旧但里面却很干净,像是刚被人打扫过。
方庭予疑惑的看着掌心,“这里早就没人住了,怎么还这么干净啊?”
“是不是有保姆定时过来打扫?”许之恒也觉得奇怪。
“不是!”方庭予鼻间耸了耸,他连忙顺着熟悉的气味儿快步上了二楼。
从楼梯口到二楼的拐角处,每隔一米都有一盏感应灯,随着他上楼,感应灯全部亮了起来。
二楼大厅里摆放着柳子瑜以及他家人的照片,一家三口的遗照,遗照旁边是个盛满香灰的香炉。
以祭桌为中心,散发着银白光芒的百合花开满了整个客厅,让这个沉闷的地方变得有了许多生机。
许之恒愕然,“这些花儿……”
“是洛爸!”方庭予鼻间酸的厉害,“是洛爸在用他的信息素滋养着这些花儿,让它们陪伴着他们一家三口。”
许之恒真心感慨:“洛郁中将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方庭予越想越觉得难过,“所以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幸福。”
许之恒轻轻抬手,破旧的窗户被风轻轻吹开,动作轻柔的像是被人缓缓打开的,不是那种有破坏力的强风,而是很温柔的夜风。
夜风吹佛,带动着客厅里的百合,细小的银光四散升起,像是施了魔法般照亮了整栋小洋楼。
方庭予伸手轻触漂浮在面前的银光,赫然发现那是一种散发着银光的小虫,比萤火虫还要小上一千倍的小虫,但对人无害。
忽的,银光小虫同时往中间遗像那儿快速凝结成一个光影,那是小红隼omega柳子瑜。
银光小虫汇聚而成的柳子瑜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温柔的冲着方庭予笑着。
随后光影顺着风飘到窗外,落在梧桐树树下,不知何时那棵隐藏在黑暗中的梧桐树也被银色小虫点亮了,柳子瑜坐在树上看着书,悠闲地晃着双腿,就好像还活着一般。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柳子瑜的影像,他们或坐或站,或躺或跳,生动的很,甚至还有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梧桐树下喝茶看书的画面,每一幅画面都照应着他们曾经的生活……
方庭予轻笑:“洛爸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看看,所以故意将柳子瑜的影像留在这里供我怀念。”
真是不公平,这么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人怎么就得不到应有的幸福呢?
许之恒说:“死去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终点,他不希望柳子瑜就这么被人遗忘,就像我们的云鹄鸟一样,最终会将亡者的思念带向远方,带回归处。”
看着梧桐树上那道光影方庭予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心情一放松,酒劲儿反而上来,看人都有了重影。
方庭予走到许之恒身后,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无力的咧了咧嘴:“许之恒,我累了,你背我走吧,去哪里都行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
“好!”
凛凛寒风中,许之恒背着昏昏欲睡的方庭予,担心他酒喝多了吹冷风会冻感冒,两人找了最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