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我,玩儿死了就没啦,我还在等你活着回来找我呢没有那么疯狂。我用的剂量真的很温和,而且浓度很小很小。不然不会快一年了都没检测出任何问题,最最重要的是莱恩知道,如果真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他不会不管我的,他是我老师我是他学生......”
“啪嗒。”
一滴滚圆灼热的眼泪从高处坠落,砸到陆承安手背上时摔得四分五裂。陆承安微一哆嗦,竟被烫得想把手立马抽走。
“......又是因为我。”景尚音色听不出哽咽,如果不是那些眼泪瞬间像下雨似的落下来,他低垂着脑袋的样子可能只算得上有些难过。
不多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地痉挛,肩颈也微微发颤。泪雨便更多更滚烫。
陆承安不知所措,狼狈地伸出掌心接眼泪:“你干嘛呀,你别哭啊,还哭这么凶。”
“景尚你都知道我最看不得你这幅样子的......”他抱住景尚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侧,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互相品尝彼此的眼泪,依偎,“你刚才说错了。”
“我不是只为你,我是为我们。景尚,景哥,我没想过我生活里可能会没有你的日子......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的基因链断裂不是坏事啊,它只有变得跟你差不多,我才能更有针对地研究。我做到了不是吗,你特妈应该高兴!”陆承安声调有哭腔,捶景尚肩膀让他别哭了,“还不都是怪你!谁让你回来那么晚啊,你特妈要是早点回来,我肯定把你当成实验体!臭傻哔别以为我会心疼,我肯定会把你当实验体的。直接研究你更方便......”
景尚两条胳膊像铁锁似的绞紧陆承安:“对不起。”
“我们回家吧,景哥。”陆承安低声说。
......
他们回了11年前的家。
过往是要面对的。
道路是要往前走的。
医院给以身献医的陆承安放假两个月,带薪休假。让他好好休息,出去多放松放松心情,不要再钻牛角尖。
确实经常钻牛角尖的陆承安在景尚把陆家和牧家收拾好后也没回来过一次。因为他总是没有时间,现在他有了。就算这次医院没有强行对他关闭大门,他也要主动请假的。
他答应和景尚旅游,没想过食言毁约。
由部队精心改装过的装甲车如果要回牧家,得先经过陆家。
陆家的院子很大,曾经杂草遍布,破败惨淡。
但今日,陆承安透过降下的车窗直愣愣地朝里面看,眼里透出不可思议的陌生。
甚至疑惑这真的是他家吗?
震撼与无论无比的惊喜由内而外地溢散出来。
陆家的整个花园被数十万株火红玫瑰占领。它们迎风绽放直面骄阳,馨香沁鼻。
美丽得让人不敢相信真实。
玫瑰不会说话......却在无言中欢迎陆承安和景尚回家。
第101章
花园里的每一株玫瑰都是景尚亲手栽进泥土里的, 陆承安不知道这个巨大的工程要耗费多少时间,又要耗费多少心力。
他只知道,当他恍惚地推开车门下车,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家, 站在花园里一条鹅卵小路的正中间时, 满眼皆是玫瑰火色。
“......景尚。”
景尚站在他身边:“嗯。”
陆承安不确定声音还是不是自己的, 说:“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个难养活的人。”
“就像这些玫瑰吗?”
火红玫瑰一年四季都可以开花,仿佛没有凋谢的时候, 可供观赏的性价比极高。
但是这种玫瑰从幼苗期就需要无数的精心照料, 否则它们会用一批又一批死去的事实告诉人类自己的骄矜可贵。等到成株开花, 它们便会汲取更多关爱, 否则将直接“闹脾气”死得全军覆没让人类的心血付诸东流。
它是星际联盟里最难养活的花卉,没有之一。
陆承安摇头大言不惭:“我比它们还难养活。”
“没觉得。”景尚也摇头。
陆承安便亲他的嘴说:“因为你知道怎么养我,你把我养得很好。所以才不觉得我挑剔娇气难养活呢。景哥, 你真厉害。”
景尚便扬唇笑:“嗯。”
“要不我们野战吧。”陆承安跃跃欲试地提议,眼角余光暗示玫瑰丛。中间有块草坪呢, 躺上去肯定挺软和的。
“......”
景尚眼神晦涩, 似冷非冷地扯扯嘴角, 说:“陆承安, 这种时候你最好别挑衅我。”
“......”
他说的是陆承安私自拿自己做实验这件不可饶恕的行为, 陆承安讪笑两声,双手熟练地抚摸景尚的胸口给他顺气,让他平常心平常心。做元帅需要冷静啊。
因为陆承安基因链的问题太过严肃,景尚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全记在心里生气呢。确定陆承安身体无恙,于家好吃好喝几天体重都增加两斤后, 景尚把他按在各种地方里里外外又反反复复地教训。陆承安又哭又喊惊天动地,双眼昏花颤颤巍巍地攥着一支签字笔趴地板上写保证书。
【我,陆承安,对着太阳和月亮,对着星星和银河起誓:首先陆承安要爱陆承安,其次陆承安再爱景尚。】
通篇也没多少个字,但陆承安写整整两小时才在最后画上句号。而且每个字都像在跳舞,歪七扭八残影相连。
丑不拉几。
像一种抽象的艺术。
自己的错自己认,陆承安乖顺服从,只愿景哥快快消气,他们是爱人不是仇人。然后景尚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说要终身标记,陆承安才嗷一嗓子清醒,抬手抽他一巴掌,骂他痴心妄想并说他是alpha不能终身标记。
景尚眼眸微垂,一副失落的样子。片刻后他说要成结,原本已经没出息地对景尚心软的陆承安闻言更是出口成脏,让他滚。
谁特妈能受得了景狗......那种的......
大好河山皆是美景,旅游地点比较难确定,最后只是稍作思量,陆承安和景尚便一致决定再去一趟、他们许多年前一起到过的地方旅游。
这次心境与那时相比截然不同,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出发前,陆承安掰着景尚的脖子抽取他的信息素,然后再抽取自己的。两管相互接纳融合的信息素和那枚黑色戒圈全交给景尚,让他去弄自己想弄的。
本来景尚不想接,细看之下他的神色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恐慌与抗拒,但他骨子里的本性却又掺杂着卑劣,想时时刻刻看到陆承安、听到陆承安。
两种复杂的情绪感官疯狂地扭曲着景尚,令他举步维艰。
最后还是陆承安说:“那种事不会再发生,没有谁能再掰断我的手指。如果真的还有不知死活非要凑上来的坏人,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不是吗?”
“是。”景尚笃定地说道。
他们的第一站目的地是蔚蓝的大海。海风当是日复一日地强烈,和十年前没太多区别。这次陆承安依然被刮得不怎么能睁开眼睛,头发乱飞。
时间没有给大海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因为它们同样古老。
人世间最稳重最邃古的见证者,非它们莫属。
“景尚,”陆承安喊了一声名字,笑着说道,“我确定,你就站在我的世界中心。”
上次他来时神情微哀,不懂自己为什么和景尚互相撕咬到遍体鳞伤,明明该互相厌弃,却又总能在眼睛和心脏的正中精准搜寻到他的定位。
景尚回答说:“你也是。”
高山巍峨,凭借人足无法跨越,山的另一边一定生长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仙境。它肯定无比美好,因为人人都向而往之。
陆承安头颅高仰,与上次非常相似,这次依然看不到山顶尽头。但他不觉渺小只觉宽畅。
“景尚。”他的声音在密林遍布,郁葱空旷的山脚响起,立马被大自然吸收殆尽,很容易让人听不见。
但景尚应道:“嗯。”
陆承安说道:“我18岁的时候,初次见到这座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你心里没说。”
“我在想......”陆承安的脖子酸痛,不再举目望之,而是侧首看向身旁人,“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我怎样才能过去,让我们变得快乐一点。”
他牵住景尚的手,这一刻明知是肉麻的酸言滥调却仍然情难自禁地说:“我用11年的时间往前走,终于跨过这座山。山的那边是11年后的你。”
“山后......是我们。”
回去后那枚玄色戒圈重新戴到陆承安的右手中指上,它又霸道地吸附陆承安,拔不下来。除非景尚同意,亲手赋予它暂褪的权利。
陆承安举起那只手,到景尚眼睛底下晃悠显摆,随后拍拍他的脸说:“以后给我安心点,臭狗。再哭鼻子捶哭你。”
景尚轻轻吻他:“嗯。”
两个月的假期没有休完,陆承安回医院工作。一开始医院不同意,是陆承安说如果他再跟景尚在一起会英年早逝,还破罐子破摔地拉开后衣领让林木木看他的后颈,被咬得简直没眼看。而衣领稍下的位置,尽管被刻意地遮掩,依然能看见一点惨不忍睹的青紫印记。